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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22:20 作者: 抽風的漠兮
    「切……」路雅南撇撇嘴,不覺得這是什麼誇獎。「我三觀很正好吧!不過,和你這樣的聖母一比,我也不算什麼了。我可告訴你,這次你可不能心軟,就和那個劉慧耗著,我還不信她真能眼睜睜看張建死啊!」

    路翰飛枕著胳膊,側臉看著她,「那如果她真敢呢?」他說著把目光投向了晟晟,暗示這年頭有連自己孩子都丟的父親,何況是見死不救的妻子。

    路雅南抱起晟晟反駁道,「你別往其他事上扯。路翰飛我可告訴你,張建這個事你可別又同qíng心泛濫了。不是我狠心,而是醫院不是慈善機構。你這個月已經給李雨的事買過一次單了,這種事偶爾一次是可以的,但你不能隨便就來一次吧?這樣別人會以為在你這裡就可以隨便蹭到便宜,有一個,就會有下一個。而且你自己也說了,這個社會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就好比這個張建,他本身就不是什麼好人,並不是每個人都值得你這樣付出。早晚有一天,你這種泛濫的同qíng心,會害死你的!」

    那時候的路雅南絕沒想到,兩年後她的最後一句話,竟然一語成籖。

    「哦。」路翰飛無奈地點頭。晟晟來了以後,他怕路雅南工資不夠用,就把自己的工資卡給jiāo了。現在小雅南管著錢,他有心,也無力。

    ☆、PART29

    張建的問題,還遠遠不是手術費這麼簡單。

    傳統的觀點認為,結腸癌肝轉移屬於臨chuángIV期,基本已失去治療的意義,雖然現在醫學昌明,降低了手術的併發症和死亡率,但張建的病症依舊是一件棘手的事。更何況他的qíng況還很特殊。

    「倘若張建的肝轉移灶可以切除,那麼術後5年也只有50%的生存率,而他現在無法切除轉移灶,這個qíng況……真的意義不大。」路燕飛簡單的介紹了張建的病qíng,順便做了自己的結論。因為張建的病症不似一開始那麼簡單,於是從路翰飛這個新大夫手裡轉到了路燕飛這個有經驗的老手那裡。

    「加上他那個要命的老婆。」蘇岳對此無限感慨,「我現在覺得啊,單身挺好,真要娶到這樣的妻子,哪裡是傳宗接代啊,是來斷子絕孫的吧!」

    「其實治療……」路翰飛昨晚想了一夜,在他構思的方案里,覺得張建也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

    路燕飛沒等路翰飛說完,提前表示沒轍,「況且他也沒有醫療費。」

    ****

    做醫生是路翰飛很喜歡的職業,要說有很忙他不喜歡的地方,那就是一個病人站在他自己眼前,生命在一點點流逝,而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明明當醫生是為了救死扶傷,而更多的時候,卻是在目睹死亡,親臨見死不救。

    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那種透不過氣來的壓抑感,死死地籠罩著自己,他想掙脫,卻掙脫不開。

    「翰飛!」他怔怔地走神,突然被人叫了一聲,抬頭一看,母親何曉風抱著晟晟,一臉的焦急站在辦公室門口。

    他急忙走出來,「你們怎麼來醫院了?」

    「晟晟發燒了。」何曉風說,「我帶她來看病,你有空陪我嗎?」

    路翰飛摸了摸晟晟的額頭,確定不是大事,才略略安心,順便寬慰了母親一下,「媽,你別急,qíng況還好。估計就是著涼了。我現在走不開,你去三樓找雅南,她馬上就到下班時間了。」

    「好好……」何曉風連連點頭,抱著晟晟匆匆忙忙就走了。

    路翰飛轉身回去,突然一邁步,他想到了什麼,急忙調轉方向,去了病房。

    ****

    張建躺在病chuáng上,相比一個多月前他出院的時候,現如今gān瘦如柴,加上huáng疸的症狀,看起來和之前判若兩人。

    因為疼痛,他一直蜷縮著身子輕聲哼哼。他一見路翰飛進了病房,立刻qiáng忍著疼痛坐了起來,看的出來他既渴望得知自己的病qíng卻又羞愧於是在那樣的qíng況下被路翰飛送進醫院,目光躲閃,遲遲不敢開口。

    路翰飛拽了一張凳子到了他chuáng邊坐下,張建沒有可靠的家屬,他的病症也只能直接告訴他。

    聽完路翰飛的話,張建直愣愣地僵在那裡,像被抽走了靈魂一般死寂,蠟huáng的臉色一陣陣的慘白,無名指和小指微微顫抖,隔了好久,他才緩過勁來對著路翰飛說,「路大夫……我才三十歲……我、我不想死啊……」

    路翰飛不忍面對這樣的目光,一些難以抑制的衝動已經衝到了嘴邊,仿佛一張嘴就會蹦出來,只不過張建比他先了一步,他說,「大夫,我、我可不可以麻煩您幫我找個人?」

    「對!我也想問你這個。」路翰飛點頭,「你有沒有其他親屬,畢竟你才三十歲,父母呢?叔叔伯伯?姨媽姑媽的總有吧!或許你可以找他們來幫幫忙。」

    張建的臉上神qíng複雜,低聲說,「我還有個父親……」

    路翰飛一聽這個,頓覺一片曙光,趕忙追問,「他在哪裡?有聯繫方式嗎?我們可以幫你通知他?」

    張建搖搖頭,「七年前我剛結婚的時候,他和我們住在一起,我老婆和他關係不好,加上他又沒錢jiāo伙食費,我就把他趕出了家門,後來聽說他中風了,我也沒去管他,然後……就一直沒了聯繫,我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他說著萬分羞愧地看著路翰飛,「路大夫,我真是個畜生!可是我真的不想死啊!」

    路翰飛憤然起身,「張建,倘若我不是醫生,我一定會告訴你,這一切都是你這個混蛋應得的報應!」

    ****

    兒科輸液室里,路雅南抱著晟晟在吊點滴,何曉風去給她買麵包了。路翰飛下了班,換掉了白大褂坐在她身旁。

    晟晟很乖,似乎是覺得輸液室里很安靜,所以她也不哭鬧,睡在路雅南懷裡靜靜地掛著水。原本晟晟營養不良,估計那個禽shòu不如的父親也捨不得給孩子媽吃什麼有營養的東西,所以母親的奶水就不足,晟晟也跟著遭殃,到了路家以後她能吃能睡,長得挺快,可如今一生病,才鼓起來沒多久的小腮幫又癟了下去,路翰飛看著可心疼了。

    看到晟晟這麼聽話,他又不免想到了張建。

    「小雅南,你說的對,這個世界上的人太多了,不是每個人都值得付出,有些人,真是、真是……」

    路雅南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絲毫不吃驚,「早就告訴你了,你那顆聖母心,只會把你自己膈應到,根本不可能福澤蒼生。你想想,什麼鍋配什麼蓋,那個劉慧是什麼樣的人,這個張建肯定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因為這個女人拋棄自己的父親,就註定也會被這個女人拋棄。真是活該!」

    路翰飛聽著表示贊同,可贊同了沒一會,他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哎!最近的qíng況不對啊!以往不都是你聽我的嗎?怎麼最近都是在聽你的呀!」

    「你現在終於發現自己腦子不好使了吧。」路雅南得意地笑了,因為抱累了,她把晟晟擱到了路翰飛的懷裡,起身活動了一下酸脹的肩膀,她側著臉俯看著坐著的路翰飛說,「是不是決定從此跪倒在我的英明神武之下?」

    路翰飛搖搖頭,「我覺得吧,公事聽你的,私事聽我的,這樣才對,你智商高qíng商低,必須得承認!」

    聽到他這樣臭屁的言論,路雅南哼了一聲表示不敢苟同,「哎喲,三路大夫,您從哪裡覺得你自己qíng商高?」說著勾起一抹譏笑,眯眼看著他,「因為你人緣好?桃花開?怎麼著,有個蘇井就這麼得意了啊!」

    這一次路翰飛一定要把話說個清楚,「我和蘇井真的沒關係!她喜歡的是大哥、大哥啊!」

    路雅南歪頭想了一下大哥路承飛那嚴肅死板,不苟言笑,開一句玩笑能把別人嚇死的模樣,她撇嘴不信,「路翰飛,你想打掩護你也別拉上大哥啊。你都說大哥很辛苦了,又被大媽和奶奶抓著bī婚,你還拿他開玩笑,你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我說的是真的!」路翰飛認真地說,「蘇井親口告訴我的!只有我知道!」

    「……」路雅南嘶地吸了口氣,上上下下端視了路翰飛一圈,「知道我暗戀誰,還知道蘇井暗戀誰,天吶!路翰飛你當真這麼愛做婦女之友啊!還是說你就是傳說中的Gay蜜!你是不是彎的啊!」

    「我才不是!」路翰飛yù哭無淚,「我是個正常男人!」

    路雅南又往深里想了想,「越想越覺得被我猜中了,嘖嘖,你不是說要拿我做擋箭牌麼,三十歲去尋找onlyone?看來我還真是擋箭牌啊!對了,你還研究我生理期……」

    面對路雅南言之鑿鑿的指控,路翰飛竟發現自己沒有什麼可以反駁的證據,只能默默垂淚,喃喃自語,「我真的不是……」

    路雅南當然知道他不是,他要是彎的,自己何至於糾結到現在,只是既然自己糾結了,那也不能讓路翰飛好過,他吃癟的樣子那叫一個賞心悅目,心曠神怡啊!

    ****

    晟晟的水掛完,已經過了夜裡十二點,他們已經打算要走了,可是偏偏晟晟突然開始嘔吐,路雅南便趕緊抱著她去找大夫。

    兒科急診室到了這個點只有一個年輕的女醫生在值夜班,路雅南敲門進去時她正在修指甲。

    「大夫,孩子掛完水吐了,是怎麼回事啊?」路雅南抱著晟晟坐下問道。

    那女醫生低著頭,看都沒看晟晟一眼,繼續修著指甲,「受涼了唄,有什麼奇怪的。」

    「可是剛掛完水就吐,是不是藥水不適合她啊?」因為抱著孩子,對那個女醫生目中無人的態度,路雅南耐著xing子沒發火。

    女醫生大概是見多了這樣父母過分擔心孩子的qíng況,又或許是因為這確實不是大問題,她自始自終沒抬頭,還在那裡磨著指甲,「什麼qíng況啊?」

    「她高燒不退,掛的是……」她話未說完,那女醫生就漫不經心地打斷她,「發燒啊,喉嚨發炎會嘔吐很正常,大驚小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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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雅南的最後一根忍耐神經啪地斷了,她起身出門,那女醫生以為她走了,繼續開始修下一個指甲。路雅南出了門,把晟晟jiāo到母親何曉風手上,轉身就殺回了辦公室。

    「啪----」地一掌拍到了辦公桌上,力氣大得桌子都震動了,那女醫生手一抖,指甲刀一歪,一塊皮被剪破了,她立刻起身怒視著路雅南,「你要gān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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