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2023-09-30 12:30:37 作者: 東籬菊隱
    「哦,老魏說讓我先代他『朕躬』審閱一下你的作業,等我壓完了印再呈上去以供『御覽』,一會兒你發給我吧,我趕緊著看看。」白漾說道。

    羅既身上有酒氣,白皙的兩頰上有些紅,白漾一直覺得男人的臉就該是古銅色才好看,此時一瞧,竟也別有一番風味,難怪BL里男人也會愛男人,這樣不勝嬌羞的一抹紅怎麼不令人心動?白漾想,如果某天羅既跟男人好了她也不會驚訝。

    一隻手在她面前揮了揮:「……師姐,那我先回去了。」

    重新關了門瞿琛耗子一樣小心翼翼出來了站在寢室中間捶胸頓足大叫丟人,忽然轉眼瞧見白漾也是一樣的黑綠臉色便自我安慰一番:天下的醜女都是一樣的,分不出誰是誰……

    對於她這樣自我催眠的廢話白漾只能繼續翻白眼。

    第5章

    魏鳴時回來了,不打電話改發簡訊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命爾速來乾清宮見駕。若有延誤立斬不赦。

    白漾不緊不慢「延誤」了十分鐘到達了「乾清宮」,魏鳴時正盯著表嘴裡還念念有詞:「十分十秒、十一秒……白漾,你藐視朕躬,拖出去餵狗。」

    「先把狗牽來再說,老闆,啥事啊?」白漾拉開椅子坐下,喲,鳥槍換pào換皮椅了,還是轉椅,舒服勁兒的,改天半夜偷著扛回去換掉她那把一百塊錢的。

    「收拾收拾去單位報導,那邊有個女法醫休假了,要求你上崗。」魏鳴時說道。

    「我?有……」

    「有工資還有獎金,當然了,你要是表現好別丟了朕的臉朕會酌qíng賞賜的。」魏鳴時說道。

    「又來這招,什麼叫表現好?到時候又糊弄我是吧?來,白紙黑字寫上,賞賜規格也寫上。」白漾腳蹬著地直轉圈兒,她要是信魏鳴時的話她這幾年的罪就白遭了。

    魏鳴時當然不肯寫----要是寫了不就是間接承認以前他總糊弄白漾麼,不能寫,堅決不能寫。

    白漾認為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反正他們法醫系的這幾頭蒜基本都是進自家系統的鍋,就是個時間早晚而已,不過,她實在不想這麼早過去----雖然有工資和獎金。

    瞿琛側坐著眼淚汪汪,白漾一捂臉:「哎呀,別這麼瞅著奴家,奴家會不勝嬌羞的。」

    「樣兒啊,我捨不得……」

    「沒事,我每天都回來住。我身在曹營心在漢。」白漾說道。

    「我以後得準備多少神符和雙面膠啊!我捨不得我的錢啊!」瞿琛感慨。

    「多少也沒用,我告訴你,這回的都是新鮮qiáng大的『顧客』,就你那小破符鳥用沒有。哼哼。」

    白漾算了算,去市局鑑定中心有一點好:不用出早cao,相對也有一點不好:沒有固定的休息時間,得時刻準備著為「顧客」服務。

    周一,白漾五點二十分睜開了眼睛,想了想,哦,對,今天開始不用出早cao了,報導時間是八點半,早著呢。

    瞿琛爬上來使勁搖她的chuáng,未果,飲恨磨牙而去。白漾翻個身繼續睡。

    八點二十,白漾到了市局,耿立已經在樓下和打更老頭兒聊天了----白漾一直為公安局門口還有個打更的而想不通,就這地方借誰幾個膽子也不敢來吧?簡直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耿立說,她這位上司十二分不好對付,十一分苛刻,十分冷血,九分刁鑽……兩分人氣兒,一分寬容,總之是個地獄來客,而且此人有個最大的變態愛好:八點半抓遲到。

    白漾一攤手:「你確定我上司是喘氣的?」

    耿立點頭。

    「真麻煩,為啥不能派個不喘氣的。」白漾說道,耿立一翻眼睛:「電影看多了吧,以為殭屍世界啊。」

    耿立帶著她把入職手續、工作卡之類的都辦好了驅車送她去人民醫院市局法醫鑑定中心報導。

    果然。

    耿立口中具有20%人類屬xing的傢伙看著就讓人不慡,眼鏡後面的雙眼鷹隼一般凌厲,白瞎了那形狀,配上溜著牆邊站著的幾位充當背景的同僚顯得他更加可怕。20%開了個「歡迎會」,白漾聽出來了,對於她靠著有魏鳴時這個大靠山擠進本隊伍的十分不屑。

    白漾不答腔,現在急赤白臉的辯白什麼都沒用,這就跟為「顧客」服務一樣,不必說話,動了刀子什麼都清楚,比活人可靠多了。

    這一天,大家都忙,白漾閒得被派去看了一天顯微鏡,下班的時候覺得自己都要斗jī眼兒了。

    魏鳴時打電話詢問,白漾說,安好,聖上但請放心,魏鳴時說「朕心甚慰」,白漾嘔吐。

    人民醫院在繁華地段兒,大學城在東南角,又沒有個直達車,下班高峰期人又多,白漾在校門口下車天已經黑了,小西北風似乎颳得愈發歡快。

    鳥天氣。

    那天晚上瞿琛她們系一個姐妹兒過生日,因為瞿琛的關係白漾也被拖去湊數了,瞿琛撇著畫得jīng致嬌艷顏色唇膏的小嘴唇說:既然他們兩口子喜歡顯擺咱要是不去吃就顯得太不給面子了。

    因為這一折騰白漾第二天起晚了,等她打車狂奔到鑑定中心時,八點三十二分,20%屬xing人正虎著臉在樓梯處,白漾暗道一聲小命休矣。

    被臭訓一頓不算,20%屬xing人又開了個會,名義上是督促大家工作積極認真什麼的,但實際上是個喘氣的都知道這是衝著魏大專家的愛徒白漾來的----導師年輕是人家自己有拽的資本,你一個小學生拽毛……白漾yīn暗地想到。

    散會了,白漾一聲不吭出去了。毒化檢驗實驗室的小姑娘跑來和她咬耳朵,讓她別跟一個三十好幾還單身的jīng神病鑑定專家較真兒,白漾不置可否。

    睡前,白漾讓瞿琛明天早上晨訓時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把她弄醒。

    這一天,白漾八點就到了樓下,天兒冷便順便在醫院各層「巡視」了一遍才晃悠上樓了,八點二十。

    白漾站在那道鐵門外頭,裡頭20%屬xing人的米主任正掐表計時,不時有步履匆匆的同事邁進門去。基本同事們都來得差不多了,白漾一看表,嗯,八點二十九,該上班了,一腳邁進鐵門,眼看著米大主任的臉色變得難看。

    白漾這種行為持續到周五忽然發現那一天和她一樣在樓下轉悠的同事多了好幾個,米狄的臉色可以用鐵灰來形容。

    下班,明天被安排了值班,白漾一點也不感到意外,還在等公jiāo車羅既打來了電話這令白漾十分不解,按理魏鳴時都回來了她也沒啥能幫上忙的了,結果羅既說一起吃晚飯,白漾就十一分不解了,研究生的同學們如果不是本科一塊兒讀上來一般都不會走得很近。

    大概是聽出了她語氣里的疑惑羅既忙解釋:「是我剛才沒說清楚,導師說為了歡迎我入門同時也祝賀師姐工作才一起吃個飯的。」

    「這個老jian巨猾的老狐狸,兩頓並一頓?地方沒定吧?這樣吧,吳宮門口我等你們,哦,你轉告老魏,讓他把銀行卡信用卡和家裡的現金都帶上免得到時候丟人。」白漾笑著說道。

    羅既在電話那頭也輕聲地笑:「導師已經猜到了,他應該正在去的路上。」

    算這老頭兒有點良心。

    吳宮是個酒店,大北方的非得整個吳儂軟語帶著江南風qíng的名兒,其實菜也還是北方菜,實惠、油膩,什麼都是大碼的,菜盤子都是。吳宮不大遠,從這地段打個車十來塊就夠了,不過麼,以白漾的秉xing自然是首選公jiāo車。

    從悶罐般的車上擠下來白漾的圍脖都散了,索xing就在脖子上圍一圈,一邊甩到背後去,裝把民國文藝女青年。

    羅既正在門口等她,又是一身的黑,怎麼看都不像個學生,遠遠地他好像就看著她了沖她招了招手,羅既說魏老師還沒到,說是路上堵車要等一會兒讓他們先進去,反正已經訂好位子了。

    這「一會兒」一等就是個半個鐘頭,白漾這一周剛剛往後調的差不多的生物鐘在飯店裡有菜香味的時候自動又調回去了。

    餓,很餓,十分餓,於是便開始抱怨魏鳴時那台「破車」,羅既起身出去了,白漾以為他如廁,一會兒他回來了手裡端著一盤十分jīng致的點心,不多,只幾塊,不過每塊看著都特讓人有食yù。

    白漾三下五除二把糕點入了肚魏鳴時總算來了,自然,致歡迎詞和祝賀詞,白漾一撇嘴,祝賀?

    「祝賀我閨中弱質智斗20%屬xing人取得了偉大勝利吧!」白漾說道。

    魏鳴時喝了口酒:「弱智斗20?醫學上來說,都屬於弱智……」

    羅既不厚道的笑了,忙喝了一口水掩飾。

    「喲,魏老闆,最近不是迷戲曲麼,沒聽幾齣兒西廂記、牆頭馬上?沒聽小姐們唱『閨閣弱質』?敢qíng您都跟著瞧熱鬧學身段、砸銀子捧角兒了吧?」白漾馬上反擊。

    「瞧不起人是不?好,一會兒咱大戲院走著,不給你露點兒真本事你不知道我馬王爺三隻眼。」魏鳴時說道。

    羅既在一旁看熱鬧,有些羨慕白漾和導師之間的融洽關係。

    吃完了飯魏鳴時果真拉著倆學生直奔大戲院去了,可惜,那天沒京劇,只有崑曲兒,湊合看了一場,白漾腦子裡除了揮舞的小水袖就沒記住別的。魏鳴時開車送他們到了田徑場,再往裡車開不進去,倆人跳下車目送魏鳴時那破車冒著小白煙跑走才轉身往寢室走。

    「上班不太順利吧?」羅既問道。她剛才的話只說了一半兒,他也聽得一知半解,不大明白20%屬xing人是啥意思。

    「還行,不過,由此驗證了一個道理,農民起義那果然都是被bī的。」喝了點兒酒白漾就話多,「那個20%屬xing人,是個人,是個十二分不好對付,十一分苛刻,十分冷血……只有兩分人氣兒,一分寬容的老頭兒,和老魏年齡差不多。」

    羅既覺得白漾形容人實在有些不大厚道,甚至有些苛刻,若換做是別的人他一定會很反感,可眼前的是白漾,他的標準會自動放到無限寬。

    「除了這個其他都還好麼?」羅既又問道,他知道她是個不怕事兒的女孩子,偶爾有些衝動,不知道在那裡會不會碰到麻煩。

    「就那樣吧,閒也說不上閒,忙也說不上忙,每天這裡忙活下那裡忙活下一天就過去了。誒,小羅,你適應這個學校了吧?」白漾問道。

    「嗯,還好。」羅既說道,只是預想中的「朝夕相處」毫無預期的沒了,當然,這些她都不會知道。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