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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0:37 作者: 東籬菊隱
    第6章

    瞿琛聽說魏鳴時帶他們師姐弟倆去腐敗了很是羨慕----羨慕白漾可以左擁中年才俊右抱年輕帥哥,白漾調好了面膜挖了一小勺呼她臉上了:「羨慕個鳥啊,再帥有啥用,手上都是血腥!」

    瞿琛連說可惜。

    周一白漾又是八點二十到,奇怪的事qíng發生了,米大主任居然沒有站在門裡掐表,白漾站在鐵門外徘徊一邊尋思米狄是不是病了,要不他怎麼可能不當門神。

    奇怪的不僅是她,陸續來的同事也奇怪,還有人為了證實不是做夢而在門裡門外走了好幾個來回。八點二十九分,米狄頂著那張嚴肅的臉從辦公室出來一聲大吼:都想遲到扣工資是不是?

    於是眾人蜂擁進去這才明白,米大主任取消門禁了,被壓迫久了的同志們差點喜極而泣,沉悶的鑑定中心似乎有了點兒活躍氣兒。

    白漾開始忙了,前些天的閒果然只是為了讓她放鬆警惕再回頭給一棒子的,病理化驗室這幾個人忙得幾乎四腳朝天,白漾也一樣,每天一腳邁進鐵門就直奔解剖室,偶爾還在為「顧客」服務到一半時拎了勘察箱跳上車去出現場救急。

    雖然忙得腳打後腦勺但白漾仍舊神采奕奕,不過這幾天的忽然降溫她又出了兩次現場而小小趕了把流行----感冒了。頭暈腦脹鼻塞咽喉痛,症狀特齊全,於是,白漾有天早上實在沒爬起來,結果就是,遲到,嚴重遲到----居然十分鐘,白漾進會議室的時候例會已經要開完了,白漾想這回米大主任應該高興了,鐵定會拎著她的脖領子罵到她自動自覺把頭縮進胸腔里。

    沒有,不僅沒有,米狄還對她進行了小小的慰問,這讓白漾心裡直打鼓,去解剖室的時候就想,這是哪位善良的「顧客」替她去找米大主任進行友好談話了?

    下班,一邊打著噴嚏擦著鼻涕一邊等公jiāo一邊想著米大主任的囑咐「回去注意休息」再一邊哆嗦一下。感冒沒胃口白漾在食堂隨便吃了點兒就回寢室打算泡泡腳就好好「注意休息」了。

    桌子上有兩盒感冒藥,白漾看見炸彈一般一下子跳出兩步遠再躡手躡腳湊過去,真的是藥,不是炸藥,可這是……誰送來的?把藥盒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差點拿刀子解剖了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門外忽然傳來瞿琛的聲音,很歡快:「羅既,進來坐坐吧,白漾應該快回來了。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喲,有JQ,這倆人什麼時候攪和到一塊兒了?她錯過好戲了。

    「不用了,瞿師姐,我先回去了,請你轉告白漾按時吃藥。」羅既的話聽起來像個畢恭畢敬的小弟弟。

    白漾拿著藥盒幾步衝到門邊拉開門:「小羅,等會兒,我把藥錢給你。」

    吸溜一聲,這個鼻涕真是太TMD討厭了,一會兒拿倆紙團堵上。

    等她在那雜亂無章的包里拿出錢來羅既已經走了,就剩瞿琛在那兒給五個水壺安排位次,安排完了圍著白漾轉圈兒,也不怕白漾身上附著什麼「顧客」了。白漾拿了錢直奔羅既寢室,欠錢不還不是她的風格。

    敲門,未應。

    白漾想這小子難道半路被誰絆住了腳拴住了身子(呸呸,又被老魏頭給熏得話都不會說了。)

    正想著,羅既的身影倏地從樓梯口轉出來了,手上也拎著幾個暖水瓶。

    白漾想還錢就走,但礙於羅既實在□乏術,況且他那衣服上半個口袋也沒有,她總不能直接塞他領子裡吧?不行,那太像打賞的了。

    於是,開門,「尾隨」進寢室。白漾一點兒也不訝異這間出奇gān淨的房間----如果房主是個醫生的話那麼就一點也不奇怪。

    「小羅,謝謝啊。」白漾把錢放在他桌上,gān淨的電腦桌正中攤著一本書,書下壓著幾張白紙,書旁一管黑色鋼筆,旁邊斜放著的電腦顯示藍燈正一閃一閃。

    「你好像很容易感冒。」羅既說道,從柜子里拿出一個用保鮮膜和保鮮袋包裹的杯子,星空藍,上面畫了個huáng月亮,月亮上蹲倆QQ小企鵝,整得還挺有美感,羅既往這美感的杯子裡倒了點藥水又沖了些熱水才端到她面前:「特效藥。」

    白漾腦袋往後移了兩公分,杯子裡氤氳的水汽在她鼻前兩厘米方位飄過,有淡淡的甜味兒。

    羅既也不計較,把杯子放到桌上:「你的專用杯。」

    白漾就想起瞿琛剛才那一臉曖昧的笑,這不是讓人誤會麼?羅既大概是猜著了她的心思,沖她招招手示意她到柜子邊,「刷」拉開,白漾驚訝的下巴要掉了:羅既一定有收集杯子的癖好,四排,整整四排,都是裹在保鮮膜和保鮮袋裡的純白杯子,哦,還有個不同,深藍的沒有任何裝飾的一個杯子,跟桌上那個一個色系。

    羅既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導師的,雖然他還沒用過,但先準備著。」

    原來人家就是這個習慣和愛好:「那這些杯子都用上了?要是到了畢業都沒用上呢?」

    「扔了。」羅既說道,又看看桌上那杯冒著熱氣的淡咖啡色藥,「所以,白小姐,請放心喝吧。」

    「那我不客氣了。」白漾端著杯子在手,燙燙的,是她喜歡的溫度。她喜歡托著燙燙的杯子在手上像熨衣服一樣來回移,雖然手心會被燙得通紅,她還喜歡喝燙燙的水,時而燙得直皺眉。

    寢室內除了白漾吸溜吸溜地喝水就沒別的動靜了,羅既雙臂環胸靠在對面的桌邊看著她喝藥,看得白漾有點不自在就沒話找話,「你當醫生那會兒很受患者歡迎吧?」

    「何以見得?」羅既問道。

    白漾指指杯子:「患者喜歡細心的大夫,覺得可靠,況且,你應該脾氣還不錯。」

    尤其長得還很不錯----這句爛在肚子裡。

    羅既搖搖頭:「猜錯了,我對活人沒有多少耐心和細心。」

    居然跟她一樣,果然都有當法醫的潛質,見她驚訝的表qíng羅既笑了笑:「我很討厭有些女患者對我有意或者無意或者露骨的挑逗,更討厭的是我不能生氣,因為那是我的工作。」

    這……不會對女人有心理yīn影了吧?她本來還想撮合一下他和瞿琛來著。

    「現在好了,『顧客』們都很安靜。」羅既說道。

    白漾聳聳肩沒搭腔,正吞了一大口藥打算喝完走人瞿琛在外頭把門敲得震天響,嘴裡還喊著:白漾,警報警報。

    白漾「咚」地放下杯子,因為力道沒掌握好藥水灑出來一點兒落在翻開的書頁上,雖然十分抱歉但此時她要去「接警」出任務沒時間了,匆忙說了聲「抱歉」白漾三步並作兩步開門飛奔而去。

    對於她沒有及時接到電話米狄也沒有十分苛責,只讓她到校門口等市局同志。警車呼嘯了二十分鐘在一處巷子口停住,警戒線早已拉起,但仍舊有不少吃過晚飯的人們冒著寒風擠在警戒線後。

    耿立說又是一起門窗緊閉燒爐子取暖引發的一氧化碳中毒事件,白漾白他一眼:「屍檢過後才知道是事件還是案件。」

    她討厭解剖一氧化碳中毒的「顧客」,可偏偏她最熟練的便是此類鑑定。

    雖然門戶已大開,可窄小的房內煤氣味道還是很濃,電視機還開著,男人靠著木質沙發,頭像一旁輕輕歪著,神態安詳像是睡著了,女人側枕著男人的腿,黑毛衣黑羊絨褲,長長的辮子垂在胸前,只是表qíng看起來不怎麼搭調。

    如果不是他們臉和手的櫻桃色皮膚顯示著他們已經被一氧化碳毒死了,如果不是這個味道,如果換個背景這個場景溫馨得讓人羨慕,起碼她會羨慕。

    從屍冷和屍僵程度判斷,死亡時間大概在8-10小時了。做完了初步檢查現場就沒白漾什麼事兒了,她回到車裡,隔著玻璃看一對老夫婦哭天搶地踉踉蹌蹌相扶而來,聽了讓人心酸,又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世界上總有這麼無qíng的事。

    這趟任務其實她的任務就一個,斷定兩人可以「開刀」的日子,她的顧客們與活人一樣也有時間要求的,要在他們從喘氣的變成沒有聲息的24小時才行。

    白漾跟著把「顧客」安頓好了,耿立在一旁看著,他說白漾啊,我覺得你對死人比對活人更有愛心。白漾沒搭理他,如果活人也這麼乖這麼安靜她也會很有愛心的。

    耿立送她回到學校已經快十一點了,瞿琛同學不鼓搗論文了,正看美劇看得癲狂以至於白漾開門進來她都沒有任何「一飛沖天」或者「退避三舍」的舉動,她只是頭也沒回地說:「羅既給你送來了特效藥,桌上呢,沖水喝。」

    又送!這不是bī著她欠人qíng麼?

    作者有話要說:嘻嘻,查了查,煤氣的味道是硫化氫,不是一氧化碳,改過來了

    第7章

    第二天一上班米狄就來問她昨天出現場的事兒,白漾又給嚇了一跳,米大主任是不是被啥附體了?斜眼覷他,當然,也沒準兒是把自己的隱藏人格給開發了----俗稱jīng神分裂。

    顧客的家屬qiáng烈要求儘快弄清死因,所以白漾在第25小時的時候對顧客動了刀子。一旦進入工作狀態白漾會忘了時間,何況她有兩位「顧客」。處理完了男顧客白漾覺得脖子酸,把所取的樣本仔細放到一邊又掀開旁邊工作檯上的白布單。

    一張美麗的面孔,雖然死亡了但仍舊美麗,白漾發現原來她是天生嘴角上翹所以昨晚她才覺得她是在微笑,今天燈光明亮了再看,她除了上翹的嘴角似乎並不高興。

    「讓你久等了。」白漾心裡默默說著一邊開始重新核對姓名以及對屍體外觀進行檢查。

    悲劇就是把美的東西毀滅了給人看,白漾想,她此時正gān著一件可以稱之為「悲劇」的事兒,雖這樣想白漾手裡的刀子卻沒有絲毫猶豫地從喉管處落了下去。沒有血噴濺出來,很安靜。

    兩邊的檢查基本一致,只不過女顧客的胃溶液里發現了一些白色的沉積物,這引起了白漾的警覺。

    白漾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她fèng下去最後一針的時候解剖室的門被敲響了,白漾看過去,哦,米大主任,不容易啊,還知道探班。

    重新覆蓋好男女顧客一會兒要送到冷凍屜去才行。

    白漾出來了,拿下口罩和手套:「主任有事麼?」

    「沒什麼,就是你一個人留在這兒這麼晚有點不放心,過來看看。」米狄說道,臉上罕見地有一絲不自然,與他平時立著眼睛訓人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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