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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13:22 作者: 秦三見
他說:「該還的錢我發了工資會一分不差地還給你,不需要用這種方式抵債。」
葉勉怕他誤會自己,想解釋,但岑缺緊接著說:「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不用。」
他走了之後葉勉又一個人在那裡坐了好久,直到又開始下雨才小跑著回了家。
他進門時傅唯一坐在客廳里,他有些意外,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對方要是問起來他應該怎麼回答。
葉勉不會對傅唯一說謊,可真話又會讓人難過。
傅唯一根本就不愛他,葉勉是知道的,一個人愛不愛另一個人不只在於他說過什麼做過什麼,葉勉認識傅唯一這麼多年,對方眼神里有沒有愛意,他還是知道的。
這麼多年了,儘管逐年下來,葉勉對傅唯一的愛漸漸磨成了習慣,也從來沒抱什麼他們會在一起的希望,但心底里還是藏著私慾的。
那天傅唯一笨拙地引誘他,試圖用發生關係的方式來將他留在身邊,當時他義正言辭地拒絕,可事後不是沒想過,為什麼不呢?
那種念頭轉瞬即逝,葉勉只允許自己混沌片刻,人活著,還是要堅守原則的。
他緊張地站在門口,傅唯一卻什麼都沒問,見他回來就進臥室了。
葉勉照例睡在客廳的沙發上,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臥室的門還關著,他走前給傅唯一留了字條,本來以為對方起床後會聯繫他,沒想到一直到晚上下班那人也沒有動靜。
葉勉回到家,發現傅唯一不在,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應該擔心,他卻鬆了口氣。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確實開始害怕面對傅唯一,對方就像是拿著一根繩子,慢慢地在他脖頸間勒緊。
他在家自己做了飯,差不多八點半,拿著東西出了門。
葉勉一直等到十點半,也沒能等來岑缺。
他站起來,拎著袋子回家了。
葉勉再見到岑缺是在三天後。
以前葉勉總是覺得現代社會如此發達,他甚至可以跟在國外出差的爸媽視頻過除夕,人與人之間,只要想聯繫,有很多種方式能在網絡上找到對方的蛛絲馬跡。
然而岑缺打破了他的這種觀念,真的有些人說消失就能消失。
三天時間,岑缺沒有出現,葉勉下班後去工地附近轉悠,一打聽,聽說岑缺走了。
當時葉勉站在工地外面整個人都蒙了。
儘管被告知岑缺走了,可葉勉還是習慣性的每天晚上去那家便利店門口坐一會兒,聽聽對面咖啡店放的歌。
本來以為岑缺這個人就此從自己的生活中離開了,傅唯一也不用再因為他糾結不安了,沒想到,他竟然又出現了。
葉勉當時坐在便利店外面的台階上喝酒,他有時候覺得自己的這種行為就像是一個鬱鬱寡歡的老大爺,看起來怪可笑的。
酒還沒喝完,一個人站在了他面前。
塑料拖鞋,家居短褲,黑色T恤。
他緩緩抬頭,然後看著對方驚喜地站了起來。
岑缺臉上又掛著傷,左手還纏著紗布。
「這是怎麼了?」葉勉問,「他們又欺負你?」
「不叫欺負,」岑缺說,「互毆。」
他說得雲淡風輕,葉勉卻哭笑不得。
「我聽說你走了?不在這兒了?」
岑缺指了指自己的左手:「不走也不行了,幹不了活。」
葉勉皺起了眉,他突然想起之前岑缺說工資沒發沒錢吃飯,現在因為受傷工作都沒了,日子得怎麼過?
「那你現在……」
「在找新工作,」岑缺走到葉勉身邊,坐下,「工頭挺好的,我走的時候給我結算了工資,還包了紅包。」
「你不住工地了,現在住在哪裡?」
「幹嘛?」岑缺笑了,「查戶口?」
「不不不,我就是擔心你,」葉勉看了看他受傷的手說,「找工作……你有什麼意願傾向嗎?我可以幫你問問。」
岑缺抿了抿嘴,沒說話。
「就算是我多管閒事吧,但是你現在這個情況,不託關係的話,真的不好找工作。」葉勉說,「咱們倆怎麼也算一起喝過酒的朋友了,這點兒小忙我還是能幫的。」
岑缺沉默了一會兒,說:「沒什麼意願傾向,我沒什麼文化,只能幹體力活,有人願意用我不拖欠工資就夠了。」
葉勉的手指輕輕地蹭著易拉罐,他喝了口酒,說:「行,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他把酒盡數喝光,站了起來:「你等我一下,在這兒別走。」
葉勉沒等岑缺回話就先一步跑走了,等他滿身是汗地跑回來時,手上提著一個紙袋子。
「前幾天就想給你的,」葉勉說,「最近入秋了,本來覺得你住工地那種板房後半夜會冷,就給你拿了條毯子。」
他從袋子裡還拿出了一部手機:「這個手機是我已經不用的,裡面有電話卡,你先拿著用。」
岑缺坐在那裡面無表情地看他。
葉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解釋說:「毯子你不要也行,手機還是先拿著,要不我給你介紹工作找不到你,耽誤事兒。」
岑缺望著他,沒動。
葉勉嘆了口氣:「大哥,你別這麼固執,我也不是就給你了,借你用幾天,等你找到工作了再還給我。」
岑缺又猶豫了一下,還沒下定決心,葉勉已經把手機塞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