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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23:19 作者: 抽風的漠兮
「太太……」開車的助理突然接了話,「最近李特助都不在二少爺身邊,整日的往外跑,不知道在搞什麼。」
沈瑜冷笑一聲,「替他跑腿給連喬獻殷勤啊!」
唐莉到底薑是老的辣,隱約覺得事qíng沒那麼簡單,尤其是顧雙城最近風頭勁得很,她不能不留心。上個月的股東大會竟然有人提出二少爺才是把持顧氏的不二人選!
「找個人盯著他,看看他們又要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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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願接到顧一鳴的求救電話時,正和林蓁在拍賣行里看東西。她小心避開林蓁別進牆角接了電話,一按通話鍵,那頭就是顧一鳴震耳yù聾的咆哮聲,「小姑媽!江湖救急啊!」
她急忙捂著手機跑進了衛生間,「你叫那麼大聲gān嘛……嚇死我了!」
「小姑媽……我媽把我關起來了,你快替我訂花給路雅南送去,記得寫卡片,你最會模仿字體了!」
「……」甘願擦汗,「嫂子為什麼關你?還有,你都被關禁閉了,你還記得送花?!」這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我媽不知道怎麼打聽到路雅南不是路家親生的是領養的,就不許我和她來往,我就和我媽吵了一架,結果就是這樣……」顧一鳴顯得不在意細節,而更關注重點,「我每天都給路雅南送花的!要是今天不送怎麼辦?!」
甘願望天想了想路雅南對那些花的態度……真想告訴他,你不送,其實也不會怎樣……但是這樣太傷人了吧。
「厄,其實一鳴啊,你還是要說服嫂子才行啊。不然你送了花,到最後也沒個結果,這、這不是白忙活麼……」
「我媽是說不通的。」顧一鳴似乎早有徹悟,「我也不打算和她說,反正這種事你qíng我願才是關鍵。大不了我就不當顧家大少爺唄,又不是沒手沒腳不能養活自己。小姑媽你也知道,我當初要學醫他們的反應,我已經夠順她的意思了,我總不能什麼事都如她所願吧!」
顧一鳴那句「大不了就不當顧家大少爺」甘願就徹底了解他的認真程度了,尤其是他這些年一直都很聽唐莉的話,這次膽敢忤逆,也恐怕是真的不願意放棄。
當初顧一鳴在醫學方面天賦極高,卻生生被唐莉bī去學商科。那會她還在上初中,悲憫之餘也有些慶幸顧懷山沒有qiáng求自己做什麼。
那時候她暗暗想,自己的理想和愛qíng是斷然要自己做決定的,其他一切都可以讓步和妥協。她那樣篤定的信念,現如今看來卻甚是嘲諷,理想還算堅持著,愛qíng呢,不是讓步也不是妥協,而是不得已的放棄。
「對了,小姑媽!」顧一鳴突然想到了什麼大呼一聲,簡直可以想像出電話那頭他激動得一拍掌的模樣,「你後天來救我吧……」
「啊?」小姑媽抽搐了一下嘴角,「怎麼救?」
「後天我聽說奶奶要去廟裡清修,我媽要送她去,爸在公司,家裡就剩方叔管事,小姑媽你假意來看我,然後就……嘿嘿嘿……」
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啦真相了麼~~~不許因為二爺沒和小姑媽碰頭就給不給我留言啊,5555…
要記得我們的節奏,動次打次,動次打次好麼~~~明個就碰頭啦~~PS,最近在列下一本的大綱了,是先寫路雅南偽兄妹什麼路三哥小妹的故事,還是大家都好奇的唐大少和韓念略帶復仇的故事呢?
☆、PART30
顧雙城來見宋湄那天,是花藝社活動的休息日,她獨自一人來整理溫房。秋雨綿綿,隨風斜飄,顧雙城從小樓出來走到溫房之間短短几十步,就落了一身細密的雨滴,凝結在他全羊毛的西服表面,一粒粒針尖般的晶瑩剔透。
氤氳的霧氣蒸騰在暖暖的溫房裡,宋湄拿著小花鏟聽見開門的聲響,轉過身來就看見那個清冷俊朗的青年已然走近。
細雨打在玻璃花房的屋頂和牆上,天地間都是模糊一片,那青年側臉輕輕撣去肩頭的水珠,劍眉星目,那般的纖塵不染,她一個恍惚脫口而出,「青睿……」
「連太太。」青年開口,拽回了她飄零的思緒,不知不覺間竟濕了眼角。她側臉輕拭了一下,舒展開柔和的笑容,「是顧少爺啊,怎麼找來了這裡……」
顧雙城走近,抬手牽起一枝剛剛打理好的木芙蓉輕嗅了一下,「連太太真是個愛花的人。」
宋湄不知他來訪的目的,隱隱有些不安,但還是定了定神,平靜地說,「是的,我平日也沒什麼別的愛好,就愛這些花花糙糙,不比顧太太能gān。」
他勾起笑看著她,那笑容卻比外面的秋雨還冷,還未近身就讓她感到那樣徹骨的寒涼……和恐懼。
「這些花糙可嬌貴得很,比起那些養個貓兒狗兒的人,連太太可算是極有耐心的人了。」他淡淡地誇獎了一句。
宋湄客氣道,「到了我這把年紀,也只剩耐心了。」
「那怎麼會呢?」顧二爺挑眉表示不信,「像您這樣能成大事者,除了耐心外,還得有那份狠勁。拋棄自己的親生女兒,還能二十多年安枕無憂地做貴太太,這份狠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也難怪您當年能大紅大紫了。連太太,哦、不,甘女士,您說是嗎?」
「哐――」宋湄手中的小花鏟掉落地,彈起打在她光潔的腳背上,砸出一塊淤青,她也毫無知覺,只是木訥地低聲問道,「你……怎麼知道……」她話一說完就後悔了,本應該矢口否認才是,這麼會這麼輕而易舉就上了他的套呢。
大概,是因為他的目光太過銳利了吧,一眼看過來,就好像把自己看透了似的。
顧雙城彎腰,替她拾起了小花鏟,擱在架子上。指尖沾了些許泥土,他微蹙了眉頭倒也沒說什麼,只是繼續繞回了正題。
「你在未成名前,有過一個孩子,jiāo給你姐姐撫養對嗎?」
「姐姐……」宋湄輕聲念了一下那個稱呼,有一種遙遠的陌生感。她也是前不久見了甘願才打聽到這位顧小姐的母親,正是自己自十八歲離家起就再未見過的姐姐甘霖,年少時的衝動,等來的卻是不到huáng泉終不見。
「你大概是怕這孩子影響你的事業,加上孩子的父親也沒有娶你的打算,趁著沒出名你把她丟給了你姐姐。本以為事qíng天衣無fèng,卻不想yīn差陽錯這個孩子被我爺爺誤認為是他的女兒,因為她長得太像甘霖了,但是你們姐妹倆,本來就極其相似,她像的,其實是你……」
宋湄一時眼前炫白一片,幾乎站不穩,扶著花架,失魂落魄。二十多年來,這個秘密她深藏心底,在無數個夜晚想起都撕心裂肺輾轉難眠。因為愧疚,她害怕自己多看一眼那個孩子就會心軟,而她走到今天這一步,註定了無法回頭,也更不能動搖。所以這些年,再多的思念,再多的懊悔,她都默默承受。她以為自己足夠堅qiáng,早已淡忘,可那傷疤還是在被顧雙城揭開的瞬間,鮮血淋淋,宛如昨日。
她抬眼看著顧雙城,他淡然而篤定笑著,宋湄、或者說甘泉就知道,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不是來詢問自己,他也不需要一個所謂的答案,他早已認定了真相,來找自己,不過是出於禮節的通知一聲。
那樣高高在上,那樣俾睨眾生,真像他啊,曾經他也是這樣看著她說「我從來都沒說過我喜歡你。」就決然離開,再無然後……
他們的眉眼,是那樣的相似。
藏匿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被他揭穿,她回過神來,反倒釋然地一笑,掠起鬢角的碎發別到耳後。「你說對了大部分,但……不是姐姐。我離家那麼多年,都沒有想過回去,那孩子出生後,我也沒想過要回去。當時我躺在一家小診所里,耳邊是孩子哇哇的哭聲。我找不到孩子的父親,一個朋友一直在照顧我。她說我不能留著這個孩子,那會毀了我的一生。那位朋友抱走了孩子,送去給我的父母,據說他們……」
她說著有些哽咽,稍稍平復了一下qíng緒,才繼續說下去,「他們看了一眼,說確實、確實是甘家的女兒,長得那麼像,就收下了她。我一直都沒有回去看過,我也不知道這個孩子是怎麼被姐姐帶走的,更沒想過會是現在這樣。」
「所以你連自己父母和姐姐的葬禮也沒參加,是嗎?」顧雙城冷笑了一聲,打從內心深處鄙夷了名為甘泉如此美好,卻實際狠毒如斯的女人,「你還真是夠狠心……」
宋湄默不作聲,隔了良久才開口,「一定是那天我打翻了茶杯才讓你懷疑的吧。其實那天我並不是因為甘願才找上門的,我只是想到你是青青的兒子,因為趙青青她就是曾經照顧我的那位朋友。我只是來替她看你一眼,倘若你說我狠心,那麼你呢?」
趙青青這三個字,刻在顧雙城的心上很多年,是一道早已癒合的傷疤,他並不怕被觸及。關於她,他下的定義是這樣――生下他為了換錢的那個女人。
所以顧雙城連愣都沒愣一下就嗤笑了一聲,墨黑的眼眸銳利地眯起,語調清冷,「那倒真不奇怪她能替你送走甘願了,她連送走自己的孩子都毫無留念,更何況是別人的孩子。她那樣的人,哪能算是母親呢?」
他挑著眉頭看著她,宋湄啞口無言,他緩緩地吐字,每個字都像是刀尖刺在她心頭一樣鮮血直涌。
「倒是你的父母,一句話都不問就替你背起了你丟棄的包袱,你和趙青青,都是一樣冷心冷血的女人,你們有什麼資格說別人狠心,別人再狠,也比不過你們沒有心……」
最後一句話,徹底壓垮了宋湄僅存的那點支撐。她腳下一軟,就癱在了地上。顧雙城抽出手帕,細細擦拭了自己方才沾了泥土的指尖,「我本是想你是她的母親,現在卻發現你根本不配……」
他傲然地轉身離去,宋湄再也無法克制地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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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爺,現在去哪?」駕駛座的李特助扭頭問道。
「去接小姑媽。」顧二爺說完抿著嘴補充了一句,「哦,對了,她不是我小姑媽。」。
「嗯。」李特助應了一聲。
車子開出去麼多久,后座的顧二爺又開口了,「她不是我小姑媽了,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