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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23:19 作者: 抽風的漠兮
顧氏截了地,顧宏傑本是另作他用,不過顧雙城卻認為這是和「安仁」合作的大好機會,尤其是針對這些年顧氏重點投資的賓館業,加上近年來醫療機構病房的賓館化趨勢提出了MedicalHotel的企劃,得到董事會的一致同意。
顧宏傑和路振聲在台上親切地握手,宣布了顧氏和「安仁」的正式合作,顧一鳴作為公關負責人,在一旁安排宴會和來賓,顧雙城在和幾個高層談著項目企劃。
而甘願……就只能參加宴會上女xing的專有活動----八卦爆料會。
說到八卦,就一定少不了林蓁那眉飛色舞的表qíng,「你知道沈瑜今天怎麼沒來參加宴會?」
「吖?」她四下掃了一圈,「是沒看見她呢。」
「打包滾回馬來西亞了!」林蓁說著仰天大笑,「好像真的沒能參加克利翁舞會呢……」
「噗……」甘願一口果酒差點要噴出來,林蓁繼續說,「是她自己放話出來是說對主辦方提供的服裝表示不滿,我看是她自己怕承認出來丟人吧。二侄子真帥!不過顧家真牛bī,連這種事都能控制,不過也不對啊,要是能控制,你那個大媽怎麼不罩著沈瑜呢?哎,二侄子是不是加入了法國什麼灰色組織啊……」
她的目光不自然的就飄向那個挺拔英俊的青年,他站在最耀眼的燈光下侃侃而談,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一切都勝券在握,絲毫不見曾經纖弱少年的模樣。十八歲進大學後他就開始在顧氏實習,很快就展露出他天賦異稟的商業才能,新連鎖酒店的開發和新建,幾筆投資的大獲成功,讓這位庶出都談不上的顧家二少爺在顧氏青雲直上,再無人膽敢小覷。
顧懷山去世後顧宏傑坐上了顧氏的頭把jiāo椅,顧一鳴主人事和公關,而顧雙城實際才是手握顧氏的命脈。這一點唐莉急在心頭卻也無力改變,好在婆婆沈艷秋和丈夫顧宏傑都是站在嫡子顧一鳴這邊,從股份上就足以可以捍衛他繼承人的絕對地位。
唐莉只能這樣寬慰自己,顧氏總是需要用人的,這個人不是顧雙城也會是別人,小小的一顆棋子,走得再風生水起,也只是一顆棋子罷了。
在這場家族企業利益的爭鬥中,甘願成為了很微妙又關鍵的存在。當初唐莉並不把她這個「丫頭」放在眼裡,卻不想十幾年後,這個丫頭竟然占有了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倘若沒有她的話,顧雙城也根本不會成為唐莉心頭的一根刺。
顧雙城結束了談話,側目一望,就對上了甘願的目光,她心下一驚,急忙拉過身邊的林方思說,「我有點悶,能陪我去花園透透氣嗎?」
天已經全暗了,這陣子又是宴會正熱鬧的時候,Paradise二樓的花園裡一個人也沒有,晚風攜著秋涼chuī來,她狠狠打了個噴嚏。林方思立刻紳士的脫下外套,搭在她肩上,甘願本想拒絕,卻還是伸手把衣服裹緊了幾分,像是一個凍壞了的人,明知道不能烤火,卻還是忍不住往那溫暖里湊近。
「看樣子前幾天雙城生病你cao心不少。」林方思說道,「看起來有些沒jīng神呢。」
「嗯。」她點了點頭,「有點累,不過也可能是不太適應……這樣的生活。」這樣的宴會,這樣的盛裝,這樣雖沒達到勾心鬥角卻已經要處處提防的日子,好累。
「出去走走吧。」林方思扶住她的肩頭,微笑著說,花園裡不明不暗的燈光照在他的臉龐上,連輪廓都柔和起來,笑容就融進了這深秋的夜色里,溫涼如水。「月底我要去澳洲一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走走。」
去走走嗎?好像是不錯呢,要不走著走著就不回來了?
「小姑媽!」顧一鳴的從天而降,打破了這柔qíng的氣氛,「在幽會啊……」
林方思的心狠狠地滴血,這、這追個小姑媽怎麼總有侄子來壞事呢!
「哪有……」甘願頓時就紅了臉,顧一鳴揶揄道,「不要害羞麼,我可是等著叫小姑父呢!」
顧一鳴的一句話,立刻讓捶胸頓足的林方思熱淚盈眶了,看嘛,這才是侄子應該有的表現嘛,什么喝了給他4800!那4800還在他車子的後備箱裡,不忍直視血淋淋的回憶啊!那----都是反科學反人類的!心下他就扼腕了,大侄子,你放心,顧家的酒店設計我一定嘔心瀝血,掏心掏肺也在所不惜!
她紅著臉扯開話題,「你怎麼出來了,不用招呼客人嗎?」
顧一鳴四下踱步張望了幾眼,扭過臉來,滿面□,「我在追逐一隻美麗的天鵝……」
「……」一見他這副模樣,甘願頓時汗顏了,「你又思chūn了……」
「小姑媽,我就不欣賞你了。」顧一鳴微昂著頭俯視著她,痞痞地勾起嘴角,「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怎麼就是思chūn了呢?」
「那是你追逐得太勤快了,我怕你跑岔氣了。」她撇撇嘴回道。兩個侄子,從本質上來說是一路貨色,都是滿肚子花花腸子,顧雙城呢,是深藏不露,可這顧一鳴也太一點不藏了吧!從認識他起,就見他一年四季,四季如chūn啊。
她一語中的,顧一鳴無話可說,伸手點了點他們,「有了小姑父到底不一樣了啊,小姑媽你也敢吐槽我了啊……」
林方思前一波的激動還未平復,頓時又激昂了起來,就差沒給顧一鳴一個擁抱了!
不過顧一鳴他似乎看見了什麼,瞬間目光都變了樣,dàng漾得和今晚的月色一樣撩人,「不和你們說了,天鵝出現了……」
甘願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看見通往舞池的旋轉樓梯邊閃過一個粉色的身影,那側影有種遙遠的熟悉感,她心下一動,問林方思,「你知道那是誰家的小姐嗎?」
「啊……好像是路家的千金,叫路雅南。」
☆、22PART22
舞池裡音樂是《chūn之聲》,是一首快節奏的圓舞曲,大概是節奏太過明快,舞池裡只有一對人在跳舞,其他人都駐足在側觀看。穿著粉色長裙的少女風似的翩翩起舞,伴隨樂曲跳躍迴旋;舞姿飄逸優美,舞步輕快流暢,每一次旋轉纖細的指尖都劃出迷人的弧度,和舞曲悠揚輕快的節奏配合得恰到好處。
一曲終了,舞池邊的人都忍不住嘖嘖稱讚,顧一鳴嘴角噙著笑,鼓著掌派頭十足地大步走上前搭訕,卻不想被人cha了一槓。迷人的天鵝尋聲看去,讓他補了個大空,憤憤地扭臉一看,正是自己的小姑媽,敢qíng----她還真來關心自己會不會岔氣啊?!
甘願迎上路雅南疑惑的目光,聲音因為過於激動而顫抖,「雅南?我、我是甘願啊!」
甘願腦海里能夠想起的最深處的記憶就是天旋地轉的翻滾,那個緊緊抱著自己的人也只留下模糊的影像,瘦小的身體隨著汽車猛烈地翻滾一下下被撞擊,腿,手臂,後背……然後額頭挨了重重的一記,整個身子就輕輕的飄了起來似的,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再醒來的時候,她的耳邊是嘈雜的呼喊聲,哭泣聲,警笛聲……額頭上流下來什麼黏糊糊的東西,糊住了她的雙眼,只能看見血紅的一片,全身像被碾壓過一樣,痛到神經已經麻木了。
我是誰?
這是哪裡?
我為什麼在這裡?
到醫院急救後她送入病房,看著周圍雪白的一片,淡淡的消毒水味瀰漫在空氣里,讓人覺得有一種陌生的冰冷。甘願的腦海里還停留著這樣三個問題。面對前來做筆錄的警察,她也只能茫然地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後搖搖頭。
「頭部受到重創,這個孩子失去了記憶。」醫生這樣說道。
「那還有辦法治療嗎?」警官問道,醫生為難地搖了搖頭,「這個沒辦法治療。」
「這可麻煩了,車禍里沒幾個倖存者,總得知道她是誰啊……」
「她叫甘願。」一聲清脆稚嫩的童聲響起,甘願扭頭,第一次看見了雅南。或者說,丟失了十年記憶的她,以全新的記憶,第一次看見了雅南,那時候,她叫宋雅南,跟甘願的外婆姓。
她的額頭纏著厚厚的紗布,過肩的長髮有些凌亂,臉頰上幾道擦破的血痕遮擋不住清秀可愛的面孔,相比甘願的茫然無知,她顯得穩重多了,「她叫甘願,我叫宋雅南。領養我的奶奶是她的外婆,奶奶去世了,阿姨來接我一起走,然後,然後……車子就翻了……」不知是還在後怕那慘烈的車禍,還是身上撞傷的疼痛猶在,她說著說著就啜泣了起來,然後再也抑制不住放聲痛哭,淚珠流到臉頰的傷口上,火燎般的疼。
她一哭,甘願也就糊裡糊塗跟著哭了起來,兩個小女孩在醫院的病房裡嗚嗚的哭了一整天。第二天,眼睛全部腫成了小核桃。
宋雅南自小是孤兒,甘願的外婆外公晚年孤寂就收養了她,兩位老人相繼過世,甘霖帶著甘願回國,打算一起帶她一起回倫敦,結果大巴在去機場的路上發生了車禍,甘霖喪生。因為聯繫不到任何親人,兩個小女孩一起被送去了T市的陽光福利院暫住。三周後,甘願被顧懷山接走,從此就斷了和雅南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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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想到還能遇到你……」路雅南淡然一笑,一如記憶中那個纖弱卻又穩重的小女孩。「世界可真小啊。」
「是呢,有十二年了吧。」甘願也笑了起來,他鄉遇故知的心qíng很微妙,有欣喜卻又有悵然。
「你爸……」路雅南遲疑了一下問道,「我聽說他去世了。」
「嗯。」甘願輕輕點頭,「所以啊。」說著聳了聳肩,釋然一笑,「我現在和你一樣,都是孤兒了。」
「哪有……」路雅南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顧家那麼多人,你哪算孤兒。」
「那你呢?」甘願轉而問她,「這幾年在路家如何?」
她笑而不答,只是像一個調皮的公主,微微拎起裙擺,優雅的一個旋轉,爾後一個欠身,「你看呢?」
甘願就咯咯地笑了起來。
雅南,看到你真好,心裡都好像不會那麼寂寞了呢……
在甘願離開福利院後沒多久,雅南就被路家領養了。說來頗有戲劇xing,路家老夫人病重,得一高人指點說路家男丁旺盛,陽氣太重,沖煞了體弱的老夫人,須得從西南面領養一位少失怙恃的女孩,還得是yīn歷七月中到八月底出生,才yīn氣重一些,這麼一轉悠就找到了九月出生的孤兒宋雅南。路老夫人一直希望能有個孫女,如今來了雅南,也不知是心裡歡喜還是真有那麼幾分玄乎,這病倒還真的好起來了。如今一晃也過了十來年依然健在,路老夫人把她捧在手心,比對那幾個親孫子還疼得很,雅南在路家自然過得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