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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21:45 作者: 抽風的漠兮
以前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人喜歡拿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如今算是明白了,熱呼呼的一張臉燙得難受啊,不去貼下冷屁股降不了溫。
我小心地拉開帘子,「呂經理,你怎麼了?」
他正半坐著看報紙,側目看了過來,目光流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看報紙。
鄙視的最高境界啊!
我抽著嘴角無比糾結,huáng鼠láng吃飽了飯在那裡吟詩謅文,「……別有憂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NND,不許嚎了。」我帶著滿腔怒火重重地躺回chuáng上,兩行清淚從眼角滑過,我的頭……大概又震dàng了。
三日後,在我的脅迫下,自詡為知書答禮,尊師重孝的huáng書làng在摔了腿後一直沒有與外界聯絡,值得驚奇的外界也不與他聯繫,起碼huáng波波就一通電話也沒有打來。
我笑說,「哎,你們兄妹關係可真夠和諧的啊。」
huáng鼠láng化身怨念小媳婦狀,糾結地說,「吾妹,汝兄傷矣,汝不思吾乎?」
我懶得繼續聽他窮酸了,靠在chuáng上看雜誌,那邊的帘子一直沒有開過,我嘖了下嘴,好傢夥!女王啊!目空一切,傲視獨立。
原本就足夠無聊的醫院簡直是讓我抓狂了,下午jīng神瀕臨崩潰,好在住院時請小白幫我把東西帶來,順帶稍來了我混飯吃的小本本,上網找人聊天去了。
正和認識的一個作者嘮嗑著,呂望狩沉寂了三天突然把布簾拉開一道,探頭過來,一言不發估計是等我向往日一樣屁顛地找話同他說。
士可殺不可rǔ,小jī我就算沒骨氣但是也不至於自賤自己,晾了我三天,想找我答腔還指望我笑臉迎人?你不說話我也不說話,難得活人還能叫話給憋死麼?
見我不語,某人開口,「你家在T市?」
我敲鍵盤的手略停了一下,「你怎麼知道的?」
「沒什麼……」呂望狩坐了回去,帘子垂了下去,只能聽見他的聲音,「你入職檔案上有。」
「……」你大爺的沉默了三天就在那琢磨職員檔案了?很好……原來女王也有閒極無聊的時候。
吃晚飯的時候huáng鼠láng意外接到了一通電話,他接了以後臉色一變,扭頭看我,我便知道這電話是從哪裡打來的了。病房裡原本就沒有人說話,加上氣氛的凝重,huáng鼠láng的聲音就格外清晰,像是潑在這白紙的墨點,刺生生的。
「陸老師,吾在房內。」huáng鼠láng說著話眼巴巴地看著我等指示,估計那頭的人是問他在哪裡,「吾住吾妹之屋,甚好……鳳凰?吾未尋其也,S市甚大,尋一人難矣……何時而歸?吾不知也,吾妹挽留,yù走不舍,兄妹長久不見,不舍不舍……」
我聽著一口飯就嗆到了喉嚨里,雖然huáng鼠láng是在幫我塘塞,隱瞞他受傷走不了的事,但是他的理由未免太好了,huáng波波好象和他一點感qíng也沒有吧。
不知道那頭是如何說的,最終huáng鼠láng掛了電話,扭頭看著我,「乃老師也……」
「我知道。」你丫的一接電話就叫得那麼歡,除非我耳聾一般來說沒有聽不見的可能。
「老師問吾遇汝否……」huáng鼠láng傻傻重複電話里的話,我點頭,「聽你的回答就知道了。」我頓了一下,「你能說白話麼?」
huáng書làng沉默了一會,扭頭道,「我醞釀好了,你說吧!」
「什麼都不准說。」我說完開始吃飯,huáng鼠láng無語了,末了唧唧歪歪了一句,「那你讓我換成白話做什麼……」
我沉默了但是這個世界還要吵鬧,而製造吵鬧的竟然是一向安靜的呂望狩與窮秀才huáng鼠láng。
話題是從huáng鼠láng晚上不睡覺吟詩作對開始,其實從第一天住院的時候他就開始了,呂望狩還誇他風雅至極,不知道今日怎麼就出了矛盾了。
首先是huáng鼠láng躺在chuáng上念,「chuáng前明月光……」
說真話我倒也沒覺得怎麼樣,好歹這句詩我還能聽懂,總比他謅別的好,況且睡前聽他念叨還有催眠的作用,很和諧。
可是呂望狩是在外資企業工作,人就是一資本家,資本家與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是不可兼容的,於是呂望狩瞥了一眼窗外,「古人見景生qíng,今日yīn歷三十,huáng兄舉頭看什麼月呢?」
我順勢望去,果然沒月亮。
不過就我而言早就被刺激慣了,不知道為什麼不被他嘌幾句還覺得渾身不自在,可是呂望狩還就不給我這個機會,難得發功還去嘌huáng鼠láng了。
「……」但huáng鼠láng顯然沒有我的習慣,張著嘴沒有下文。
我看著huáng鼠láng微微抽搐的嘴角,知道丫今日是凶多吉少了,想想他剛才還幫了我才撒謊的,人也不能沒良心不是麼,況且論jiāoqíng我和huáng鼠láng也算是多年之jiāo,就算我窺伺呂望狩但是階級感qíng還是要講的,「那又不算什麼,心中有月不就好了?這是個比方……」
huáng鼠láng立刻星星眼看我,「小jī……汝之言甚得我心。」
我伸手拍拍他肩膀,做不成qíng人可以做友人啊,huáng鼠láng還是不錯的一個損友人選。
呂望狩的怪調調停了下來,傳來chuáng板的動響估計是睡了下去,一會就沒了聲音,看來這傢伙天生的毒舌嘴,傷了肋骨還要說,但是目標怎麼成了huáng鼠láng呢?
思考是一個傷腦細胞的活,直接效果就是我困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竟然迷糊地夢見了很多年前的那天,也許是因為我之前和呂望狩說起了的原因……
夢裡那個微笑著小男孩牽著我的手,站在一個小土坡上,他拿出包里的煙火,微昂著他的頭,挑著眉梢,「去,你去點菸火去。」
「為什麼是我?」難得過年能玩玩,還要聽人指使麼?
他眯fèng著眼睛一笑,「哈,你不放就算,你自己買去。」
「……」很好,我伸出手翻找出全身的口袋,摳出了許多張黑乎乎的紙屑,就是沒有錢,我仰頭看著各處閃起的流光,MD有煙火放就成了,管他是誰的,我豪邁地拿過他手裡的煙火,點了起來。
「你是誰?我原來沒見過你?」我一邊點火一邊問,雖然我平時不怎麼和別人玩,但是不代表我不認識他們。
他沒理我,仰頭看著煙火,末了說一句,「再放一個。」
問題出現在那個最大的煙火上,我拿起長這個長棍子,指向天空,這還是我前幾天去同學家拿書時看見電視裡的鏡頭,「吃俺老孫一棒!」
那時的我,穿著花棉襖,那可是90年初的流行款式啊,花棉襖,燈心絨的褲子,腳上賊白的布鞋,站在流光下興奮地揮舞著長棍子。
「你快放。」某人催促到。
切……我白眼,丫的絕對是不敢放,看穿了這一點我就狠了,不理他繼續甩棍子,哪知這一甩長棍子「咻」地飛了出去,我囧了。
汗……趕緊陪笑去揀,長棍子就是結實,還挺挺地躺在地上,我趕緊拿起來,再囧,線捻子沒了。
某人大怒,「這個很貴的!」
我淚眼婆娑,某人擺手,「算了,算了,不要了。」
「我來接個線。」我自告奮勇,不就是個線麼?接上不就成了。
「你別胡來……」某人驚呼,我已經跳到了土坡下,在屁股上抓了幾把,終於扯出一個線頭,啪唧一扯,得意炫耀,「看見了不?」
好在是天黑,估計某人黑著臉我也看不出來,「這麼細……」
切……我白眼,從口袋裡摸出小屑屑擱在手心,吐點口水,伸出手糊幾下,把線擱上去搓搓,一根集口水,燈心絨線,紙屑與一體灰不拉嘰的線捻就出來了。
某人還未提出意見,我就把線連上,慡快的點火,就見我那線捻子蹭蹭地燒,刺溜一下滅了,囧。
「就你……那破線……」某人鄙夷地說。
靠,我怒了,這可是聚集我滿身jīng華的線啊,太不堅挺了,我伸頭就去看,只見火星蹭地就竄了上來,火燙的感覺就從頭頂傳來,果然啊,我的線怎麼可能沒用呢!
「你你……」某人跳下土坡臉色大變,也不知道要做什麼,我一個驢打滾在地上一翻,火是滅了,可是還是好疼啊,我哇地就哭了,某人大駭,「我去叫人啊,你等我。」轉身就跑。
你等我……
我等他,我蹲在那裡,抹著眼淚,淚水和臉上的泥巴和在一起,不記得吸了幾次鼻涕,估計再吸就沒氣了,我抬眼只看見跑來的鄰居姐姐。
我翻了身子,醒了過來,太陽的光已經照進了房裡,耳邊的頭髮濕濕地粘在臉上,我扯了幾下頭髮,爬下了chuáng去廁所走去。
從廁所踱回來的時候,屋裡那倆似乎也起來了,隔著門就聽見裡面的聲響,我聽著他們的對話,惡毒資本家與柔弱的酸秀才,實在沒有我cha話的餘地啊,於是我gān脆就坐在病房外的凳子等著護士小妞給我把早飯端來,他倆愛吵就吵,最好不吃讓我飽餐一頓。
正巧倆護士小妞端著飯走了過來,似乎也沒瞧見我坐在門口,難道我就這麼沒有存在感?裡面的對話暫停,這倆護士小妞倒在邊走邊侃,「我告訴你啊,708房倆帥哥都是極品啊。」
「恩,所以我今天才來送飯啊。」
「那個女的呢?」
「沒關係。那女的很……猥瑣,可以無視。」
她們說著果真無視我地走進病房,關上門,帶著三份早飯,將猥瑣的我關在門外。
好樣的,他倆是極品我是猥瑣,猥瑣的就不算極品了?
俗話的好,上帝把門關上了,你TMD可以自己開啊,我起身就進去,無視歸無視,好歹把飯給我啊。
我一進去就瞧見呂望狩靠在那裡微笑著享受護士小妞的一級護理----餵飯,我瞅著他四肢健全完全沒有餵飯的必要,護士小妞卻為他開脫,「肋骨傷了坐不直,自己拿筷子不方便。」
呂望狩向來從不拒絕女生的要求,尤其還是妹妹一樣的護士小妞,男人都是制服控,這我倒是可以理解,護士小姐道,「飯在chuáng頭柜上,你手腳方便自己吃吧。」
我一沒指望她們喂,二也不想要她們喂,不過和我有同感的還有huáng鼠láng,就見他那白淨的小臉由紅變白,一腳掛在chuáng架上為圓心360度在chuáng上打滾,「不可為,男女授受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