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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15:10 作者: 周蛋撻/前方有個鬼
    烏秀失去意識前最後看見的是黑沉的機械碎片與散開的血霧, 落入太深的水域又沒有水下頭盔輔助,很快他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

    其實就算有頭盔也如明衣所想, 他上浮被救的機會十分渺茫, 因為他的右臂已經快抬不起來, 緊靠殘存的氧氣也沒能力上浮, 再加上失血過多,體溫正不斷下降, 最後那點力氣都用在游向明衣。

    甚至在這途中還被雜物撞擊。

    靠近後他發現明衣的狀態比自己要好太多,如果是她的話一定能上浮成功的,於是沒有過多猶豫就將水下頭盔給了她。

    烏秀在這瞬間才體會到了某種意義。

    他活著就是為了還債。

    還那上萬條命債。

    他這一生都要奉獻給地星, 不能畏懼死亡,也絕不背叛, 到死為止。

    今天因他而死的人已經很多, 數不清, 但他臨死前能救下一個地星人也是好的, 至少能讓他背負的罪孽感減少萬分之一。

    在烏秀失去意識下墜時, 耀眼的光芒點亮了深海區域, 正暴怒掀起巨浪拍打似要毀滅一切的星海某個區域忽然往下凹陷著, 速度之快,涉及的範圍廣闊,從空中看去就像是有人一劍將星海劈成了兩半。

    星海宛如無邊宇宙, 在人類眼中巨大的機甲,從遠處看去此時也如一粒沙,卻是這一粒發光的沙子將浩浩海域斬出一條通道。

    黑雲遮日。

    海域中卻有耀眼的金色光芒,來自那擁有古老力量的神秘機甲。飛艇星國王擁有一代機甲的事並未對外公開,知曉消息並且與之對戰的三大宇宙高層都將這信息封鎖。

    因為人類會對一代機甲有著盲目的崇拜與追隨,這會讓那個暴君在三大宇宙中擁有更多的追隨者,是不利的原因之一。

    其次是對黑星歲的情報太少了。

    哪怕聯盟出動五架機甲與之對戰後,仍舊對黑星歲有著諸多疑問,並且損失慘重。死了兩個一代機甲駕駛員這種事是機密,絕對不能公開。

    第二宇宙至今無法知曉黑星歲是怎麼做到隔著超強的機甲防禦能力精準殺死駕駛員的,如果說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是哪,毫無疑問是一代機甲的操作艙。

    更何況三大宇宙都以為他們已經把黑星歲毀掉了。

    在他們的機密文件中,黑星歲纖細的似人形,高約百米,金色戰甲耀眼如烈日,四肢與肩頸都有著三層能源圈,機動性是目前已知最強,黑色面罩下有一雙能發動光斬的危險眼睛。

    它唯一暴露在外的武器是那把黑色的巨劍,曾將第二宇宙聯盟的泰坦巨艦一劍斬碎。

    如今海下的黑星歲並非完整形態,機甲形態只顯露了極少的一部分,明衣半張臉被黑色面罩覆蓋,三層能源圈鎖定著她的四肢,手中握著將海域斬開的黑色巨劍。

    她看了看覆在手臂上閃爍的金色外甲,似乎隨時都會消失卻又努力想要保護她,淡金色的光源線條正繞著她的身體描繪著,試圖修復著什麼,但還是不行。

    黑星歲確實被毀掉了。

    五架一代機甲的全力合攻足以造成這種局面。

    明衣最後的力挽狂瀾只是保留了黑星歲的意識。

    因為她是宇宙中第一個與機甲精神力百分百匹配的人。

    「好、開心。」黑星歲的聲音斷斷續續,「救、到、了。」

    「你有什麼好開心,你現在能用的就一把破劍,劍還縮水了,連外形都沒法復原,我要百米高的大個子,不要這麼矮,這海浪都比我高。」明衣不高興道。

    她望了眼躺在巨劍上的烏秀漫步走過去。

    黑星歲給她加油打氣:「會、復、原、的。」

    再說隨隨便便就能斬碎一艘戰艦的劍哪裡破啦!

    何況它現在不是一把劍,而是一艘載著你們在海浪里翻滾的巨船呀!

    明衣走到烏秀身前,蹲下身查看他的傷勢,比想像中還要重,這手放著不管的話應該就廢了。

    那□□的精度與威力,被打中的話都沒個全屍,爆頭時腦袋能整個炸開,不小心打到手腳也會斷掉的程度。

    他這手沒當場斷掉也算是幸運,只不過在水下的打鬥中被利器割傷,從肩頸後戳了好幾刀,又被水下雜物打中,還失血過多,從幸運走向不幸。

    明衣伸出食指戳了戳烏秀蒼白的臉頰,指尖傳輸的力量灌進他體內,原本就喜歡在烏秀體內亂逛的能源力量開始修復這具瀕死的身體。

    「六翼神有什麼好的,看起來又笨又重,傻乎乎的,還喜歡偷懶,等你醒了我帶你看全宇宙最強的機甲。」明衣輕聲哼道,「但那是我的,不可能給你,給你看已經是作為吉祥物的特權。」

    她能做的都已經做了,能源力量可以修復多少是未知數,卻能保證烏秀一定不會死。

    明衣任由巨浪將他們送往未知之地,直到他們被海浪送到了一處小島後她才解除了機甲形態。

    這座小島還挺眼熟。

    海邊岩石上都長滿了紅色的小花,沒有葉子的黑色細長藤蔓遍布海島山石,開出的花卻鮮艷漂亮。

    明衣低頭看去,許多黑色的殘骸碎片在沙灘上半隱半現,海水漫過又退走時將一顆廢棄的機械頭顱送到了她腳邊。

    她看著看著就笑了,笑到一半時頭腦暈厥,眼前出現重影,鼻血滴落在她衣上。

    明衣滿頭黑線地抬手擦了擦,擰著鼻子仰起頭看已入黃昏的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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