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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16:55 作者: 喬一
    「我很小氣,又愛吃醋。」

    「我也是。」

    「我怕自己不值得你喜歡。」

    「我也是。」

    「我沒怎麼談過戀愛,不知道愛情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他溫柔地握住我的手,「但我知道,一想到能和你共度餘生,我就對餘生充滿期待。」

    16歲時我們共用一個課桌,胳膊與胳膊相距不過十厘米,我的餘光里全是他。

    26歲時我從清晨醒來,側頭看到陽光落在他臉上,想與他就這樣慢慢變老。

    也許這就是愛情吧。

    同桌的他

    001

    讀書的時候F同學是我們學校的傳奇,長了張TVB里反恐精英的正氣臉,成績好到逆天,還會吹薩克斯,被很多懷春少女醒著睡著惦記。

    他很拽,對誰都愛答不理的死樣子,冷冷的。那時他在我眼裡只是個愛裝逼的靜音冰箱,我的夢中情人是陳浩南,渴望成為大哥的女人,跟著大哥從銅鑼灣一路砍到尖沙咀,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

    我們高中是市里最好的一所中學,唯成績論,學校有個規定,座位必須按成績排,我們班主任又相當注重儀式感(肯定是巨蟹座)。所以期中和期末考試後,我們都要在走廊上排隊,班主任拿著排名表從上到下喊,被喊到的才能進去選座位。

    這種體驗太不好了,我覺得這是人類迄今為止最不人道的一項的發明。F同學永遠是第一個進去的,但他不坐第一排,因為他不喜歡,他喜歡第四排靠窗的座位,視野開闊,方便走(zhuang)神(bi)。

    當時我們班有個不愛洗頭的男文青喜歡我,熱情洋溢地給我寫情詩,《用我的熱血灑滿你的墳頭》什麼的。那次考試我就排在他後面,這意味著我們得同桌,一想到自己的墳頭會灑滿他的熱血我就一陣雞皮疙瘩。

    當時全班只有F同學旁邊有空位——他一直一個人坐——在我們那所變態的重點中學裡成績好就享有一切特權。

    那簡直是我人生中最勇猛果敢的一刻,我抓起書包逃到F同學旁邊不由分說地坐下來。

    他回頭看我一眼,我還記得他當時塞著耳機在聽歌。我尷尬萬分地沖他笑。他就這麼面無表情地看我,不說話,直到CD機里的碟片播完。

    「周杰倫嗎?」我跟他搭訕。那時周杰倫正當紅,滿大街都在放他的歌。F同學啪一下打開CD機,換碟,重新帶上耳機,冷冷地說:「The?Beatles。」

    我們就這樣成了同桌。

    若干年後,回憶起這一段,我說:「你就不能對自己的新同桌友善一點嗎?」

    「對不起,」他十分抱歉地說,「畢竟當時誰都不知道坐下來的是我老婆。」

    002

    F同學說話特別惜字如金,能用單音節詞的絕不用雙音節,能用詞語的絕不用句子,能用一句表達清楚的絕對不用兩句,反正跟他聊天簡直要被活活氣死。

    他小時候學過一段時間薩克斯,就是因為性格孤僻,我婆婆一度懷疑他有自閉症。正好認識一個挺出名的薩卡斯老師,就讓F去跟著學,主要希望他能多交點朋友。

    沒去多久老師就告狀,說他不合群。

    婆婆決定和他談談。

    「兒子,有多少人和你一起學?」

    「4、5個。」

    「人怎麼樣?」

    「還行。」

    「有玩得好的嗎?」

    「沒有。」

    「你要主動和人家講話,多和同學交流。還可以邀請他們來家裡做客。」

    「不行。」

    悶葫蘆嚴肅地搖頭。

    我婆婆崩潰了,「為什麼啊?」

    悶葫蘆理直氣壯地答:「吹薩克斯,嘴沒空。」

    後來婆婆跟我說起這一段,我窩在沙發上笑得不行,我說媽應該讓他去學芭蕾,那個嘴有空。

    某人端著水杯路過,朝我倆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003

    我初中時做了場挺大的手術,因為開刀導致神經損傷,有好幾年我整個背部都沒有知覺。我很少提這件事,幾乎沒人知道。

    有天自習,大家都挺無聊,我後面的女生一時興起在他同桌背上玩猜字。

    她玩了幾輪突然叫我坐正,興致勃勃地在我背上寫起來。我頓時就傻了,因為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搖頭說不知道,她又寫了一個,我還有搖頭。

    她不相信,說你裝的吧這麼簡單怎麼可能猜不出來?

    那一刻真是萬分尷尬,不解釋說不過去,解釋起來又很麻煩,我一下子手足無措。

    這時,很少參與我們話題的F同學突然說了一句:「我來吧。」

    那時候我和他不太熟,雖然是同桌,但我們很少說話。他是萬年冰山啊,當時他一說話所有人都震驚了,天才君這是要與民同樂嗎?

    他也不管我有沒有同意,抬手就在我背上寫了個字。我自然不知道,但是因為F的參與大家都很興奮,齊刷刷地盯著我,我再說不知道顯得好丟臉,我於是隨口說了一個字,是他的姓。

    誰知他竟然說對了。

    我特震驚!這都能猜對?!

    然後他又寫了個字。我隨口猜了我的姓。

    他好像笑了一下,聲音低低地說:「恩,對。」

    後坐的女生納悶了,說:「我怎麼看著不像啊。」

    倒也沒人繼續追究,大家繼續聊天,我就這樣矇混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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