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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0:37 作者: 東籬菊隱
    白漾停了腳步並且蹲下身用手掃出一塊兒已經倒了的小石碑,小石碑上只有一個名字「郭靜」。

    「我和她長得很像。」白漾把石碑重新立好,似乎有點感慨,「年前那個案子,男人生意失敗小老婆也跟人跑了,他欠了一屁股債想一死了之,於是回家,偷偷在老婆水裡加了安眠藥然後開煤氣讓她陪自己一起死,這一個,男人為了和新歡結婚就把老婆掐死,這世道是怎麼了?你說,這世道是怎麼了?」

    白漾兩手扶著小石碑長嘆一口氣。

    「不是所有男人都這樣,走吧,別在她墳前說這些。」羅既扯過白漾的手握住,「如果這份職業註定了我們要去接觸黑暗的一面,那我們就更應該去自己尋找光明溫暖的一面,如果一直順著這條黑路走下去就完了。」

    「得得得,千萬別又把你自己扯上當正面教材,缺乏理論支持和論證的說教是蒼白的。」白漾掙脫他的手,「逛一圈了,唉喲,我得趕緊把那扇排骨放好了,別讓誰一激動給拎走。」

    說完就轉身大步往前走,不理會羅既想要表達心聲的急切心qíng。

    這一趟白漾搜颳了不少好東西,一件新棉花福字團花兒的小紅襖,一副同樣花色的新棉花大拇指手套,一雙納了厚厚鞋底兒的棉鞋,兩位男士麼,一人兩斤豆包兩斤土豆粉條兩斤村里豆腐坊的豆腐皮兒。白漾還蹭了頓吃的----元宵節的時候來過節。

    回城的路上把白漾給得瑟夠嗆,直接脫了皮靴換上了棉鞋,看得開車的羅既哭笑不得。

    下車的時候白漾已經變成了一個殷實地主家新娶的小媳婦了。

    至於那扇排骨,雖說是賞給白漾的,可白漾一沒鍋二沒調料三沒手藝的,所以最後還是「寄存」在魏鳴時家去了,並且約好二十八師徒仨聯手燉一大鍋美美地吃一頓。

    作者有話要說:被毆得五顏六色地來鳥!

    尊素,咋都那麼激動捏,我是說,如果,如果啊……如果也挨揍,這世道啊人心啊不古啊……

    第22章

    二十七上班,白漾真把小棉襖穿裡頭了,一脫了羽絨服那大紅色差點晃瞎一眾同事的眼睛,個個都參觀國寶似的圍她轉一圈再嘖嘖兩聲之後退散,米狄今天遲到了,出了電梯就見一片大紅站在走廊里打電話,也把他給嚇了一跳。

    喜慶的白漾被全票通過選為鑑定中心吉祥物。

    再說白漾,她接的那個電話很神奇,神奇到結束通話她還納悶呢。

    不是說把老魏給甩了麼?怎麼又哭哭啼啼給她打電話道一遍那「忘不了」?難不成還是朝廷八套那又臭又長但是有個好名字的《意難忘》?

    話說回來,難不成她真地以為自己這個「孽徒」說兩句好話老魏就能回心轉意?

    不過,去看看再說,老魏的八卦呢----就當老魏送的新年禮物好了。

    下了班,羅既來接她,白漾說了個咖啡廳的名字,羅既問她做什麼去,白漾隨口就來了句「約會唄」惹得羅既一個急剎車。

    「因為拉拉的流行,這年頭和女人約會也是忌諱了,世道啊。」白漾說道。

    羅既不吱聲,穩穩地開車。

    到了咖啡廳,白漾下了車讓他先走,她們指不定說到啥時候呢,羅既點點頭說他也正好有點事要辦,過兩個小時來接她,沒等白漾否決車已經開跑了,留下白漾跺腳,這是典型的偏執,也許真應該讓他和瞿琛談談。

    「未遂」師母已經先一步來了,jī心領的修身白色毛衣露出了她好看的鎖骨,更加突出的是她漂亮修長的脖子,沒有頸紋,保養的超好。

    沒了魏鳴時這個背景白漾只能稱呼她一聲「沈小姐」了。

    白漾一直以為她是婉約派,誰知沒魏鳴時在場人家原來是個豪放派,話也不拐彎了,先是陳訴了一番對魏鳴時的感qíng,又展望了一番「未遂」的藍圖,然後說到魏鳴時與她分手的原因,最後提出了請求白漾看在她對魏鳴時一往qíng深的qíng分上原諒她的失言。

    「你也沒說錯,我本來就是沒教養沒素質也沒臉蛋沒身材又從事著沒有人xing的工作的五無女人,說法算是很客觀,不過,我原諒你沒有用。」白漾有點惡意的笑了,「你認識老魏大概時間不長所以還不知道他有個最大的特點吧?」

    「是什麼?」

    「護短啊,全系統聞名的。他就是那種自己家孩子自己怎麼打怎麼罵都行,外人有一點輕視他都要翻臉的老頭子。」白漾看美女一臉的驚愕她又不緊不慢補充道,「背後道人是非說人長短是人的天xing,差別在於被抓到與否,你命不好,跟老魏沒緣分所以被他聽去了。我能說的只有一句,節哀吧。」

    看著美女淚奔而去的背影白漾很可惜的搖了搖頭,可惜了可惜了,實在太可惜了。一回神看到桌上,美女那邊是一杯卡布奇諾,自己還沒來得及點單所以是杯白水。

    「這人真是,失戀了也不能讓我買單啊!」白漾嘟囔道,一邊拿起羽絨服打算走人。

    「小姐,您……單……」服務員飄飄忽忽出現在她身邊支支吾吾。

    「你們白水也要錢啊?」白漾問道。

    「呃,不要。」

    「那不就結了,單什麼單?我又沒點單。」白漾套好衣服發現拉鎖不大靈光了。

    「可是,您和那位小姐……」

    「你剛才也在旁邊,聽見她說的話了麼?」白漾問道。

    服務生點點頭。

    「那你覺得我得沒有自尊心到什麼地步才能為她買單呢?」白漾笑。

    服務員雙手拿著帳單,不語也不讓路。

    白漾從錢包里拿出五十塊放到服務生手裡:「這是你因為誠實而得到的小費,至於你願不願為那個女人買單就隨便了。」

    拉鎖弄不好了,索xing白漾就兩撇衣襟一壓出門了,外頭那個天寒地凍那個鳥飛絕啊,從樓的空隙中呼嘯而過的風像是從地獄裡chuī來鎖魂攝魄的一樣,加上白漾羽絨服的拉鎖壞了,小寒風肆無忌憚地鑽進她懷裡取暖。

    就像賣火柴的小女孩期盼燒jī一樣,白漾此時特別的希望羅既的車子在眼前。

    可惜,望了一圈,不在,靠人不如靠己。

    白漾心疼那五十塊錢,一邊還感慨著自己太善良了,按她以前的xing格就應該把此女的電話號碼和姓名告訴服務員隨他們怎麼去催,可今天,她實在太仁慈了,居然代付。

    神遊的白漾撞到一個人,嚇得她立時倒退三步然後定睛看那人有沒有順勢倒地裝暈之類,這年頭,碰瓷兒的範圍已經擴大到人撞人了,她小心為妙。

    人家沒倒,甚至連晃都沒晃一下。白漾視線從地上移到一米七五高度,看見了衣領,在往上移動二十幾公分終於看到了臉。

    「白法……小姐?」

    「bào跳先生。」

    姜武臉上有些許的尷尬,回頭看看跟在身後的顏毅:「老三,打招呼啊。」

    「誒,不用這麼客氣,大家又不熟,借過一步。」白漾說道,大冷天的站這兒聊天那得有多厚的脂肪層。

    走到公jiāo站牌下等車。

    沒車。

    白漾決定打車,不過顯然大家跟她想法是一樣的,而且人家比她更有行動力,所以她只得繼續望車興嘆。

    有鬍子眉毛沾滿了白霜的乞丐抖著嘩啦作響的盒子過來了,本來還站著不動的人群不自覺就運動起來躲開了,白漾今天同qíng心如同火山一般爆發,摸摸羽絨服口袋正好有張紙幣順手就拿出來放進了鐵盒,然後,白漾瞪圓了眼睛,她在思考一個嚴重的問題。

    乞丐感激的眼神讓白漾有點不好意思。

    乞丐走過去了。

    白漾終於也沒好意思開口跟他說:大哥,把那張還我我給你換張十塊的成不?

    一百。

    她今天被散財童子附身了。

    真TMD悲摧。

    一輛駛近的車裡。

    「沒想到這位白法醫出手這麼闊綽,還挺有同qíng心。」某bào跳先生說道。

    「我真沒覺得她的表qíng是心甘qíng願的。」某顏先生說道。

    不就給了乞丐一百塊錢麼,站路邊想得jīng神都快渙散了,兩撇衣襟敞開了都沒發覺。

    車停下了。

    白漾也看見車停下了----後車門穩穩地停在她伸手能觸摸到的地方她怎麼可能看不見。

    車窗搖下來,是顏毅。

    「白小姐,這個時間不好叫車,正好我們沒事,送你一程吧。」顏毅說道。

    白漾猶豫了五秒鐘果斷地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難道這就是好人有好報麼?神啊,菩薩啊,這是你第一次這麼快回復我,謝了啊。白漾覺得平白坐人家的車有點不大好意思,於是決定說點話兒熱絡熱絡氣氛。

    「又來滑雪?」

    車內鏡里兩道眼神掃了過來。

    「這次就不用麻煩白小姐了。」顏毅說道。

    「沒事,不麻煩,這是我應該做的。」白漾今天大概是受了150塊錢的刺激所以腦子不轉個兒,連個話題都不會轉換。

    姜武忍不住笑了出來,白漾不好意思地說了聲道歉,正巧電話就「噹噹當」響起來了,白漾抓起電話不等對方開口就道:「老魏,我跟你說,你得賠我一百五十塊錢。憑什麼?還問憑什麼,五十塊是我代未遂師母付的咖啡錢,因為痛失這五十塊錢導致我jīng神恍惚拿錯了錢錯給了乞丐一百塊,說起來都是因為你,我不管,你要是不給我就把你的風流韻事放到天涯上去,就寫某大學某教授……」BLABLA白漾說了一堆,直到魏鳴時答應賠償她120塊為止才掛了電話。

    電話就像月經,你來我也來。白漾剛掛斷姜武的電話就響起來了,不過,姜武說話比較簡短:「嗯,大哥,好,我們送白法醫回去立刻就趕回來,我們在哪兒?」他看了眼導航答道:「在西民主大街。」

    白漾的電話又響,接起來剛說了兩個字「我在」電話就一聲不吭地保持了沉默。

    前排遞過一個電話:「白小姐,用我的吧?」

    白漾搖搖頭:「除非用10086否則我大概只記得這個關機的號碼。」

    電話也衰老了,體力不行了,最近經常無預警死機。

    很顯然的,顏毅不是10086,所以他也不知道她要打給誰。

    車行平穩,只不過卻忽然一個急剎車停了,白漾看出去腦子裡蹦出來的第一個詞就是「車禍現場」,迅速看了一圈,沒有警笛只有圍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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