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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05:20 作者: 寒武記
裴書仁目瞪口呆,過來摸了摸裴謙益的額頭,問他:「你可是發燒了?」
裴謙益莫名其妙-:「沒有啊?」
「既然沒有發燒,你說什麼胡話呢?」裴書仁十分不解。
裴謙益方才笑了,坐在裴書仁書桌對面的錦凳上,將手裡的印信和契紙都攤開,擺在書桌上,對裴書仁興致勃勃地道:「我都算過了。這裡一半的東西加上我娘留下的嫁妝,應該能給謙謙辦一份豐厚的嫁妝,讓她風風光光嫁到安郡王府去!」
裴謙益自從妹子裴謙謙定了安郡王府的親事,心情就十分之好。每日裡除了念書備考就是琢磨給妹子要添些什麼嫁妝。
他知道自己娘親不在,父族棄自己為敝履,雖然有母族為依託,可是祖父、祖母年歲大了,大伯父是首輔,整日裡忙得不可開交,大伯母也是管著一家大小堂嫂又快生孩子。樁樁件件,都壓在大伯母肩頭。看見大伯母頭上都有了絲絲的銀髮,裴謙益十分過意不去,只是和裴謙謙一樣的心思,只想儘自己的力,為裴家做些什麼。
他長這麼大,雖然從來沒有缺過銀子花,可是從來也沒有這麼多的產業經過手只想將自己的東西都拿出來,為自己的親人分憂解難。
裴書仁盯著裴謙益,心裡愧疚不已看著裴謙益明亮的眼睛,聲音里已經帶了些哽咽:「謙益,大伯父知道你是好心。不過你既然上了我們裴家的族譜,做了我們大房的人,我們供養你和謙謙是應該的。----你要知道,你受了我們裴家的供養,也是要為裴家做事的。」並不是吃白飯的人。
裴謙益忙將桌上的東西推了過去,笑嘻嘻地道:「大伯父說得對!這就是開始。」
裴書仁搖搖頭,將眼裡的淚意咽了下去,對裴謙益道:「你是讀書人怎麼染了一身銅臭?----你只要今科鄉試,給我們裴家考個舉人回來,就是你最好的回報了。」想了想,裴書仁又對裴謙益勾了勾手指
裴謙益將腦袋湊過去,聽裴書仁在他耳邊低聲道:「聖上就要立儲了,今年可能要加恩科。你好好準備鄉試過了,今年還可能有會試和殿試。----我們等著你連中三元呢!」
鄉試的第一名,稱為解元。會試的第一名,則是會元。而殿試第一名,由皇帝親點,便是狀元了。
連中三元,便是連著三場考試,都是第一名。裴家當年,裴老爺子裴立省是連中三元,他兒子裴書仁雖然中過狀元,卻沒有過連中三元。裴書仁自己的兒子,雖然都中了舉,卻沒有過三元及第的時候。
如果今年就加恩科,就不用等到明年再參加會試和殿試了。
裴謙益眼前一亮,躍躍欲試地問裴書仁:「大伯父此話當真?」
裴書仁笑著拍了裴謙益的腦袋一下:「這話不真不假。你聽著便是了,可別到處尋人去問去。到時候你大伯父可要被你害慘了!」
裴謙益忙道:「不會!不會!----當然不會!」一邊說,一邊就盤算起來,又將手裡的東西推給裴書仁,道:「大伯父如果不要,就把名字都改為我妹妹裴謙謙的吧。」說著,告辭離去。
裴書仁盯著桌上的東西看了半天,苦笑著搖搖頭,袖了起來,拿回內院,去給沈氏看去。
沈氏聽說裴謙益也去尋裴書仁,還將所有的東西都給了他,也是要求交一半給裴家,一半給謙謙,不由抹了眼淚,對裴書仁道:「還是我這個做大伯母的,沒有盡好自己的職責,讓兩個孩子還要為自己打算。--你看看,這是謙謙今兒晚上拿過來的,也要一半貼補家裡面,一半給她哥哥。」十分憐惜這兩個懂事的孩子。
裴書仁看著面前這兩份一模一樣的東西,更是苦笑,安慰沈氏道:「你也想開點兒。他們未必是對你不滿。----你想,他們如今是拿到我們面前,求我們做主。若是他們拿了這些東西,去尋爹和娘做主,我們兩個,可是要吃家法了。」
到時候裴老太爺和夏老夫人肯定氣得倒仰。兩個捧在手心裡的孩子,居然為這些事情煩心,肯定是要怪責裴書仁和沈氏照管不力的。
沈氏聽了裴書仁的話,反為裴謙謙和裴謙益說話:「你可別冤枉他們倆。他們可沒你這麼多彎彎腸子。」
兩人一邊感慨,一邊睡下了。
第二日,沈氏便叫了裴謙謙和裴謙益過來,親自帶他們去庫房看當年從寧遠侯府拉回來的裴舒凡的嫁妝。
這個嫁妝產業的伏筆,在第一卷第81章《知遇》裡面重點提過。可能是時間太久了,有的書友不記得了。不過寧之海書友很厲害,居然記得這個小細節。還有沈氏拿自己的陪嫁銀子給裴舒凡一萬銀子壓箱錢的事,也在第一卷裴舒芬初嫁的時候提到過。這樣的沈氏,居然還有人懷疑她會斤斤計較。on一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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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舒凡出嫁的時候,裴家人用積了幾輩子的黃花梨木打了套家私,給她做陪嫁,打得就是這套家私要用幾代人的主意。
裴家地位不凡,裴家的姑娘嫁得人家,也不會是窮家小戶。所以像一般普通人家,可著新房的尺寸打家私的規矩,便套用不上。
大齊朝的高門大戶都一樣,給女兒打家私的時候,從來不用考慮新房的大小,只要按照一般高門裡面的家私大小,用自己能尋到的最好的工匠和最好的木料,花費時日,大大小小各樣都做一套就行了。
光那一張千工拔步床,就要耗費數個能工巧匠好幾年的功夫,才做得出來。而整張拔步床,就跟個小型房屋一樣,屋子小了,根本放不進去。這樣的床擺在內室,若是跟內室一般大小得嚴絲合fèng,又顯得小家子氣十足。
所以大戶人家給女兒辦嫁妝,有時候可以從女兒出生的時候就開始辦,一直辦到女兒十五六歲,或者十七八歲,快出閣的時候,才算辦好了。
裴謙謙和裴謙益兩個孩子雖然出身高門,卻因為父族和母族的水火不容,受了池魚之殃,一直在裴家和寧遠侯府之間顛沛流離。後來雖然蒙聖上開恩,終於從寧遠侯府那個污水潭裡解脫出來,卻不能和一般高門大戶的公子、姑娘一樣,過得無憂無慮。
俗語說,沒娘的孩子早當家,又有說,無娘的孩子天照應,卻都是萬般無奈之下,給那些可憐孩子的一些安慰念想罷了。
裴謙謙和裴謙益這對兄妹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與眾不同,並不敢動輒擺少爺小姐的款,更不敢與人爭什麼,都是小心翼翼地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為對方著想,互相扶持,一起成長。
而裴舒凡當年的嫁妝,在裴舒芬嫁到寧遠侯府之後,就陸續被裴家人收回去了。
裴舒凡當年的嫁妝,除了那一套黃花梨木的家私以外,還有滿滿十抬的珠寶首飾和字畫古玩,以及三十抬綾羅綢緞,六十抬四季衣裳和被褥,還有二十抬數個店鋪、田莊。當然店鋪盒田莊的契紙不會擺到外面給人看,都是用泥做了各樣店鋪和田莊的模型,裝在抬盒裡,表示這些是女家陪嫁的年年都會有出息的東西。
壓箱銀子另算。
沈氏私下給了一萬兩,夏老夫人給了五萬兩,還有裴老太爺裴立省給了四萬兩,整整十萬兩銀子的壓箱錢。若不是有銀票這個東西,裴舒凡的嫁妝箱子再裝一百個也裝不下。
這十萬兩裡面,只有裴老太爺的四萬兩是裴家拿出來的,夏老夫人的是自己的私房,沈氏是自己的陪嫁。
裴家因為愧對裴舒凡,也只能在嫁妝上多多彌補一下。
裴舒凡死了,她的這些嫁妝,除了綾羅綢緞,早就不能用,也收不回來了。別的都被沈氏從寧遠侯要回來了,如今除了那十萬兩銀票以外,都放在裴家庫房裡。
裴謙謙和裴謙益來到庫里,看見了庫里的家私都呈紫紅色,表面油潤,還有一陣陣香氣,若有若無。
沈氏看著這些家私,有些傷感地道:「這八仙桌、條桌、供桌和炕桌.......還有那邊的高几、矮几,以及梳妝檯,插屏,和多寶格架子,都是我嫁過來之前,老太爺和老夫人就開始準備的。」
裴謙謙默默地走了進去,一隻手伸出來,在一件件家私上輕輕拂過,見上面纖塵不染,顯見得是有人經常擦拭,維護的。
裴謙益也走了進來,四處看了看,指著裡面似乎更大的一間屋子問沈氏:「大伯母,裡面的是什麼?」
沈氏領著裴謙謙和裴謙益一起走進去,指著裡面庫房的一間巨大的千工拔步床道:「這間屋子都是床榻。」
最裡面的是紅里發褐色的千工拔步床,拔步床對面放著一個長榻,上面蓋著一張苧絲編的蓆子。緊挨著長榻的,是一張小一些的羅漢床,兩邊床欄杆上,雕著鏤空的各樣形態各異的小小孩童。另外還有雕工不同羅漢床,許是放到暖閣或者隔間裡面的,擺在比較靠外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