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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3:04 作者: 夏茗悠
    「哦。」女生用腳尖蹭蹭地面,乖乖地等在門口。

    祁寒剛解決完一個BOSS就感到肩上被人重重地拍了一記,抬頭發現是韓一一,笑著轉身站起來,佯裝揉肩:「唉,我還以為又被人尋仇了呢。」

    韓一一白了他一眼:「我都從門口路過了還倒回來,你面子多大啊還yīn陽怪氣。」

    「那我真榮幸啊。」男生似笑非笑。初中同學三年,也深知韓一一懶惰神經的發達程度。

    「寒假我打電話到你家,被你爸接到,我沒敢說話立刻就掛了。」

    祁寒又笑了笑:「幸虧你機智勇敢,否則現在就只能看見我的骨灰盒擺在這裡了。」

    「你少貧。倒是你爸媽,還……那樣麼?」

    男生有一瞬的失神,確認了一下四周的同伴全神投入遊戲,過後自嘲地說:「不那樣還能怎樣?」在桌子的yīn影處把校服衣袖捋到肘關節處。

    雖然光線並不好,但韓一一看了還是難免心臟抽搐。

    男生沉默著把袖口重新放下去。

    韓一一抽抽鼻子,踮起腳抬手摸了摸比自己高一大截的男生的額發:「照顧好自己。」

    「gān嗎啊----」男生又恢復嬉皮笑臉的語調,「搞得我跟快為國捐軀的地下黨一樣。」說著,把頭側過一個微小角度,無意間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女生。

    [五]「不良少年」來搭訕

    不知是陽明的校裙太短還是那女生本身個高,距離膝蓋至少還有十五公分,一雙緊緻細長的腿在明媚的夕陽下非常扎眼。女生的皮膚不僅白皙而且光滑,帶著年輕女孩才有的亮澤光彩。

    打扮倒是很平常,上身的運動校服外套明顯大一號,肩部松松垮垮地往下垂,袖子長過了手掌,只剩指尖若隱若現。腳上的平跟帆布鞋不是什麼名牌。

    杏色及腰碎直發在風中輕柔地向一側飄動,中間的臉上掛著天真懵懂、有點傻乎乎的笑,但是比棣棠花深兩個色度的瞳孔里,流動著一種憂鬱。

    不管怎樣,這定格的瞬間都算是一幅明亮的風景。

    祁寒覺得自己被某種力量吸進了另一個平行世界。但並沒能把眼前人和大頭貼少女對上號。

    注意到祁寒出神了,韓一一笑著輕推他:「我說,你省省啊,別對她出手。這小姑娘還什麼都不懂。」

    「哦?」祁寒回過神,「和你一起的?」

    「和我一起來逛商店街,不是和你一個世界的人,所以別動歪腦筋啊。」

    女生換了副不同於先前的兇狠表qíng,像只領地被侵犯豎起全身毛進行威嚇的動物。

    這表qíng反而讓祁寒笑得露出白牙,抱著逗弄韓一一的惡趣味,側過頭俯身貼近她耳邊:「什麼都不懂我正好教她。」

    女生睨他一眼,邊朝門口跑去,邊咬牙切齒地說:「前言收回,祝你早日從地球上消失。」

    祁寒毫不介意地在身後揮手,高聲道別:「月球見!」

    韓一一像避瘟疫一樣拽著麥芒迅速離開。

    祁寒在原處呆立片刻,長吁了一口氣,走出網吧,兩個女生早就不見了蹤影。

    在韓一一跑到那女生身邊拉起她的瞬間,祁寒就已經發現,所謂「身材高挑」是錯覺,比韓一一還矮點,也就是因為太單薄纖瘦,身體比例較好,腿長,再加上網吧是地下室構造,從下往上看,才顯得特別高。

    是錯覺啊……

    男生剛想回身進去,突然被地上的某樣折she光線的東西吸引了注意,拾起來。

    是根手機鏈,仿水晶的,藍色的,月亮形狀。

    廉價小物件。

    祁寒把它放在手心裡掂了掂,幾乎感覺不到重量,卻有種奇怪的感覺經由手掌流向了身體。

    「跑什麼?」麥芒一頭霧水。

    韓一一見已經跑出一段距離,慢下來鬆開麥芒的手腕:「剛才網吧里那個男生,看見了嗎?」

    「聖華的?」和哥哥一樣的校服,「和你好像很熟嘛。前男友?」

    「饒了我吧。只是初中同學,不過就是比較要好的哥們而已。你記住他的臉了麼?」

    「欸?」

    「沒記住更好,以後不要搭理陌生人。記住了的話,不管在什麼地方遇見他,不管他說什麼話,都不要回答,知道不?」

    「哈啊?為什麼?」看他一直笑得很慈祥(?),聽他最後道別也很搞笑。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說來話長很麻煩。」

    「說嘛說嘛,你這樣說一半留一半多吊人胃口呀。」

    韓一一想了想,覺得前因後果省略不了。「那傢伙是我初中時的後桌,其實平心而論人還不錯,也很講義氣,拉幫結派很有一套,年級里肯為他赴湯蹈火的男生大有人在。」

    「是不良少年麼?」麥芒歪過頭小心翼翼地問。

    「你要那麼理解也行吧。」韓一一繼續回憶,「初二時我們這屆部分男生和當時初三的部分男生間進行過一場轟轟烈烈的群架,數十人被集體處分的盛況豐富了女生們整整兩個月的談資。那位……」用拇指指指身後的方向,「就是那場惡鬥的始作俑者。」

    「哦……原來是不良少年中的大BOSS啊。」

    「反正,都是他不好。」

    「怎麼個不好法?」

    「亂搞女人了唄。」

    「怎麼個亂搞法?」

    「搞到當時初三的老大頭上去了。」

    麥芒終於聽懂了:「他對老大的女人出手?」

    「不。他對老大的老媽出手。」

    麥芒止住腳步,停頓兩秒才繼續往前走,徹底默了。

    可為什麼說那種危險的不良少年會主動來和自己說話呢?自己一向很良民,沒有被收為小弟的潛質啊。

    麥芒沒想通,但也沒敢問。雖然有時候會不理解韓一一的想法,但肯定的是她絕對比自己聰明而且不管作什麼決定都是為了自己好,所以每次聽她的准沒錯。

    不過,麥芒卻鬼使神差地下意識回了次頭,即使已經早已不是剛才那條街道。

    粉紅色流雲向西邊的天空緩緩蔓延。

    好像夢中的景色,胸腔里瀰漫著一種被吸入夢境的奇妙心緒。

    而在那夢境裡,似乎不止一次見過他。

    如果當時沒有相遇,後來就不會擁有那麼多小幸福和小憂傷。但是麥芒一直相信,如果相遇沒有發生在當時,也會在其他什麼時間地點,那是一定的。

    人與人之間,存在著微妙的聯繫。

    就像,在同一片yīn霾天空中穿梭的孤獨的鳥,jiāo會時羽翼攪動起彼此能夠察覺的氣流。無法再目不斜視。

    [六]一定有人暗戀我!

    到周三,麥芒才發現一對中的另一個手機鏈不見了。

    「雖說有它也沒什麼用,可是為了它我都下定決心找男朋友了,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中午在食堂,麥芒qíng緒低落地用筷子數著飯粒,韓一一坐在她對面悠哉地喝著湯。

    「說明為了手機鏈去找男友的想法離譜到連上帝都看不下去了。」

    「那一一當時是為什麼找男友?」

    韓一一愣了一秒,稍作醞釀,剛想講述自己的感qíng史,麥芒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拿起來接,結果這一接就沒完沒了,只聽見麥芒偶爾「嗯嗯」兩下,而對方當了三輩子啞巴剛投胎一樣說個不停。

    差不多過了300秒,韓一一忍無可忍了,扔下湯匙問:「誰啊?」

    麥芒捂住話筒,面露難色:「說是賣保險的。」

    韓一一接過手機,什麼也沒說,直接幫她掛了。

    「欸?」小姑娘沒看懂。

    韓一一淡定地繼續喝湯:「一個賣保險的你都能聽他唧唧歪歪這么半天,要是賣保險套的那還得了。」

    麥芒滿臉堆笑地湊到韓一一眼皮底下:「說吧說吧,戀愛的事。」

    「沒什麼。」

    「欸----?剛才不是準備說了嗎?」

    「現在又改變主意了。」

    「怎麼可以這樣!jiāo往對象是誰至少要告訴我吧。」

    「如果一個月後沒有分手再告訴你。」

    「真差勁啊。」

    「因為每次只要一告訴你,不到一星期就會分手。」

    「……難道是因為我才分手的麼?」麥芒哭喪著臉。

    「也不能說完全不是你的責任。你對人苛求度比較高,很多小事別人看起來都會一笑而過,但如果是你的話,就會覺得忍無可忍,每天都不停地說『世界上還有男人比他更差勁嗎』、『一點都不溫柔的說』、『難道你不覺得他對你很糟糕麼』……之類。最後我也就當然會覺得對方真的不怎麼樣啦。你沒發現你周圍的人分手率遠遠高於中國正常水平嗎?」韓一一不緊不慢地陳述著,停下進餐的動作,眼睛始終瞥著餐盤裡的筷子。

    麥芒知道懶惰女王的懶惰神經又抽了,拿起筷子從她手裡換下湯勺:「你真是人間極品。」

    「才認識我啊?」韓一一低下頭開始吃飯。

    「這麼說,原來你們感qíng生活的複雜都是我造成的啊……」麥芒撿回剛才的話題,頗受打擊。

    「無所謂了,圍繞在你身邊必須具備這種覺悟,再說你周圍的人本來也沒有一個是完全正常的,只有異類才會被異類所吸引。不過你的世界很理想化,對戀愛這件事期望值比較高,所以因為手機鏈找到的男友是絕對立刻就會被討厭的,別去làng費jīng力了。」

    麥芒訕訕地咬著筷子:「但是這樣將來很容易變成敗犬吧?」

    「反正你是那種不管是不是敗犬都能樂呵呵地生活下去的人。」

    「說得我突然覺得自己好悲慘。」

    話題正預備向「麥芒被嫌棄的一生」演變,卻被不遠處一陣震顫了整個食堂的巨響打斷。正是韓一一面朝的方向,她順勢眯眼望去:「啊。藤遷。」

    教主大人回過頭,見男生冒失地撞翻了整排餐桌導致無數餐盤落地,鄙夷地搖了搖頭:「嘖嘖,那傢伙不是棒球隊主力麼,怎麼協調xing這麼差?」

    「所以說……」半秒後懶惰女王就又恢復了鎮定,繼續吃飯,「果然沒有一個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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