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動手
2023-09-30 12:15:57 作者: 青青楊柳岸
老頭兒不樂意了,「我就找你看。」
不等蘇畫說話,旁邊一個老太太看不過去了,說道,「老黃頭兒,你閒的慌找人下棋去,別欺負人家小姑娘。」
老頭兒轉過臉,發現是相熟的老太太,哈哈一笑,摸著自己的光頭說,「魯姐,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我這是在考驗她,考驗。」
被稱為魯姐的老太太,看看排在自己前邊的二十多個人,脫隊走過來,移過閒置的凳子坐到了蘇畫面前。她先是白了老黃頭兒一眼,然後一臉和藹地笑問蘇畫,「姑娘,今年多大了」
蘇畫笑了笑,「二十二了。」
魯姓老太太的表情很生動,「喲,這是快畢業了。有男朋友嗎」真是走哪兒,八卦到哪兒的架勢。
蘇畫笑而不語。
魯姓老太太立刻改了話題,「最近睡眠不怎麼好,吃飯不香,能不能幫我看看」
「可以。」蘇畫說著,把小藥枕移到了老太太面前。
在她給老太太搭脈的工夫,黃老頭兒過去從排隊的一個老大爺那邊借了個水壺蓋子過來,不客氣地把蘇畫的藥茶倒了滿滿一壺蓋兒。他喝了一口,吧嗒吧嗒嘴,再喝一口,又吧嗒吧嗒嘴,然後一仰脖,一口氣喝完了手上的藥茶水。他瞅瞅蘇畫,見蘇畫沒什麼動作,又倒了一壺蓋兒的藥茶出來,端著走了。
蘇畫一直假裝沒看見,由著他去,問對面的老太太,「開方嗎」
老太太愣了一下,「開方」現在即便是中醫,大多都說開藥。突然被一個年輕學生問「開方嗎」,她一時之間沒回過神來。
「我只會開方,你要是不怕喝湯劑,我這就給你開。如果接受不了湯劑,你可以換個大夫再看看。不是什麼大毛病,很容易調節。」
「開,開方。」老太太突然覺得,對面的年輕女學生一下就變得高大上起來。開方什麼的,多少年沒聽到這詞兒了。
蘇畫立刻提筆開方,並從藥箱中取出印泥和印戳,往開方的落款處按了一下,開方紙交給老太太。
老太太接過來,看到用隸書書寫的方子,又發現落款印是她不認得的古體字,整個人肅然起敬,連道謝都忘記了,捧著開方紙,丟魂狀地離開了。
蘇畫見沒人過來找她看病,再次拿起醫書看了起來。
蘇畫不知道的是,魯姓老太太沒走成,被一個男生攔住並帶到了坐鎮的兩位中醫跟前。
兩位中醫看過老太太手裡的方子,又各自上手為老太太把脈,而後對視了一眼,討論了幾句後點了點頭。其中一人開口囑咐老太太按方抓藥,並加了一句評語,「對症的好方子」。
他們沒別的意思,按規定執行監督之責而已。雖說是義診,但也要對患者負責,因此他們要為帶出來的學生把關,杜絕出現誤診情況。沒想到,今年的特例生蘇同學倒是給了他們意外之喜,名符其實。
魯老太太對蘇畫更有信心了,直奔附近的中藥店。
蘇畫這邊剛翻完兩頁書,黃老頭兒去而復返,身邊還跟著一個腰板挺直的老人家。
蘇畫以為黃老頭兒是來取蒲扇的,指了一下桌角,「在這裡」。
黃老頭兒拿起蒲扇搖了搖,「這是老曲頭兒,我棋友。」
蘇畫不解地看著兩人。
姓曲的老人家板著一張臉,往蘇畫面前一坐,坐姿和他的人一樣板正。「你的藥茶有點意思,自己配的,還是家裡有這方面的行家」
蘇畫答,「自己配的。」
「長輩有當醫生的」
「嗯。」
「配方賣嗎」
「」
「行,不提配方,配好的藥茶賣嗎」
她詫異地看著對方,「你要買」
「買不到配方,只能退而求其次買藥茶了。」說這話時,姓曲的老人家臉上寫滿遺憾。
她提醒一句,「這是解暑茶。」
「我知道。」
她沉吟一會兒,「一兩三十塊錢。」她不是師傅,既不會白給,更不做賠本買賣,但也不會要太多。
姓曲的老人家很乾脆,「我要二斤。」
「明天過來找我。」
「好。」事情說好,姓曲的老人家給蘇畫留了一張名片,背著手走了。
黃老頭兒立馬跟上。
蘇畫注意到名片上的,立刻懂了對方特意過來找她買藥茶的原因。原來是個懂行的,怪不得呢
11:30一到,蘇畫收拾東西準備撤退。一抬頭,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到的陸子航,早上的事立刻湧上心頭。她立刻黑了臉,一手提藥箱、一手提水壺,換了個方向,快速往學校大巴的方向走。
陸子航立刻大步跟上去,「小畫,咱們先去吃飯,有話吃完飯再說。」
蘇畫不理,繼續往前走。
陸子航人高腿長的,很快追上了蘇畫,也不敢拽她,只得拽住她的藥箱帶子,「我拿」。
蘇畫停下來,拽了幾下沒能把藥箱拽回來,果斷鬆手,提著水壺繼續往前走。
陸子航無奈,拿著她的藥箱再次追上去,跟在她旁邊走。
快到學校大巴跟前了,有點空地,跟前兒也沒有老頭兒老太太。沒有傷及無辜的顧慮,她立刻停住,側身,抬腿就往陸子航身上踹了過去。
陸子航沒有防備,差點中招兒。好在多年訓練不是白給的,他險險的躲避成功。
蘇畫一踢不中,立刻變招兒,搶步上前就來了個掃堂腿,同時不動聲色間左手兩指間多了一枚銀針。
陸子航來之前有過多種猜測,唯獨沒想過她會當眾動手。他快速避過她的掃堂腿,身體急速後撤,險險避過隨之而來的銀針襲擊。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當初在深山老林里遇到的怪老頭,過招兒的時候就是這樣,總是出其不意地拿銀針扎人。
當時,他的手下隊員沒有一個不中招兒的,包括他在內。唯一的區別是,他比手下隊員多堅持了十來分鐘而已。
一個專注進攻,一個專注躲避,兩個人的速度都很快,就那麼一會兒工夫,已經過了二十多招兒。
陸子航心裡清楚,這樣不是辦法。眼見著她右拳打空的同時,左手的銀針往他胸口刺過來,他躲避的動作一頓,不閃不避主動把胸口往銀針上送。
蘇畫嚇了一跳,因為她手上的銀針是衝著他心臟去的。生氣歸生氣,但她還沒失了理智,更沒有取人性命的暴虐打算。收針已經來不及,她暗罵他胡鬧之餘,只得強行改變銀針刺出的方向與力道。
她的銀針一下扎在了他胸口肉厚的位置,雖然避開了要害與穴位,但疼是肯定的。
陸子航付出身上挨一針的代價,緊緊地抱住了蘇畫,並在她耳邊低語,「回去我任你打、任你扎,不要生氣了,好嗎」
在扎到他的瞬間,蘇畫的動作就僵住了。在他一把抱住她時,她整個人都僵住了。他在她耳邊低語時,她鬧了個大臉紅的同時,感覺自己全身燙的要著火了。
「彆氣了,好嗎」他又說。
她腦子裡亂糟糟的,不知道怎麼辦好。
不知道誰打了聲口哨,還有人起鬨喊什麼親一個什麼的。
她立刻清醒過來,不悅地低聲說,「放開我。」
「你答應不生氣了,我才放開。」
她想罵他幾句,但指間的溫熱液體和淡淡的血腥氣讓她回神,「鬆開,我看看你的傷。」
陸子航忍著疼,不肯鬆手,「一點小傷,沒事。」
她懊惱的很,又氣的不輕,強行抽出右手,往他左手臂上的麻穴一按,趁他手臂麻掉失力的機會,掙出他的懷抱,退開幾步時順手拔掉扎在他身上的銀針,皺眉問,「你車停在哪裡」
陸子航右手上的藥箱一直沒丟下,針刺的那種痛很折磨人,對他而言卻不是什麼大事。他觀察蘇畫的神情,確定她不氣了,這才沒事人一樣在前面帶路,「這邊。」
她覺得,帶血的、捏在指間的銀針,此刻燙手的厲害。明明只是生他的氣而已,這會兒卻變成惱自己多過生他的氣,好討厭的感覺。
他停車的位置,離醫大大巴停車的位置不遠。他開車鎖,拽開後車門,準備把藥箱放上去。
她站在他身後,推了他一下,「上去,我看看你傷口。」
他頓了頓,放到后座的藥箱抱起來,彎腰鑽進車裡。
「往裡坐。」她說著,跟著上了后座。坐好,關上車門,命令他,「脫衣服。」
他非常合作,三兩下脫掉上衣,光著膀子任她看。
她打量手上銀針沾血的長度,又瞅了瞅他帶血點的傷口位置,確定傷口不深,沒有大礙,這才沒好氣地問,「疼嗎」
不疼兩個字在嘴邊轉了轉,他機智地收回去,答道,「疼。」
「知道疼就好,再敢對我耍再敢對我那樣,一定把你紮成刺蝟。」
「」
她沒用碘酒,而是拿出自己配的消炎用的藥酒,很快把銀針造成的傷處理好,還一臉不高興地給貼上藥布,「好了。」說完她轉過臉,推開車門要下車。
他一急,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你去哪裡」
她使勁兒瞪他,「你的手在幹嘛」
他立刻鬆手,手放到腿側,目光深邃地看著她。
對上他陌生的眼神,她訓斥的話堵到嗓子眼兒里,「」
他不說話,就那麼看著她,眼神中似乎藏著千言萬語。
她最討厭別人這樣看她了。她惱怒地質問,「看什麼看就你眼睛大,就你眼睛好看是不是」話丟出去,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眼睛似乎確實挺大挺好看的。不對,他都那樣對她了,她居然還有心思想這些,煩死了。
她心煩意亂地砰一聲關上車門,「衣服穿上。」這人怎麼這樣又不是小孩子,還要人提醒才穿衣服,簡直簡直幼稚。
他低頭,默默地看了看自己的胸肌,不緊不慢地把t恤套上。
看到他t恤上沾染的一點血跡,她不自在地問,「你車上沒別的衣服」
「沒有。」
「去服裝店。」她說。
他非常配合,移到駕駛位,載著她去了附近一家男裝店。
她問他喜歡哪件衣服,他說哪個都好。
她不知道說什麼好,看了一圈兒,問了他穿衣的碼數,選了一件天藍色t恤,讓他進去試。
有些人,穿什麼衣服都看好。只是一件普通的t恤,穿到他身上,立馬有一種漲了身價的感覺。
她要付款,他搶著遞卡。
她瞪他,使勁兒瞪。他立刻從導購收中拿回卡,塞到自己的錢夾里。
她面上不顯,忍痛交了一百五十八元,轉身往外走。
兩個人回到車上,他問的小心,「先去吃飯」
「我要回家做飯吃,省錢。」
他不敢說話,立刻把她送回住處,並默默地跟著她進了門。
她張了張嘴,趕人的話到底沒說出口,換了鞋,自顧自地鑽進廚房做飯。
淘米煮上米飯。早晨放進冰箱的涼拌土豆絲拿出來,揭開保鮮膜,盛到盤子裡,放到餐桌上。翻了翻家裡的菜,最後決定弄個香菇炒肉、雞蛋炒蒜苗。
她在廚房忙活了一通,探頭往客廳看了眼看電視的男人,「洗手,吃飯。」
兩個炒菜一個涼菜,配上大米飯,兩個人沉默地解決了午飯。
時間是一點二十分,還有時間。她把早晨和中午的碗盤洗了出來。
兩點之前,他又默默地送她到文化廣場。
下車前,她終於開口了,「以後以後你別來了。」說完,她低著頭下車,又從后座拿了自己的藥箱,頭也不回地走開。
他下車,走了兩步,站在車前大聲喊,「蘇畫。」
她下意識地停了下來,回頭,不解地看著他。
他一臉認真地說,「我喜歡你。」
她一臉茫然地看著他,覺得有聽沒有懂。
他盯著她的眼睛,很認真地重複,「我喜歡你。」
「」
「我喜歡你,想和你牽手一輩子的那種喜歡,我真的很喜歡你。」
她木木地轉過身,一臉茫然地走路,幾次差點和人撞上,終於安全走到了中醫系的地盤上,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半天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