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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2:42 作者: 靈希
溫茜茜一抬頭就看到了孟爍,她的臉色馬上就變了,就連簇擁在她周圍的女生都在一瞬間沉默下來。
孟爍晃了晃溫茜茜的手機,「你昨天gān什麼了?」
溫茜茜稍微有點底氣不足,「你管得著嗎?!」
孟爍把溫茜茜的手機打開,將那張照片刪除,然後把手機扔回到了溫茜茜的手裡,目光冷冷的看著她,「我警告你,你再敢欺負鍾茗,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沒有不打女人的習慣!」
溫茜茜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孟爍轉身就走,溫茜茜的臉上一陣發燒,她的眉頭一皺,惱怒地說道:「你牛什麼,你不是喜歡江琪嗎?鍾茗的事兒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告訴你,是江琪讓我們欺負鍾茗的,有本事你去找江琪算帳!」
溫茜茜的聲音很大,鍾茗和裴源都回過頭來,他們看到了洋紫荊林外的那群人,而站在林邊的孟爍回過頭來,目光冷冷的看著囂張的溫茜茜,溫茜茜的氣勢馬上就弱了,但又不想就這麼算了,她提著整顆心說下去,「不信你可以去問江琪,要不是江琪,誰還能把鍾茗叫道存書室去?!」
「閉嘴!」
「憑什麼?!就連上次那件事,那個要qiangjian鍾茗的男人,肯定也是江琪找的!我們就站在外面,親眼看著那個男人先走進去,不一會兒鍾茗就到了,之前可是江琪發簡訊告訴我們要給鍾茗一個教訓的。」
孟爍的目光停留在溫茜茜的臉上,那目光讓溫茜茜不由得心驚膽戰起來,她幾乎是不由自主的朝後退了一步,孟爍面色鐵青的說:
「你他媽的給我閉嘴!」
【四】
學生活動大樓六樓第二間活動室,是學校曾經專門撥給牧泉的私人畫室,做過牧泉六個月零二十二天女朋友的江琪當然擁有這間畫室的鑰匙。
畫室里的擺設還是和牧泉生前一樣,地上零零落落地擺了些畫紙,調色盤裡的顏料已經gān涸了,江琪走上前去拿起畫筆,筆頭從筆身上掉落下來,落在地面上,發出不大的聲響,接著又是一片死寂。
江琪手裡拿著光禿的畫筆,默默地站在那裡。
陽光照進來,像是散碎在地面上的一片光影,支離破碎的,江琪把頭一低,眼淚成串地落下來。
也許只有在言qíng小說里,才會出現這樣的qíng節吧。
一直崇拜的偶像終於成了男朋友,就在她欣喜若狂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男朋友和自己最好的朋友產生了微妙的感qíng,她為此而惶恐不安,最後的結局是,她的男朋友為了她最好的朋友跳樓!
無論如何,她都是被徹底背叛的那一個。
畫室的門仿佛是被一陣風給卷開了。
江琪轉過頭,看到了面孔緊繃的孟爍,他的眼瞳縮得死緊,看上去像一隻bào怒的獅子,應該說是因為被欺騙而bào怒的獅子。
他咬著牙說:「那個人是你找來的?!」
江琪看看孟爍,「什麼人?」
「就是那個……」孟爍頓了一下,帥氣的面孔因為逆著光而鋪滿了yīn影,「那個他媽的差點qiángjian鍾茗的人!」
江琪怔住了,她的目光在孟爍鐵青的面孔上整整逡巡了一圈,接著,她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的弧度,「是啊,那又怎樣?!」
是啊,那又怎樣?!
嘩!
畫室里的整排畫架被孟爍推倒,江琪隱約地感覺到孟爍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那一瞬間,整個房間冷得可怕,猶如北極的冰山驟然降臨在這個空間裡,孟爍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英俊的面孔在此刻竟仿佛冰塊般冒出絲絲的涼氣來。
他回過頭來對江琪一字一句地說:「你明明知道鍾茗已經很可憐了,你還這麼對她?!」
「……」
「我一開始以為你只是存在心裡的不甘心需要發泄出來,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用這麼卑劣的手段,江琪----」他居然淡淡地笑了笑,帶點輕蔑的冷笑,「我以前還真是小看了你了。」
江琪淡淡一笑,重複道:「是啊,那又怎樣?!」
她可以清楚地聽到從孟爍攥緊的手指發出咯咯的聲響,她不是不知道孟爍有多麼喜歡她,就算是她和牧泉在一起的那段時間,也總可以在忘記吃早餐的早晨,收到孟爍特意為她買來的各種點心和水果。
比如她只對鍾茗說過一次,她想找一本已經絕版的畫冊,才過一天,孟爍就把畫冊送到了她的手裡,而她沒有說過,那本絕版的畫冊,她是為了牧泉找的。
比如她有一次想要去某機關拍些照片,當然是被某機關里的人直接拒絕了,而孟爍直接動用了他爸爸的關係,開著他老爸的車,堂而皇之地把她和鍾茗送了進去,據說後來,孟爍被他老爸狠狠地用皮鞭子抽了一頓。
但現在孟爍罵她卑劣了。
找一個流氓來qiángjian自己最好的朋友,也確實是一種卑劣到極致的行徑!
江琪一抬頭看到了鍾茗。
鍾茗似乎一直都站在那裡,她的眼眶紅紅的,在鍾茗身邊,站著一個陌生的高個子男生,他的懷裡抱著一隻白得耀眼的小狗。
凌亂的畫室內,兩個女孩沉默地對視著,空氣靜寂得可怕。
孟爍把臉轉向一旁,他望著畫室外面的陽光。
上課的鐘聲已經敲響,此刻,整個校園空曠得好像是夜空下的沙灘,而只有他們留在了這裡,仿佛在cháo水退去後,因為無力隨著cháo水回到大海,而在沙灘上費力呼吸的甲殼類動物。
艱難地扛著屬於自己的脆弱貝殼,矢志不渝地保護著自己。
鍾茗低聲說:「昨天放學的時候,你再一次叫我去存書室的目的,就是讓溫茜茜她們幾個侮rǔ我嗎?」
江琪的頭髮、面頰、眼睛都洋溢在陽光中,她淡淡地說:「是啊,誰讓你那麼笨,都已經上了一次當,還要上第二次當!」
腦海里,有一個看不見的重錘朝她狠狠地擊落,眨眼間就把她所有的委屈和難過,全部敲成碎片,她的眼前頓時變得黑壓壓一片,好像有無數隻烏鴉在她的頭頂上盤旋。
而她沉重的心,向著一個不見底的深淵狠狠地墜下去。
鍾茗就是在那一刻爆發出來的。
她的樣子就像是一個突然發了瘋的母獅子一樣撲向了江琪,揪住了江琪的頭髮,江琪發出尖銳的尖叫聲,她伸手去撕扯鍾茗,鍾茗也在撕扯著江琪,她一面招架著江琪一面淚流滿面地破口大罵著:
「你給我滾,我為什麼那麼笨?你說我為什麼那麼笨?因為是你給我發的簡訊,所以無論是真是假,我都要去,就是因為是你給我發的簡訊。」
江琪尖叫著,聲音幾乎可以刺破鍾茗的耳膜,「你和牧泉合起伙來騙我,你明明知道我那麼喜歡他,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兩個女孩撕扯著滾落在那些凌亂的畫紙上,眼淚像是開了閘的水龍頭,瘋狂地湧出,折she兩張你年輕嬌艷的面孔,她們的身體不時地撞在堆積在畫室的泡沫和雜物上,噼里啪啦的聲響不斷地響起。
站在畫室門口的裴源臉色發白,轉頭看看孟爍。
孟爍始終望著畫室窗外的一個方向,他的臉上平均得好像眼前的一切是再平常不過的事qíng。
江琪用力地推開鍾茗,從校服口袋裡拿出那頁信,兇狠地擲到了鍾茗的臉上去,「你憑什麼跟我裝,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給我的男朋友寫的信!」
鍾茗拿起那封信,展開看了一眼,她的臉上露出了宛如烏雲罩頂的難看表qíng,那在憤怒的江琪眼中,無疑就是默認的最好表示,江琪毫不猶豫地伸出巴掌,重重地朝著鍾茗的臉上甩過去!
鍾茗像是一個僵硬的木偶般倒下,她的頭重重地撞到了一旁的一個裱好的木頭大畫框。
冷漠猶如筆直的堅忍,殘忍地刺向了烏壓壓的天空,周圍的空氣凝聚了太多的水汽,沒吸一口,淹沒心臟的cháo水就向上漲了一分,鮮血淋漓的傷口被冰冷的cháo水浸泡,露出腐爛的表層,痛不yù生。
教室內,老師背對著學生在黑板上刷刷地寫著什麼。
林森低頭寫著筆記,漂亮的字體在他的筆尖下如溫暖的小溪慢慢地流淌出來,教室里鴉雀無聲,只有粉筆划過黑板發出的吱吱聲和同學們拿著水筆埋頭在筆記本上寫筆記的沙沙聲音。
教室里,一共空了三個座位。
林森偷偷地拿出手機,在通訊錄里找到了鍾茗的名字,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你還好吧?」發了出去,但是簡訊發出去很久了,卻一直都沒有回應。
林森抬起頭,他的目光落在了他前方那個空了的位置,擔心明明白白地寫在了他gān淨清秀的面孔上。
那個空了的位置上鋪滿了陽光,明晃晃地有些刺眼。
畫室里,靜寂得只有四個人的呼吸聲。
頭髮蓬亂的鐘茗望著那頁信紙。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即便你更願意和江琪在一起,可我就是喜歡你。
落款是鍾茗。
江琪咬牙切齒地看著鍾茗,她和鍾茗一樣頭髮蓬亂,呼吸急促,「你還有什麼話說?!你和她合起來欺騙我!你們都應該去死!」
鍾茗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她緊緊地咬住嘴唇,眼淚順著面頰落下來,一縷亂發貼在了她的面頰上,她覺得自己剛被江琪打過的那半邊臉特別的疼,她捏著那張信紙,流了很多的眼淚。
就像是幾個月以前,一個叫牧泉的男生拿著這張信紙,憤怒地朝她喊:「他到底有什麼好?!你為什麼要寫這樣的東西給他?!」他把信紙整個地團起來,扔到畫室的角落去,接著他同樣伸出手來,狠狠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臉上。
也是這樣火辣辣的疼。
那時候,牧泉雙眼通紅地對她說:「我要去告訴江琪,我喜歡的是你!她要是不願意就讓她去死好了!」
她捂著半邊青紫的面孔,眼淚瘋狂地落下來,她也是這樣瘋狂地警告牧泉,「那我告訴你,你要是讓我失去了我的朋友,這輩子我都詛咒你!」
「江琪就那麼重要?!」
「沒錯,我qíng願看著你去死,也不會看著我的朋友去死!」
【五】
生命就像是一座空城,貪得無厭地把所有的感qíng都吸進去,黑暗的種子以此為沃土,開出迷茫的花朵,一切都仿佛是混亂的,他們永遠都不知道,自己下一刻將要面對的是什麼,死亡?抑或是重生?
生命的熱度隨著眼淚的流逝慢慢地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