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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1:25 作者: 東籬菊隱
早上八點多盛夏醒了,半夜裡燒得厲害,此時嗓子都有些沙啞,睜眼看到江南桐便有些忍不住眼淚。
「怎麼把我老婆給燒成兔子眼了?」江南桐輕笑,順便給她擦擦眼角的淚。
「江南桐,林放他……我爸他……」實在不知道從哪裡開始。
「我都知道了。」
「小陶告訴你的?怎麼會這樣呢?難怪媽媽受不了,我都這樣了,媽媽一定很難受,放假我回去還在我面前硬撐著,55……我真是個笨蛋。」
「不是小陶,是你哥告訴我的,上個月他打電話跟我講的。」江南桐說道。
「嗯?原來他早就告訴你了,林放心裡肯定也很難受,唉,怎麼辦呢?我好擔心媽媽,江南桐,我得回去陪著她。」盛夏滿面愁雲,這種荒唐事居然發生在他們家,更荒唐的是她爸爸也沒有背叛她媽媽,一想到這個盛夏便生氣:「那個姓李的和姑姑,我不會放過她們的,我要找最好的律師打官司送她們進監獄。」
「盛夏!」江南桐難得口氣重了些:「這件事若鬧到那個地步你可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連鎖反應?你父母不僅定會分開,而且你父親的事業也會受到影響,但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你哥,所有這些壓力最後都會轉化成歧視落在他身上,你想他這樣麼?你想讓你優秀的哥哥變成忍忍指點的對象麼?夏夏,越是這種時候你越得冷靜,你得為所有人考慮,把傷害降到最低。」
「可是我好不甘心!尤其是姑姑,她就算當年再看不上我媽媽也不至於要這樣啊?我媽媽又沒有對不起她的地方,我恨死她了,絕不原諒。」盛夏咬牙說著,可心裡也明白,這事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的父母雖不是大富大貴,也算在各自的領域有所成就,尤其,江南桐說得對,林放是最無辜的,他不應該一生替別人承受這樣的壓力,否則他就毀了。
「她先放在一邊,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父母和林放,至於李醫生和你姑姑,不急。」江南桐說道。
「話是這麼說,爸爸還好辦,可讓媽媽接受……還有林放,那傢伙雖然看起來很開朗,可其實他很敏感,也真難為他了,上個月就知道還在我面前裝得沒事人一樣。」盛夏口氣很是自責,媽媽和哥哥的維護讓她很是愧疚。
「你哥在他大三的時候就知道了,那時候他剛剛進入醫院實習,無意中聽到了你姑姑和李醫生的談話,不過,林放畢竟是學醫的,這種事還是很冷靜,不過,最終證明他不是你媽媽的孩子。」江南桐說道。
盛夏太過驚訝,「騰」地從江南桐懷裡坐直,頓時一陣天旋地轉:「你說,林放早就知道了?那我爸呢?」
江南桐搖搖頭:「不知道,林放誰也沒告訴,他說他以為這件事會成為永遠的秘密,誰知道李醫生的女兒愛上了你哥……唉,果然都是紙里包不住火的,只是平白讓無辜的人跟著糟心。」
「所以,我得回家去,我去勸媽媽去勸林放,電話呢,我訂機票,我今天就走。」盛夏說著還四處找電話,也不管自己一動就頭暈噁心得要吐。
「別急!」江南桐抱住她:「你媽媽這兩天就到S市了,你也正好趁這兩天恢復恢復,我們再想想如何寬慰你媽媽。」
「老公,謝謝你,謝謝!」看著江南桐,盛夏眼睛還是剛才那樣紅紅的:「我總給你添麻煩。」
「我一輩子甘之如飴的甜蜜的負擔。」江南桐抱抱她讓她躺好:「這下子可以放心睡了,不要再邊睡邊哭,別忘了你說過的啊,你是可以經歷bào風雨洗禮的,現在你人生的第一個bào風驟雨來了,養好體力。」大手輕輕摩挲她的額頭,讓盛夏覺得很安心。
有的人就是有那種讓人安定下來的力量,似乎他在身邊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吸吸鼻子擦擦眼睛:「我很快就會好了。」
在江南桐溫柔目光的注視下盛夏睡著了。
下午盛夏醒了,仍舊頭暈腦脹,嗓子也疼,聲音像是砂紙磨過的,正喝著江南桐給她熬的粥電話響了,盛夏不自覺地顫了一下,江南桐看看電話遞給她:「林放!」
「他知道了麼?」盛夏問道。
「應該還不知道,如果小陶沒打電話給他的話。」江南桐握握她的手:「盛夏,加油!」然後便出去了。
電話又響了兩聲盛夏才鼓起勇氣接了,一開口,聲音難聽得要死,那邊林放顯然也聽到了。
「夏夏,你怎麼了?怎麼這個聲音?生病了還是誰欺負你了?」林放口氣很是焦急。
「沒,S市最近老變天,我感冒了,正掛水呢,林放,你簽證辦好了麼?什麼時候走?在北京飛還是來S市?」盛夏問道,眼睛又有點濕潤了。
「笨蛋,又感冒,怎麼嚴重到要掛水的地步了?」林放無視她的問題。
「因為我太專注於工作捨不得請假所以稍微有點嚴重,一點點兒而已,再說,掛個水而已嘛,我小時候比這可經常多了。」盛夏擠出兩聲笑:「哥,你什麼時候走?什麼時候……什麼時候回來?」
林放不會不會來了吧?不會的,他一定捨不得父母和妹妹的。
林放靜默片刻:「該回來的時候自然就回來了。」
「什麼時候該回來?」盛夏追問。
「你放心,我回來之前一定給你打電話告訴你好不好?」林放笑著說道,可那笑聲聽在盛夏耳里卻是酸澀、勉qiáng。
「少來這一套吧,以前你來重慶看我也從來都沒提前告訴我,每次都突然襲擊,害得我一放假都不敢出去玩,就怕你來了找不著我又去派出所報失蹤。哥,你去就去吧,早點回來,哦,還有啊,如果能騙個白妞妞回來也中,引進發達國家先進品種進行自我改良……」盛夏說道。
「死丫頭,沒一句正經話。」林放這回笑得開心了:「我從S市飛,免得你還得來北京送駕,看我多為你著想。」
「廢話,你是我親哥,一個媽生的,我是你唯一的妹妹,你不對我好對誰好?哼,你要是敢在外面認啥亂七八糟的妹妹小心我去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盛夏說道,這邊手卻握成了拳頭。
林放又沉默了。
「餵?人呢?林放?」盛夏仍舊握拳,擔心著聲音里的故作輕鬆被林放聽出來,他一向是擅長猜她qíng緒的。
「就算不是一個媽生的,你也是我唯一的……妹妹,何況是一奶同胞的,夏夏,我要去趟病房,先掛了,你好好養病,小心著點兒,過些日子我就去看你了。」林放說道。
「哦,哥,我要吃大白兔奶糖,你來的時候給我帶點行麼?我想吃你買的。」盛夏笑。
「嗯,好。」林放掛了電話。
盛夏長出一口氣,只覺得滿腦門的冷汗,攤開手,剛才太用力,指甲把手心的ròu摳得紅了兩個小月牙。
對,即使不是一個媽生的,你也是我唯一的哥哥,這世上還有種東西是比血緣還珍貴的。
又過周日一天,盛夏不知道是不是意志力太qiáng大,總之她的燒退了,嗓子也慢慢好轉中,唯一能看出病過的痕跡是臉上那一絲病態的倦容。
因為盛夏堅持周一要去上班,去參加那個項目報告會,所以周日晚上便回家了,小陶見她總是有些不大自然,盛夏想想那天他指責他媽媽的口氣,顯然他是個心地比他媽媽好許多的孩子,因此她也不忍說他什麼。
「小陶,你別不自在,這事跟你也沒關係,就算那天我沒聽到你打電話早晚我也會知道,所以,你別自責。」盛夏說道。
「姐,對不起,我代我媽說一聲對不起,雖然,雖然有點……」
「一碼歸一碼,你媽是你媽你是你,你還是我的好表弟,就這樣,吃飯吧。」盛夏說道。
江南桐給她量了體溫說她今天對小陶的話說得有些重了,盛夏看他:「說完了我也有點後悔,不過我覺得他一個男子漢,想要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就不應該害怕別人指摘他的錯誤,他媽媽錯了就是錯了,我不能原諒就是不能原諒。」
「睡吧,明天還上班。」江南桐給她掖了被子出去了。
盛夏知道他去找小陶說話去了,也好,江南桐一向懂得怎樣說得委婉,她今天對小陶說的話也確實會傷了這個孩子的心。
周一到了公司,大家見她臉色不好便來噓寒問暖,盛夏只說自己這兩天感冒重了,不過掛了水已經好多了。
報告會上午十點開始,九點半肖青就過來了,見她這個樣子愣了愣:「怎麼了?霜打了?」
「還不是怪你?非得拉著我加班,重感冒了,我不管,你得賠我醫藥費。」盛夏沒好氣,如果不加班準時回家就聽不到小陶打電話了。
「好吧,賠多少?」肖青問道。
「回頭我找了醫院的單子再說,反正你跑不掉。」盛夏瞪他。
「別瞪了,斗jī眼了。」肖青道。
「滾你大爺的。」盛夏收拾著資料。
咳咳。
「肖青,盛夏,時間差不多了。」陳魔鬼的聲音響起,盛夏此時竟不怕了,只「哦」了聲。
盛夏不知道別的項目有沒有這個報告會,可是這種感覺真像是第二次面試,會議室那橢圓形桌邊,正對面的是蔣立程,兩邊順下來有她認識的老設計師也有她不認識的,估計是設計院請來的,別人倒還可以,蔣立程身邊那個老頭兒看著實在氣場qiáng大引人注目。
這報告會的程序和論文答辯差不多,陳述、提問、回答。等應付完了那一波波的問題轟炸盛夏快坐不住了,眼前的桌子都在轉。好在,這群大老爺們發了慈悲放過了他們。
看大人們的神色,應該還是成功的吧?盛夏放了心下午便找劉易請了病假然後給媽媽打電話問她什麼時候來,答案是兩天之後。
這兩天,小陶開學了,江南桐開車送他去報導忙去了,盛夏在家養病,偷偷地手寫了一封長長的信細細的封好藏起來。
盛夏媽媽來了,本來想住單位安排的賓館,不僅盛夏不讓,盛夏公婆也不讓,非得請到那小洋樓里最好的客房伺候著,然後天天拉著盛夏媽媽說話,親熱得像一對親姐妹,盛夏想跟媽媽說句貼心話都得到了半夜才輪到。
不過,她也有些奇怪,媽媽的氣色看起來似乎好了點兒,盛夏正琢磨從哪裡開頭跟媽媽說呢,誰知道倒是媽媽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