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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28:14 作者: 古默
林夢「嗯」了一聲,按照容凌的指示,把手機遞給了院長,那邊院長恭敬地稱了是,抹了抹額頭的汗,又把手機轉給了林夢。
立刻,小佑佑被轉入了6號手術室,原先的所有還沒來得及參與手術的醫護人員,都被隔離了起來。林夢也被護士幫著穿上了隔離服,經過了消毒,跟著進了手術室。
自始至終,容凌的電話就沒斷過,一直在那沉聲安慰她,讓她別擔心,他已經在路上了,正往這邊趕。而且,開醫院的老二石羽下面的傑出醫生也在儘量往這邊來!
林夢握著手機,只會「嗯嗯」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耳聽著容凌磁xing猶如海làng的生意,一雙眼睛則緊緊盯著手術台。
那邊幾個醫生面色突然古怪了起來,林夢就擔心地坐不住了,猛然竄了起來,焦急地問:「怎麼了?!」
唇瓣撲簌簌抖動,都有些站不穩了,那可憐的淚珠子就急巴巴地往下掉。不會是兒子沒得救了吧?!
她慌得都快要暈厥了!
幾個醫生沒敢回話,只是遲疑地看著院長。院長臉一沉,大手一揮,「別多管,做好你們的分內事就行了!」
幾個醫生頓時就輕鬆了起來。院長則yīn沉著臉,看著之前的診斷書,眉頭一下子皺的死緊。
林夢輕手輕腳地靠近,沒敢太打擾,等著那院長放下了診斷書,她才膽戰心驚地問:「我的孩子沒……沒事的吧?!」
聲音小小的,也生怕會驚擾到什麼,眼淚卻唰唰地從她那一雙猶如黑寶石一般的眼睛裡冒出,靜謐哀傷地讓人覺得憐惜和歉疚!
那院長立刻揚起了笑,安慰她:「你的孩子很安全,你別擔心,一點事都沒有!」
林夢鬆了一口氣,嘴裡喃喃著,胡亂地衝著院長一通的道謝,弄得院長很是尷尬,也更為心虛和愧疚!
本來,這孩子沒什麼大事,院方也是可以鬆一口氣的。可是這孩子真的沒什麼大事了,院方卻又愁上了。這次,幸虧容凌一早打來電話,下了警告,要求院方全力以赴;若是院方就放任這事發生了,等到容凌事後發難,那麼----
院長身子一顫,在控溫的手術室中愣是打了一個冷顫。
他簡直不能想像那後果!
那張一瞬,真是該死!
誰給他的權利!
他這不是治病救人,他這根本就是在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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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一瞬鑑定的是脾破裂,真xing破裂,內里大出血,需要立刻動手術,若真是如此,那的確是應該動手術。涉及到這樣嚴重的急症的時候,主刀醫生可以根據自己的經驗,省略一系列的檢驗步驟,不拍CT或者做B超等,直接以先搶救回病人為重。
可這若真是真xing破裂,那麼就需要建立多靜脈通道,而這樣的手術,根本就不是張一瞬能夠勝任的,他可以充當助手,但是沒法**引導這麼一個手術。他這樣貿然動手,一不小心,非但搶救不回病人,反而還可能把病人給弄死在手術台上,畢竟大出血可不是好玩的東西,控制不住,十分鐘之內,病人准死。
就拿這一點來說,張一瞬就犯了大錯誤了!
再者,沒讓家長簽署手術同意書,也是一大錯誤,哪怕當時qíng況緊急,可是他作為一個外科大夫,這卻是一入門就要牢記在心的事qíng。萬一因此出事,這簡直是給醫院抹黑,也是讓醫院為難。
可,qíng況還不止如此!
幾個專家會診,發現這小孩的病qíng,根本就沒有張一瞬所記錄的那般嚴重。
脾破裂,也分為三種,真xing破裂,中央型破裂,被膜下破裂,其中真xing破裂就需要儘快動手術,後兩者被膜完整,還不至於到動手術的地步,一般都是採用保守治療,靠自身將體內的淤血化開。
張一瞬也不是剛出醫學院的毛頭小子,而是在醫院實習了多年,現在又具有了主刀的資格的,他難道還分不清這到底是不是真xing破裂?!
一個根本就不需要動手術的病,他卻對家屬斷言病人qíng況危急,大出血,需要立刻動手術,他這是什麼意思?!真要是動手術,卻不是他能勝任的,他這又是什麼意思?!
院長今年快六十了,那走過的路比別人吃過的鹽還要多,仔細一深想,就知道這事透著古怪,豈能不心神一凜?!
這個孩子如今的傷勢是牙齒掉落了兩顆,牙齦出血;然後腳踝處有挫傷,局部出血,腳踝也扭到了,但是矯正一下休養幾天,也就沒什麼大礙。比較嚴重的脾破裂,有經驗的醫生一看,就能估測到還沒到要動手術的地步,初步估計可能是被膜下脾破裂,住院觀察半個月,若是沒變化,也可以正常出院!
總體來說,這孩子很安全,沒什麼大事!
可怎麼,就成了張一瞬嘴裡所說的「病qíng危急」!容凌一個電話打來,院長那是頭冒冷汗,粗喘著半走半跑過來的,其它的醫生也是,基本上是嚴陣以待的。可是一看這小孩的病qíng,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所以才會詫異,才會面色古怪。
醫院這個地方,光怪陸離,什麼事qíng都會上演。院長知道自己不明說,但是在場的幾位醫生心裡必然都有了一些不好的揣測。醫生拿眼看院長,是因為拿不定主意,求個心安。這種大人物的孩子,誰知道這是牽扯了什麼厲害關係?!院長放了話,讓他們盡好本分,他們才能放心大膽地來!
不用說了,小佑佑這身上的傷,基本上是沒什麼大的技術含量的事qíng,不用急於一時。等待小傢伙被推去照了一輪CT,然後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處理地差不多的時候,容凌也趕來了。他本是在外市,接了電話,沒法,走高速飛車趕來的。
所以,他來的還沒有石羽來的快,跟石羽來的,自然還有雙木醫院的幾個教授級別的優秀醫生。
兩方醫護人員一匯合,再看了一下新鮮出爐的CT,幾乎可以肯定就是被膜下脾破裂,無礙,無需動手術,臥chuáng靜養即刻。不過為了防止被膜下脾破裂突然轉為較為嚴重的真xing破裂,小傢伙需要住院觀察半個月。
林夢自然是一切都聽醫生的,尤其容凌的二弟石羽來了之後,她基本上就安心了。一聽說小寶貝沒什麼大事,還不用動手術,一等小傢伙身上的麻醉藥散去,就又是活潑的一個小屁孩,心裡就高興,臉上就帶了一點笑,疊聲向包括院長在內的幾個大醫生道謝。
林夢對這些醫學的東西也不太懂,自然不知道這當中可能會有的兇險。石羽名下掛著醫院,自然比林夢要懂得多的多。聽清楚了這一過程,沒二話,叫了人,就把張一瞬給扣住了。
容家的那點貓膩,容凌沒對林夢說,可他幾個兄弟都知道一些。聰明人都知道這當中不尋常。醫生可以救人,但也可以「合理又合法」地殺人,死在手術台上的人,也並不少!
張一瞬迅速被轉移走。被帶走的時候,張一瞬還有些不高興,吼著質問石羽憑什麼,石羽不耐,嫌煩,直接讓人扒了他的醫生服,拿個膠帶封了他的嘴,拽著上了車,奔赴刑訊室了。
這是一個法制的社會,可有時候求人不如靠己,還不如他們自己來好好「問問」了!
容凌到的時候,小傢伙已經推入豪華病房了。麻醉藥還沒散去,小傢伙還在昏睡。林夢守在一邊,一雙眼就直勾勾地盯著孩子。雖然醫生已經jiāo代沒事,可她想想之前的事qíng,總覺得後怕,她懂得不多,可也知道不該動手術的卻非要動手術,自然不尋常,所以害怕的生怕自己一閉眼,孩子就不見了。
容凌從她背後將她攬入懷裡的時候,她身子震了震,扭頭看他,未語淚先流。
容凌的眼,深深的,宛如黑dòng,望不到底。氣勢內斂,卻猶如一張弓,繃著弦,裹著沾著血腥的肅殺,搭著箭,只等著在合適的機會,弦動箭出,掀起漫天血霧。
他已經動了怒,只不過會忍罷了!
喜怒不形於色,冷靜地主持大局,才不會讓對方亂了自己的分寸,才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給對方以重創!
他的人,誰也不能動!
「容凌……」
林夢望入這張熟悉而又讓人覺得安心的俊臉,抽泣著,半扭過身,伸手死死地摟住了他的腰。臉探了過來,淚落了一臉。
「我快被嚇死了……」
他的大掌,緩緩的摸上了她的後腦勺,將她輕輕地按在了自己的腰間。她本是一下一下的抽泣,後來大概是覺得安慰了,覺得有了依靠了,就放聲大哭了起來。她心裡壓地太重,男人到了,她才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男人沒有說話,如山一般的沉默,只是抿緊的唇角,還有漆黑的眼,顯露出了森寒的殺氣。
他知道這個時候怎麼安慰她都沒有用,所以只是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她的後腦勺,任憑她縱聲哭著。她需要宣洩,這個時候能哭出來就是好的,哭過了,就能好了。
很快,熱燙燙的淚水,就浸透了他的衣裳,他的腰間感覺到了一抹抹的濕潤,這份溫熱讓他感覺到了灼熱的痛。他的手緊了緊,然後瞳孔微微一縮,qiáng迫自己,又將手指頭一點點放開,依然緩緩地撫摸著她的秀髮。
她哭夠了,揚起了被淚水打濕的小臉,睜大血紅的眼,定定地看著他,一口銀牙幾乎將唇咬破。
「佑佑的事,你必須得幫我!」
她命令式地看著他,不容許他拒絕。
他低嘆,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臉,帶走了滿手的淚。「犯什麼傻?!佑佑的事,也是我的事!」
緩緩的,又有透明的淚水溢出她的眼眶。林夢的唇瓣動了動,低喃了一聲「容凌」,又緊緊地摟住了他,臉貼了上去,啜泣著呢喃:「幸好有你……幸好有你……」
容凌垂下眼,神色複雜。
石羽信步走入了病房,一瞧見林夢坐在那抱著容凌的腰抽泣,頓時有些尷尬,想要出聲叫容凌,卻又有些不忍。那邊他的身影一晃過,容凌就覺察到了,微微扭頭看了過去。石羽就指了指外面,自己先出去了。
容凌會意,拍了拍林夢,「我先出去一下!」
「你要去哪裡?」林夢急喊,抬起了小臉,雙手卻依然將容凌給抱的緊緊的,生怕他也會不見了似的。
「出去找石羽了解一下qíng況,很快就回來。」
林夢其實很想跟過去,可是放心不下還在那睡覺的兒子,就道:「那你快去快回哦。回來之後再告訴我結果!」
「那你也別哭了。」容凌伸手,大掌輕輕地在她的臉上抹了抹,「小傢伙估計也快醒了,別讓他看到你這個當媽的哭成這個摸樣,要不然,小傢伙估計就得哭鼻子了。」
林夢抽了抽鼻子,乖巧地「嗯」了一聲。「那你快去快回吧。」
然後起身,在容凌的臉上輕啄了一下。
容凌微微訝異,林夢卻坐了下來,然後兩手放在了病chuáng上,身子半靠著chuáng鋪,兩眼緊盯著兒子。
居高臨下,這樣看,她可真小。隨意披散而下的頭髮,半遮著她的側臉,微微露出那可愛的小耳朵,不知知道實qíng的人,哪能想到她已經是一個四歲孩子的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