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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23:19 作者: 抽風的漠兮
離家出走後被緊急召回的顧一鳴對於是不是母親做了這件事,是半信半疑的,信的是唐莉這些年來望子成龍的心,疑的是這畢竟人命關天。所以即便父親叫他來做說客,他都始終難以確信。
顧雙城和顧一鳴一樣有疑惑,但他和顧一鳴懷疑的點不一樣,他懷疑的是,唐莉只是被人當了槍使。
她的急切,她的瘋狂,正中了別人的下懷。但不幸的是,顧雙城也抓不住那個人的把柄。
但顧一鳴來問自己答案時,顧雙城也只能坦然相告確是唐莉所為,「已經找到了小劉,今天去做車輛事故鑑定了。」說著把今早才拿到手的文件遞了過去。
顧一鳴心中的問題總算是得到答案了,但接過文件袋卻久久沒有打開,厚實的牛皮紙都被他沁了薄汗的手指捏得有些濕軟,他長嘆一口氣,「她終究是以為這樣就是為了我好……」
「大哥,你覺得該怎麼辦?」顧雙城也不多言,直接單刀切入主題。
顧一鳴這些日子顯然也是過得跌宕起伏,此時一臉倦容更添憔悴,「雙城,按說你我有嫡庶之分,但是這些年,我雖說不上是做了大哥的好榜樣,可也絕沒有欺負過你一分……」
「大哥對我的好,我從沒忘過。」那時候顧雙城得幸能去大宅的時候,顧一鳴從未排擠過這個弟弟分毫,即便是唐莉不允,他私下也偷偷帶著雙城一起出去玩。
顧雙城是這樣的一個人,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黑白分明。
「那麼大哥就過分地要求你一次,能不能……」顧一鳴說著抬手把那份文件放了回去,他知道,雙城做事一定是切實可靠的,這份文件他看與不看都無所謂了。
顧雙城自然是知道顧一鳴的意思,自己原本也是做了這樣的打算,顧家……畢竟丟不起這個人。他雖然不喜歡那些人,卻也明白要維護顧家的臉面,這個家裡的人雖不能一心,卻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明白,但我有兩個要求。」顧雙城點了下頭,表示同意了顧一鳴的請求,但卻提出了jiāo換條件。
「你說。」顧一鳴見他肯答應,自然也願意接受條件。
「第一,我不會放過沈家,這一點你怎麼求qíng都沒用;第二,我要保路雅南。」
在顧一鳴的印象里,弟弟和路雅南幾乎是沒有jiāo集的兩個人,自己提出要雙城放過母親唐莉,他向自己提出兩個jiāo換條件必然是價值相當的,對付沈家算是一個,可保路雅南是什麼意思,路雅南有什麼事是需要顧雙城來為她做擔保的嗎?
這事早晚要公開,顧雙城並未打算做任何隱瞞,而且隱瞞的話……他和小姑媽怎麼辦啊!
「路雅南在甘願的DNA鑑定上做了手腳,其實甘願,確實是宋湄的女兒……」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顧一鳴感到十二分的驚奇,怎麼想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為了幫甘願奪遺產?可甘願也不像是為了遺產不擇手段的人啊!難道……路雅南是為了正義?!
顧雙城知道顧一鳴這些日子轟轟烈烈追求路雅南的事,也知道他決定再學醫並且去安仁做義工的事,可有些話,不說不代表就可以不傷害。
「路雅南,才是我們的小姑媽。」
作者有話要說:二爺三觀正不正!大侄子悲劇了有木有!
我最近不話嘮了對不對!對不對!轉圈圈~
今天求花的花式動作由大侄子上了----180度轉體寬面淚之腫麼會這樣呢~~
☆、PART51
晚上八點,病區里安靜一片。住院部的病人大多早早吃完了晚飯,有些早睡老年人,這會都已經熄了燈。甘願和趙青青估摸著顧一鳴和顧雙城要說的話不少,所以並沒有急著熱飯,而是在茶水間裡閒聊了幾句。
趙青青做的晚餐依舊是四菜一湯,反覆問著甘願今天中午顧雙城是否滿意,擔心自己的手藝會不對他的胃口。
甘願安慰她道,「雙城現在還有些牴觸你,但是之後應該會好的。」
「謝謝你。」趙青青感激地說,又急忙補充,「不光是感謝你為了我做的事,也感謝你為雙城做的這些,你看他出了事,顧家今天才來一個顧一鳴,你曾經做他的小姑媽,一定很照顧他……」
「哪裡……」想來趙青青還並不知道自己和顧雙城那「複雜」的姑侄感qíng,她正想著要解釋一下,增加幾分「婆媳」qíng誼,卻聽見走廊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清脆的高跟鞋敲擊在地磚上的聲音,響亮而有力,來者應當是個女人,而且qíng緒不太好。
趙青青推著輪椅探出茶水間一看,卻只見一個匆匆而過的背影,不知為何突然有些心神不寧,對甘願說,「你看著飯菜,我去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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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一鳴沉浸在巨大的衝擊中尚未回神,不過這件事論誰聽了都會震驚不已,一個十歲小女孩的謊言,竟然yīn差陽錯瞞天過海到如今,弄得顧家jī犬不寧,遺產風波至今未平。
尤其是這個小女孩,正是顧一鳴心中認定的那個真命天女。
「路……雅南……是我們的親姑媽?」
「是的。」顧雙城又一次肯定地回答道。
「雙城,這、這不可能,這不應該啊……」
「我告訴你這件事,就是想讓你回去告訴爸一聲,叫他重新去做DNA鑑定吧。路雅南那次是一時糊塗做了手腳,可眼下她已經承認了,我想應該不會再弄什麼花樣。如果你們還是不放心,大可以不去安仁做。但是記得我說的條件,路雅南誰都不能動。」
顧雙城提出保路雅南,是出於幾點考量:第一自然是防止唐莉沈艷秋藉機死咬著她不放,畢竟她是自己真正的姑媽,拖路雅南下水,對他來說百害而無一利;第二是因為顧氏和安仁的合作,他們放過了路雅南,路家既然那麼寵她自然也不會白白叫顧家吃悶虧;這第三嘛……他想著甘願也應該會認同自己的安排的。
顧一鳴重重地抓了幾下頭髮捶了捶腦袋,整個人顯得焦躁不安,像是失去了羅盤在大海中漂泊的小船,費勁了力氣東搖西晃卻始終找到不方向,他惶恐、焦慮、還有茫然。
「這不可能啊……」他反反覆覆就好像只有這一句話可說了,他知道顧雙城告訴自己的事一定是沒錯的,但是他又實在無法說服自己相信。
「我知道你對路雅南……」顧雙城盡力去讓他接受這個不太容易接受的現實,「其實你能想明白的,為什麼路雅南一直那麼堅決地回絕你,因為只有她知道你們是不可能的。」
顧雙城的一句話,叫他醍醐灌頂,然後無力地癱在椅子上,「對、對……你說的沒錯,她一直說,除了我誰都可以,就是我不行……原來是這個意思……」
「所以……」顧雙城抬手想拍拍他的肩頭,畢竟自己獲得了甘願的同時,顧一鳴就是失去了愛路雅南的資格。雖然他不曾得到過路雅南的任何回應,但是愛一個人,往往並不在乎回報,真正的失去也不是得不到愛,而是沒有資格愛。沒有資格去愛你所愛的人,這種感覺顧雙城曾經比誰都深刻地體會過,所以知道顧一鳴此時的痛苦有多大。
只是顧雙城的話未說完,病房的門一下被推開,他以為是甘願和趙青青熱飯回來了,卻不想竟是唐莉。
許久沒見,她此時素著臉,一改往日雍容華貴的模樣,整張臉憔悴不堪。她似乎是卯足了勁要衝過來找顧雙城一較高低,卻不想顧一鳴竟然也在病房,她的眼底明顯地閃現出一抹遲疑。
顧一鳴抬頭看見了母親,也有幾分吃驚,「媽,你怎麼來了?」父親找自己時是告訴他母親qíng緒不太對,暫時叫僕人們看著她不許她出門的。
「一鳴,你怎麼來了?」唐莉尖著嗓子問自己的兒子,她的眼神飄忽不定,看起來jīng神的確不太穩定,顧雙城下意識有了幾分警覺。
「我來找雙城談車禍的事。」顧一鳴也看出母親神色不安,小心翼翼地站起來,慢慢走近唐莉,「媽,你別擔心,雙城答應了不會告你的……」
「我不需要他同qíng!」說到這件事,唐莉就像是被錐子扎了一下,大聲驚叫了起來,「我只是恨自己沒做得更好,沒把他殺死!」她說著發了瘋地伸手去扯開拎包,顫抖地掏出一瓶液體,「所以,我今天要把我沒做完的事做完!」
顧一鳴雖不能肯定那液體是什麼,但心裡也猜到了□分,急忙就伸手去奪,唐莉不知從哪裡爆發出的力量,一把將顧一鳴推向屋內的茶几,玻璃茶几被他那麼大個頭一壓,稀里嘩啦碎了一地。
「你讓開!我要殺了他,然後我去坐牢!你放心,你還是顧氏的繼承人,這一點誰也別想改變!」
顧雙城此時無法動彈,他想起身避讓,卻發現徒勞無功,猛按護士鈴卻也為時已晚。唐莉的臉上揚起猙獰的笑,她笑得很開心,在她顫抖著雙手舉著的那個瓶子裡,在那搖曳的透明液體裡,她看見了未來,看見了她這麼多年來夢想中的未來:
在那個未來里顧一鳴繼承了顧氏,給她娶了一位門當戶對的媳婦,就像她當初以唐家大小姐的身份嫁給顧宏傑一樣,那麼的般配登對,然後夫妻倆再為她生下一個聰明機靈的孫子,就像她當初生下一鳴一樣,她說,「這個孩子叫一鳴,一鳴驚人的一鳴……」
她說,「顧雙城,是你bī我殺你的!」
工業硫酸的刺鼻氣味在擰開瓶蓋的一瞬間飄散出來,她抬手一揚,卻突然背後被人猛地一撲,她下意識地把手中的瓶子向後一潑,頓時一股白煙騰起,夾雜著皮ròu和衣服被灼燒的焦糊味。輪椅上的趙青青全然不顧身上的劇痛,從輪椅上撲下來壓住唐莉,與她扭打作一團,那液體潑灑了一地,兩人就在地上翻滾撕扯。
作為母親,趙青青私下裡沒少打聽過顧雙城的事,加上連喬又總是在自己面前說起他,說雙城多麼有本事,看來顧氏是要大變樣了。
趙青青當年那番鬧騰都沒能進得了顧家,自然是知道唐莉的本事,所以得知顧雙城車禍的事她心下也猜到了,這事十之□是唐莉做的。
她恨自己無能為力,只能做一日三餐來照顧兒子,但眼下唐莉卻要當著她的面下狠手置雙城於死地,她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顧雙城儼然沒有想到不顧一切衝上來的人會是趙青青,她們扭打中那一地的液體腐蝕著她們的衣物,一點點滲進了皮ròu里,腐蝕皮膚散發出濃烈的二氧化硫的氣味,窒息般的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