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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10:54 作者: 袖側
    「爺爺,您胃口不好?」她問。

    爺爺沒說話,悶頭吃飯。

    二叔回答了她。

    「小笙……」他說,「今天政府的人找我們了。」

    溫庭笙的臉色變了。

    但二叔只說了這一句,就不再說話了。一頓飯,在異常壓抑沉悶的氣氛中沒滋沒味的吃完了。

    溫庭笙把碗碟都收進洗碗機里,來到客廳。她的家人都坐在沙發上等她。

    自從準備要孩子,就戒了煙的二叔,悶頭抽著煙。

    沉默了很久,爺爺先開了口。

    他說:「如果……如果不是那麼難接受……」

    「爸!」二叔厲聲喝止了自己的父親,他說,「讓小笙自己決定。」

    但他說的有些艱難。

    因為他自己也很迷茫。他知道父親和妻子一定也是這樣。

    溫家的人,從來都沒想過用自家的女孩子攀附富貴或權勢。所以當溫庭笙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他們之後,他們依然能頂住「卡蘭德夫人」這個身份的誘惑,做出全家一起逃亡的決定。

    但是現在他們都迷茫了。

    白天聽到話猶在耳邊……

    一個人的婚姻幸福和一個星球的未來……

    孰重?孰輕?

    在這件事面前,他們都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第168章 番外

    溫庭笙的二嬸什麼都沒說,她一直望著手裡的杯子,目光空洞……

    而溫庭笙這一晚,睡得極不安穩,導致她第二天起得很晚。樂-文-餐桌上給她留了早餐,家裡卻沒有人。

    好像是掐著時間一樣,她才吃完早餐,想在沙發里再窩一會兒的時候,響起了敲門聲。

    門外是一位頭髮花白的男人和一位年輕的女軍人。

    溫庭笙不認識那年輕女人,卻認識這男人。因為他的臉每天都在電視上出現。

    「溫小姐,」他說,「我們能進去坐坐嗎?」

    溫庭笙沉默了一下,閃身將這星球上的最高權力者請進了自家的客廳。

    溫庭笙在外星的時候曾經一度被亞彌金人視為「貧窮的姑娘」,但那其實只是星球經濟水平不同造成的差異。實際上溫家在地母星非但不貧窮,甚至算得上是家境富裕。溫家有著還算不錯的祖傳的家底,也有已經去世的擅長經商的溫家長子留下的一些資產,溫庭笙的二叔二嬸不僅薪水豐厚,二叔還頗擅理財。他這些年做的幾項投資,一直都是走的紅線。

    溫家住的這個小區,在他們這個行政大區的首都,同時也是聯合政府總部所在地的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裡,也算是有點檔次的。四居室的複式房子,爺爺和二叔二嬸住樓上,溫庭笙住樓下。

    執政官和穿軍裝的年輕女人坐在沙發上,趁著溫庭笙沏茶倒水的功夫仔細的打量了她。這些天他們不知道看了多少她的照片和資料,但他們還是想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看看她。

    真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看起來比她的實際年齡還要年輕得多。

    但他們不敢把她僅僅定位為「漂亮女孩」。能讓一個卡蘭德家的嫡支子弟親自來求娶,為了她還特意把地母星劃到自己名下的女孩,他們對她的期望,實在太高了。

    也容不得她,僅僅做一個「漂亮女孩」。

    待溫庭笙把兩杯熱茶放到他們面前,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後,執政官率先開口。

    「我的來意,您想必是明白的,」他說,「那麼我就不多說了,有些東西,希望您能看一看。」

    年輕的女軍人把一直抱在懷裡的一個文件夾推到溫庭笙面前,坦誠相告:「雖然是特意整理出來給您看的,但都是真實的資料。」

    她的長相屬於甜美的類型,卻一身戎裝,眉間有著凜冽逼人的英氣。她說話的時候,目光清澈坦然,溫庭笙看得出她說的是真話。

    她翻開那文件夾。

    洗鍊的文字,不帶感情,僅作客觀的敘述。每一件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和意義。

    但溫庭笙還是動容了。

    被殖民統治四十年,地母星人在外星人面前過得憋屈,當然有很多人會罵政府。溫庭笙在外星闖蕩時,吃過很多白眼,遭遇過很多歧視和騷擾,也不是不怨恨政府的。

    看了這些資料才知道,在她這平民老百姓不知道的時候,政府,真的做了很多事。

    一樁樁,一件件,很多是伴著血色和犧牲,或是巨大的利益讓步。

    翻過前面這幾頁,下一頁是一個女人的資料。從這一頁開始,後面厚厚的,每一頁都是一個女人的資料。

    第一個女人,叫李芸。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名字,資料上的照片是她年輕時的樣子。溫庭笙覺得她有點眼熟,一時想不起來,看完她的資料卻想起來了。怪不得眼熟,以前經常能在新聞里看到的人啊……好像去世也沒多久……

    她被稱為「鐵娘子」,在以男性為主力的政壇里,是一抹亮色。

    可那樣鐵血冷靜的鐵娘子,竟然……有那樣煎熬的過去……

    她翻了過去,看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她翻頁的手愈來愈慢……

    因為她在看的,可以說是一群女人的血淚史。

    不知道翻到第幾頁,一隻指節分明的手按住了她微微發抖的手。

    「夠了……」年輕的女人輕輕的說,「再看下去也沒有意義,這也只是滄海一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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