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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10:54 作者: 袖側
忙成這個樣子,依然抽出時間來見邵棠,是為了一個多月前邵棠給他的那一小瓶「樣品」。
邵棠說是夠管十匹馬的量還有富餘。他估了一下,眯眼思量思量,叫人三匹一組,弄了四組十二匹馬來。一組駑馬,一組中馬,一組上馬,還有一組是一樣各一匹。前三組都按著一天一滴的量給藥,最後一組給加了量,把富餘出來的全給下進水裡去了。
他交代下去,自不能親自去看著,自有心腹下屬盯著。他每日忙得腳打頭,險些把這事給忘了。昨日裡心腹請了他去檢驗,他去了險些驚著。若不是相信這下屬的絕對忠心,都要以為是另尋了馬來替換了。
前三組九匹馬個頂個的膘肥體壯意氣昂揚,大大的眼睛裡透著股靈氣,給人一種仿佛能懂人言般的錯覺。
紀南回想而來一下一個月前這些馬的樣子,似乎不僅是體態變了,連高度都長了!從沒聽說過成年的馬骨骼還能二次發育的!
心腹心有戚戚焉:「若不是守得嚴,每天早上醒來都疑心是有人拿旁的馬頂替了。」每天都懷疑是自己起床的方式不對。
跟新生的孩兒似的,迎風就長,一天一個樣。
至於對照組……對照組已經血管爆裂而亡了……
所以邵棠說的不能給過量真不是虛言恫嚇。
紀南是來下訂單的。土豪張口就要二十萬匹馬的量。
普通的二十萬匹馬,大約能拉出五萬的騎兵。但如果是二十萬匹神駿如斯的寶馬……便是城府深如紀南,說這話時也是不錯眼珠的盯著邵棠。
那藥是修真位面餵給靈獸吃的。邵棠給的,是原液稀釋再稀釋再再稀釋後的產品。二十萬聽著唬人,換算成原液,其實沒有多少。
奸商心裡小算盤打得噼里啪啦作響,算得清楚,立時就答應了。
正好趁機跟紀南說了自己想弄塊地的事。
這只是小事,在紀南看來遠不能比那藥的價值。但到了他這個層次,已經無須一手錢一手貨的交易了,何況那貨根本是錢都買不來的東西。
自然有別的方式付給她報酬。
只是邵棠向他要地這件事本身讓他微感滿意。沒什麼能比土地更能綁住一個人了。當一個人想在個地方紮根,首個要做的事便是置宅置地。他當然樂見邵棠久留此地。
邵棠知道紀南事忙,便也不留他午飯,親自送他出了大門。
昨日下了雪,今日天氣極好。雖然冷了些,但天藍得透亮,空氣也是極其乾淨的味道。
紀南攝政十餘年,身份尊貴,卻從未耽於安逸。這樣冷的天,旁人早抱著手爐縮進燃著炭盆的車裡。他和他的衛士卻都是一色的玄色大氅,高頭駿馬。
馬牽過來,紀南翻身上馬,動作利落矯健,身姿挺拔如松。滾了大毛,繡了金線的黑色大氅,更襯出他凜冽又雍容的氣度。
這種撲面而來的陽剛之氣,在邵棠那陰盛陽衰盛產娘炮的家鄉已經很少見了。
邵棠暗暗喝了聲彩。含笑跟他揮手:「那就等年後了。」
紀南頷首道:「不急,明天便封印了。等過了年再辦這件事。」撥轉馬頭。
邵棠目送他離去。
一年多前,在從下北塘到懷安府的路上。這兩個人之間非常自然的產生了男女兩性間的相互吸引。當時兩個人都感受到了彼此間的張力。
一年多後再見,兩個人也都意識到,那點荷爾蒙發散出來的吸引力如風吹散的輕煙般不復存在。
所幸都是理智冷靜的成年人,看到對方能淡然的處理那一點微乎其微的尷尬,都微微感到慶幸。比起糾纏於男女之事,當然是有個拎得清的合作夥伴更讓讓人放心。
迎面吹來的風濕潤寒冷。紀南垂下眼。……是那個叫作馮七的男人嗎?
於他,邵棠身上有大利益可挖掘。他的身份註定不能有王妃,但如果需要,他不吝於給她一個夫人的名分,甚至可以許她作他唯一的女人。
但,他想,她一定是不會接受的。
那……就這樣也好。
邵棠望著紀南的背影消失在街口,抬手擋著陽光欣賞了一會碧藍的天空。
她當然不會為渣男守身。但只要一想到這個三妻四妾的社會,想到紀南複雜的身份背景,再想到他是「別人家的忠犬」這種定位,就毫不猶豫把他從「可考慮發展的異性伴侶」的名單上划去了。
天,真好啊。
某個傢伙不知道在戰場上順不順利……
放下手往宅子裡走,才忽的想起:「哎,忘了那件事了!」卻是忘了跟紀南提她想去看聖山的事了。
「算了,反正不急。以後再說吧。」
又去看了一回馮七。倒是起床了。
「公子說要閉關,不見人。」小廝恭敬地道。
邵棠半晌無語,糾結著問:「他還……好嗎?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吧?」
小廝摸不著頭腦:「娘子指的什麼?」
邵棠沒法說我擔心昨天晚上刺激大發了把好好的一文藝青年玩壞了,揣著滿腹的糾結走了。
翌日便是小年。聽說朝廷這日起便要封印至正月十五,過年期間不辦公。邵棠尋思司榕這會兒應該就不忙了,便揣上紫魚佩套了車往宮裡去——從花溪先生的大名響徹雲中之後,邵棠出門就只能坐車了。
年前司榕忙的什麼似的,額頭上都冒出了顆痘痘。好不容易封印了,開心的貓在東暖閣里看話本子呢。正看到那與小姐私定了終身的落難書生一朝得志卻轉頭要娶高門貴女,氣得捶床,有侍女弓著腰貓似的竄了進來:「郡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