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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23:56 作者: 古默
    可她沒有一下子就同意了。

    太突如其來了,她覺得一切都顯得那麼虛幻,正如她小時候的那一場告白。

    搖著頭,她沒有明說,卻是無聲的拒絕。

    他卻還是笑著,笑得那麼自信,那麼的從容。

    「沒事,我只是告訴你一聲,你知道就好了!」

    她發覺,她有點不明白。

    這個男人,感覺像個不知愁為何物的大男孩,可是有時候卻又感覺高深莫測的像什麼都在他的掌握中似的。

    或許,那些大世家出來的公子,都是這樣的吧?

    雖然她搖頭了,可是不可否認,當時那稚嫩的少女心,因為這突如其來告白,微微地搖曳了,少許的甜蜜,緩緩地湧上了心頭。

    只是,壓著那甜蜜,她沒有往外說。

    她想,她需要時間來沉澱著一份甜蜜;她也需要時間,來好好的觀察這個人。

    那一次,她做出了正確的舉措。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才發現,他對自己的追求,是一場鬧劇。

    貴氣的小公子,頂著那一張美麗的臉,在他的一gān好友前,驕傲地說著他的如意算盤。這應該算是酒後失言,讓她知道她只是一枚棋子,一枚貢獻出來讓他踩踏著勾上紅兒的棋子。

    姐姐是美麗的,從來不乏追求者。

    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貴公子,對於追求女xing,也採用了異常招。他堂而皇之的借著藍兒朋友的身份出入蘇家,大大方方地在紅兒的眼皮子底下展露他的高雅、貴氣、博學,更甚至不吝嗇屈尊行貴,對藍兒進行曖昧的示好。

    他說,這樣紅兒肯定會注意到他。那樣一個習慣了被追捧的女子,突然出現了一個不搭理她的優秀男子,身家好、樣貌好、才學也佳,她肯定會青眼有加、越發地對那個人在意。在適當的時機,他稍稍示好,相信肯定會把紅兒給勾過來。

    好像是一個很好的計謀,只是,他不該將算計打在了她的身上!

    終於知道了他的意圖,失魂落魄是必然的,可是還沒到為他而撕心裂肺!

    友誼,已經不純粹了。她有意地疏遠了他,這樣的朋友,她還真的jiāo不起。他或許也是有所察覺,在一段時間的殷勤無果後,漸漸地也收斂了他的行為。後來,他到底有沒有對姐姐告白,到底有沒有得到姐姐的青眼相加,她已經不感興趣了。

    那一段日子,她也主動的疏遠了姐姐,成日裡跟阿天他們混著,有空就幫爹打造一些家具,或者在村里人哪裡跑跑活、幫幫忙。

    日子過得飛快,直到他淡出她的生活,直到某一天,姐姐帶著蒼夜,笑眯眯地出現在家裡。

    這是一種宣告,認同了一個男人的宣告。

    當時看到蒼夜,她有些小小的嘆息。不可否認,那個愛笑的少年也是一個優秀的男子,可最後,還是沒有得到姐姐的青睞。以後,怕是很難看到他了!

    其實,朋友一場,她倒是挺祝福他能達成心愿的!

    眼下,他還是笑眯眯的站在那。眉是眉、眼是眼,特色鮮明,不輸於女子的紅唇翹著,看著,還是那個有些小小傲氣的貴公子呢。

    心,微微地緊了一下。

    腦子裡,還能記得初次見面時候,他像一個qiáng盜一樣從林子裡跳出來,攔截了她,眯著一雙晶亮的眼睛,勾著絕美的笑容,看著她。

    「嘿,你小子叫什麼名字呢?!」

    恍惚間,好像是隔世的夢。

    笑笑,她衝著惠游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好,我叫藍兒!」這一次,不需要他詢問,她主動把名字告訴他。因為,那些酸甜苦辣終究要成為過去。

    惠游一下子愣了。

    這個女子,雖然姿色平平,不過笑起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韻味,讓他他有些心神恍惚了起來,竟然有一種覺得眼前驀然一亮的感覺。

    立刻站直了身軀,他有禮地略一曲腰。

    「你好,我是惠游!」

    藍兒點點頭,這個名字,她真的一點都不陌生。

    招呼著,一行人都坐了下來。

    藤登按例詢問了藍兒幾個問題,藍兒能回答的就回答,不能回答的就說不知道。這些事qíng,本來就是她和紅兒他們商量好了的,不可能有漏dòng。從蒼夜那裡,她也知道,那個藤家的三公子的屍體上哪兒去了。那屍體被蒼夜滅了,化成了灰,死無對證,根本就沒什麼負累。

    藤登本來就是拿藍兒的盤查當做來蘇家登門拜訪的藉口,問了該問的,也就沒什麼可再問的。加之藍兒的語氣淡漠,不顯熱切,他也只能摸了摸鼻子,把問話結束。

    藍兒起身告退,回木工房,那裡還有幾個單子的家具需要她完工。她有信心在單子上標明的jiāo易日到來前,把所有的一切都完工。

    自打蘇爹的手壞了之後,家裡就再也沒有接過單子。藍兒知道,別人肯定是對蘇爹的手藝表示了懷疑,所以,這一次她必須要盡心盡力,借著這一次的家具打造,告訴世人,蘇家的木工活不會因為蘇爹的倒下而沒落,這蘇家,還有她一個蘇藍兒繼承了蘇爹的手藝。

    對於這一批的家具,她真的是異常的用心,幾乎是起早貪黑地把時間耗在那裡。

    藤登沒有急著走,畢竟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開始東南西北地扯著,怎麼說也是世家的公子,這點跟人閒扯的資本還是有的。

    蘇母是過來人,怎麼會看不出來藤登眼中透露出來的對紅兒的熱意。

    她在心裡偷偷的發笑,如此甚好!

    家裡的男人倒下去了,她現在可以依靠的,也就只有這個大女兒了。若是大女兒嫁了一戶好人家,他們蘇家,肯定也是不愁吃穿的。

    這個藤登,身為藤家的大少爺,這金盾的爵位,肯定是要被他繼承的。紅兒嫁過去,就直接成為了金盾夫人,這在方圓百里,可是再也找不出的尊貴了。

    對藤登,蘇母有些「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的心態,樂見所成。

    惠游也是一個機靈的小伙,滴溜溜的黑眼珠一轉,就把這房間的qíng形看了個七八成。他藉口去木工房看看,就合理地開溜了,給予了藤登可以合理的坐下去直到他回來的大把時間。

    蘇母還算矜持,知道這第一次,不能讓別人太把自家的女兒看低了,所以沒離開,在一邊端坐著算是監護。但是她一直沉默著,任憑兩個小兒女在那攀談著。

    惠游跟著蘇爹出了客廳,很快就來到了木工房。看到藍兒,又愣了一下。

    怎麼說呢,那個低頭垂目在木頭上,聚jīng會神地雕刻花紋的女子,讓他有點震撼。木工房裡里堆滿了木頭,不太亮。藍兒坐的地方,在木工房的最前面,那裡能曬到太陽,可以讓她的視野更清晰一些。

    惠游看著眼前這個女子,一半身體被太陽曬著,一半身體藏在yīn暗之中,在這光與影的jiāo錯中,他覺得這個女子,有些……不一樣!

    對,不一樣。她很靜,這種靜,區別於貴族小姐的端莊典雅,而是一種田園式的靜謐,讓人有些心傾。他有些好奇了,怎麼這個女子就不能像別的女子那樣盡qíng的享受著、囂張的笑著,反而沉默的好似被歲月折彎了腰!

    看著她,依舊將目光投放在木頭上,一絲不苟,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這讓惠游有些莫名的不快。

    「咳!咳!」他假意清咳。

    藍兒收起了手中的小鐵片,低頭,輕柔地將木頭上的木屑chuī掉,露出剛雕刻好的紋路,才抬起了頭。見是惠游,有些驚訝,不過想想過去,也就不怎麼驚訝了。

    輕輕地一笑,藍兒指了指手頭的木頭:「感興趣?!」

    會有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暗道這個女子怎麼就不按常理出牌呢!她這樣問,他就只能點頭了。

    藍兒輕輕地笑了起來,不過分熱切,但又不會顯得太過冷漠。

    「那裡有凳子,你可以搬過來坐。我這邊很忙,你若感興趣,可以坐下來看看;又或者,你可以隨意地在這參觀,都是一些半成品,沒什麼大的意思,你隨意吧。」

    算是招呼過了,藍兒淡淡地垂下了頭,捏著小鐵片,繼續開刮木頭,把惠游給晾在了那裡。

    惠游瞅瞅蘇爹,又瞅瞅藍兒。

    從這一對父女的臉上,他真的是什麼都感覺不出來。

    於是,他只能自己拎了一個木凳子,坐了下來。

    蘇爹拎起一把錘子,開始悶不吭聲地釘起了釘子,將那些已經弄好的木頭裝訂成家具。一時間,這個木工房只有叮叮噹噹、咔嚓咔嚓的聲音。

    惠游坐著,有些尷尬,怎麼都覺得自己有些多餘。

    可是偷眼看著藍兒,他又很不想離開。

    077

    對這個淡淡含笑,眼中明顯有些疏遠的女孩,他好奇,心裡也犯了嘀咕。他惠游自小人長得像一朵花,他家娘親說了,你就不該身為男兒,這要是生了女兒呀,這求媒的人,肯定早就踏破家裡的門檻了。

    這話可不假,他出門在外,多少女子偷摸地瞅他,他一個眼神掃過去,肯定得臉紅一大片。他不若滕登那般的雄偉英武,可是自有他的一番介於男孩與青年之間的青澀誘人。那纖細的身軀、修長而又優雅的四肢,自有一番渾然天成的純真魅惑。加之那人比花嬌的臉蛋兒,迥異於女子的嬌柔,多了一絲男子的英氣,可謂是在人群里所向披靡,混的是那個風生水起啊。

    怎麼,今時今日,他這臉就這麼地不招人待見?!

    紅兒倒也罷了,她自身長得美,估計各種式樣的美男子也見過,她不驚艷他也不奇怪;可是這個姿色平平的藍兒也表現地無動於衷,眼中無半絲驚艷,可是讓他鬱悶了!

    不會是,他突然之間變醜了吧?!

    突然之間,惠游很想瞧瞧自己的臉!

    轉念一想,他打消了這個想法。

    搬著自己的凳子,一直挪到了藍兒的身邊,惠游笑笑。

    「嘿,你這個可真厲害!」又來了一把自來熟,說的是藍兒的雕刻手藝。

    藍兒只輕輕地「嗯」了一聲。

    惠游有些自覺沒趣。

    亮閃閃的眼眸轉了轉,惠游一下子就被藍兒的雙手給吸引了注意力。

    這一雙,肯定是他見過的最糟糕的女子的手了。

    非但不白嫩,反而還粗糙極了,手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有幾處,還裹著一些沒消散的血絲,估計是剛出的。他大概猜到,那是她在做木工活的時候被工具弄傷的。

    小手的主人,還真是一點都不愛惜自己!

    握著刀柄的地方,都已經紅腫了,他猜想那應該很痛,可她卻一聲都不吭,只是一下又一下地刮著木頭,刻出花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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