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交易

2023-09-30 12:15:57 作者: 青青楊柳岸
    停車場有垃圾桶。陸子航剛把收到的禮物丟進去,手機響了。他一邊往車邊走,一邊查看手機,有一條簡訊。點開看,內容是【陸少,事關你女朋友,不看可別後悔】。

    女朋友?陸子航打開車門的動作不由頓住。

    馬上又有一條簡訊進來,【丟掉人家特意為你準備的愛心禮物,好傷心!】

    陸子航目光微沉,抬眼打量四周,發現他的前員工、走袁臻後門進公司的秦箏站在停車場值班亭里向他招手。

    這個秦箏和許桐,就是袁臻當初安插進公司的兩隻米蟲。

    許桐是袁臻姑姑的女兒,因為擔任他的秘書,接觸的相對比較多,他也比較了解。

    至於這個秦箏,是袁臻小姨的女兒,只不過不是親生女兒,而是繼女,被安排進了行政部。

    行政部負責人向他抱怨過一次,說秦箏是個什麼也不會的花瓶。他對秦箏的了解有限,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此時,他沒有回應秦箏的招手,打開車門坐進車裡,發動車子,緩緩開向地下停車場的出口。只是,出口的攔杆兒被放了下來,擋在他的車前。他不動聲色地停車,想看看這個秦箏到底想幹什麼。

    有人敲他的車窗。他見是停車場的值班員,搖下車窗。

    值班員遞過來一個東西,「先生您好,您東西掉了。」

    是他剛才丟掉的巧克力小禮盒。他什麼也沒說,接過來,隨手丟到置物格里。

    值班員一臉歉意地笑,「先生慢走!」然後退開,向值班室里的人擺了個ok的手勢。

    秦箏立刻按下某個按鈕,打開攔杆兒。

    陸子航把車開了出去,一路上什麼也沒做。把車開進外公家的車庫,他才去看丟進置物格的東西。東西拿到手上,打開包裝上系的蝴蝶結,去掉彩色包裝紙,發現裡面裝的確實是巧克力,還是某知名巧克力。打開心形巧克力盒,只見上面躺著一個紙條,紙條上寫著一個手機號碼,以及一句「陸少,你手機該換解鎖密碼了」。

    陸子航面無表情地盯著紙條一會兒,抓著一盒巧克力沒事人一樣地進家門。客廳里外公正在打電話,他放低聲音打了聲招呼,把自己關進房間。

    拿出手機,解鎖,耐心十足地一項一項地檢查。沒發現異常。他不放心,重新檢查,不放過任何細節。仍然沒發現異常。

    女朋友,女朋友,一切的古怪就在這句女朋友上。他掃了眼紙條上的手機號碼,打了過去。

    秦箏在第一時間接起來,儘量控制自己緊張的情緒,力圖鎮定,用平常的聲音說道,「你好!」

    陸子航開口便是,「什麼條件?」

    「稍等!」秦箏說了這麼一句,快速躲到洗手間。確定裡邊沒別人,她才開口,「明天上午九點半,如意大街唐人路湘西巷19號古意館,面談。」明天是周日,不用上班,她可以藉口逛街出門,不怕後媽懷疑。

    「好。」陸子航放下手機,打開筆記本電腦,找人查資料。他不僅要查明天會面的地點,還要查秦箏的底細。

    第二天上午九點半,陸子航準時出現在秦箏指定的地方。

    古意館,店面不大,裡面的布置及擺設的確古意十足。他隨意看了一圈兒就心裡有底,主營繡品,除此之外的東西比較雜,不是仿古品就是以古色古香為特色的產品,主要面向女性客戶群體。

    此刻店裡沒有客人,只秦箏一人坐在店主的位子上。見到陸子航進來,秦箏微笑著起身,請陸子航到西面靠窗的木質桌椅邊坐下。

    秦箏今天給人的感覺,和在公司里完全不同。

    在公司,她做事笨手笨腳的,不會籠絡人心,為人又有些倨傲,沒有「傻白甜」的許桐那麼受歡迎。若沒有表哥袁臻這個後台,指不定被同事們排擠成什麼樣了!不過,即便有後台,見她不像許桐那樣動不動就往後台的辦公室跑,同事之間明目張胆的排斥沒有,卻被人明里暗裡地喊花瓶。

    而在這個店裡,她氣質嫻靜,沒有那一份倨傲,給人一種她和這家小店的風格很搭的感覺。

    這時,她端來茶壺茶盅,坐到陸子航的對面。她給陸子航和自己倒上茶水,並做了個請的手勢。

    陸子航道了謝,但沒有碰面前的茶水,「給你五分鐘時間。」

    秦箏動作優雅地把不聽話的髮絲勾到耳後,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茶水,不緊不慢地放下茶盅,這才開口,「陸少應該知道,這世上有句俗語叫做『有後媽就會有後爸』。」

    陸子航對這個開場白很是詫異,但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秦箏面帶淡淡的諷意,「我父母的愛情,就如戲文里老套的故事。排在四流邊緣的小家族的少爺,遇上了排在二流卻正在衰敗的中等家族的小姐。兩人是一見鍾情還是各有鬼胎,已經不重要了。兩人相識相愛,很快結婚。秦家有野心,有運氣,用十年時間吞掉了傻小姐的娘家。」

    「傻小姐被娘家人怨恨,又被丈夫日漸冷落,心灰意冷,很快香消玉殞,身後只留下了年僅十一歲的獨生女。從四流邊緣的小家族一躍成為中等家族,秦家得意之餘,當然不滿足於此。於是,父親再娶,娶了二流排前的袁家的嬌養小女兒。有了後媽之後,毫無新意的,我有了後爸。」

    「後媽想養廢我,我配合。後爸不在意我,我無所謂。但有一樣,他們不該惦記我媽留下的那點東西。」說到這裡,她的目光透著冷。一抬頭,發現陸子航似乎很不耐煩的樣子。她無奈地笑了笑,「麻煩陸少把手機拿出來。我提醒你,讓你修改手機密碼,可不是空話。」

    陸子航沒有任何遲疑地取出手機,放到桌子的中間。

    秦箏伸手,正過來擺在桌面中間的手機,就像使用自己的手機一樣,一氣呵成打開了鎖屏密碼。

    陸子航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解鎖的手機,若有所思地盯著秦箏。

    秦箏推回他的手機,「不要這麼看我,我會知道,純屬意外。」她自嘲地一笑,「我知道,在陸少眼裡我就是個沒用的米蟲,只有臉能看的花瓶。這是我後母給我的定位,我當然得配合。去年夏天畢業,我想離開元市,到沒有秦家和袁家勢力的地方闖蕩。後母怕我翅膀硬了,脫離她的掌控,就吹了枕頭風。很遺憾,沒走成,被迫當了半年多的無業游民。」

    她面帶愁色,「陸少的公司一開,後母立刻通過袁少把我塞了過去。陸少,我告訴你,你的手機密碼是怎麼泄露的。作為交換條件,我只求你一件事。」

    「說。」陸子航說話言簡意賅。

    「我需要你的庇護。我知道你還會開公司,只希望到時候給我一個工作的機會。我不是沒用的花瓶,我有工作能力,我會努力工作。我亟需擺脫後母的控制,我不想哪天醒來突然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男人的床上。」說到後邊,無論她的語氣還是神情,都透著一股子不甘與哀求。

    陸子航什麼也沒說,拿上手機,站起來就走。

    秦箏都要急哭了。她霍地站起來,不管不顧地說出了唯一的砝碼,「是許桐。」

    陸子航離開的腳步一頓,回頭,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秦箏覺得有機會,一股腦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鄒志軍私下見許桐,交待許桐看緊陸子航,讓許桐報告陸子航的每日行程。失算的是,陸子航根本不信任許桐,許桐又每天專注於往各辦公室之間串門,根本無法掌握陸子航的行程。鄒志軍訓了許桐幾句,這事只能做罷。

    被訓之後,許桐對陸子航的態度變成了又愛又恨。她的腦子從來不放在正地方,因此很關注陸子航的*。只要陸子航在她面前用手機,她的眼睛就跟著陸子航的手機和手指移動。

    那天歐蔓妮來公司,許桐拉著秦箏陪歐蔓妮說話,後來又把歐蔓妮帶進了陸子航的辦公室。

    秦箏不想攙和這事,藉故走了。走出不遠她想起來包落在許桐的辦公桌上,回來取,無意間聽到了歐蔓妮和許桐的對話。她這才知道,許桐已經知道陸子航的手機密碼。當天不巧,陸子航的手機落辦公室了。為了顯擺,許桐當場表演解鎖,然後在歐蔓妮「你好厲害」的馬屁下,興奮地念出密碼,還一念就念了三遍。

    之後歐蔓妮抓著陸子航的手機擺弄,許桐出來去了洗手間。

    秦箏躲過許桐,回來繼續從門縫往裡偷看,發現歐蔓妮接聽了一個電話。她從頭聽到尾,之後聽到許桐哼著歌回來了,只得悄悄從另一個方向走了。

    陸子航的臉黑了。他讓秦箏重複了一遍歐蔓妮當時說的話,又確認了接電話的時間,翻看手機通話記錄,沒有符合那個時間點的記錄。除了已被刪除,沒有其他解釋。

    陸子航離開了。從店內的儲藏室走出一個年輕女人。她看著秦箏一臉不贊同地說道,「秦姐,你怎麼那麼傻?他還沒答應,你就一股腦把知道的都倒出來了。」

    秦箏笑笑,「小敏,你不懂。他不一樣。他能停下來聽,事情十有*就已經成了。」她都要絕望了,沒想到讓她碰上這麼一擋子事兒,事情有了轉機。

    陸子航開著車,直奔醫科大。想到許桐,恨不能一把掐死。怪不得,許桐剛開始一直躲著他,後來的幾天卻總是探頭探腦地偷看他。他低咒了一聲,離開部隊這才多長時間,居然就失了防範意識,該死的。

    距離又遠,有些路口又堵車厲害,他足足用了四十來分鐘才趕到醫科大。在門口做了登記,開車進入校園,熟門熟路地來到蘇畫的宿舍樓下。捏了捏眉心,看到手中的手機,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不僅被許桐動過,還被歐蔓妮那個神經病擺弄過半小時左右,膈應的恨不能砸碎。

    他把手機往座椅上一丟,下車鎖車門。走進宿舍樓,敲了敲值班室的窗戶,「阿姨,我找蘇畫,五分鐘下來。」

    阿姨一看是認識人,「去吧!五分鐘。」

    陸子航道了謝,爬上四樓,敲響蘇畫的宿舍門。連敲幾次,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只得下來,和阿姨打了聲招呼離開。回到車上,只能打電話。

    蘇畫正在逛街,正確的說法是,被陳芝拉著逛街。走過一家又一家精品店,看著那四位、五位的標價牌,蘇畫只覺得腦袋暈的厲害。她身上穿的,從裡到外,從頭到腳,加起來不到一千塊錢。可陳芝帶她看的,一個比一個貴,就是薄薄的有傷風化的小布片子都是一千以上的,簡直跟搶錢一樣。(被批評成有傷風化的小布片子表示:土包子,一點都不懂me的價值。)

    看著踩著高跟鞋、逛的興致勃勃的陳芝,蘇畫忍不住嘆氣。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僅逛街逛不到一處,說話都沒個共同語言。

    她都說不用在意了,不需要修復母女感情。可陳芝就是聽不懂。你說你,在家好好當你的貴夫人多好,非得三天兩頭打電話跟她聯絡感情。今天更是一早找到宿舍,非要拉她出來逛街不可。

    跟在後邊的助理還是保鏢的,真夠辛苦的。已經跑回三趟往車上放東西了,一轉眼的工夫,手上又多了兩個購物袋。

    試衣服、換衣服的,脫了穿、穿了脫的,蘇畫已經麻木了。她發誓,陳芝再不停下,她不介意採取暴力手段讓陳芝停下來。

    女保鏢發現了蘇畫身上的殺氣,果斷又巧妙地隔開了關係詭異的這對母女。

    蘇畫切了一聲,銀針收入暗格。

    女保鏢眼尖,注意到銀針上划過的一閃而逝的森寒白光,脊背一寒,不動聲色地把陳芝和蘇畫隔的更遠了。她在心底腹誹:老闆的女兒到底是幹什麼的啊?怎麼會隨身帶針?想想就覺得恐怖。

    手機響的時候,蘇畫別提多開心了。她看也不看,趕緊接了,聲音從未有過的歡快,「喂!哪位?」不再是那種不咸不淡,不愛搭理人的口氣。

    陸子航頓了頓,說話帶著小心,「是我,我在你宿舍樓下。」

    蘇畫對著手機迅速說道,「這麼急?可我在外邊,一時半會兒回不去。要不,你來接我吧!」

    陸子航沒弄懂眼下的情況,但有一樣他懂了,蘇畫要他去接。「我馬上過去,說一下具體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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