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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05:20 作者: 寒武記
    裴舒芬停下腳步,滿臉含笑地看著楚謙益,道:「世子一向是個孝順守禮的孩子,今兒是怎麼啦?可是撞客著了?」又看著站在祠堂門前的太夫人和二夫人黃氏一行人,道:「你們說,世子是不是跟變了個人似的?----可別是那啥上身了吧?依我看,得去大覺寺請個高僧過來做做法事,驅驅邪氣才是。」說著,又意味深長地上上下下打量楚謙益。

    居然說楚謙益有可能「鬼上身」了。

    連太夫人都被唬住了,又加上楚謙益今日的所言所行,跟平日裡實在大相逕庭,眾人心裡都泛起嘀咕,不由自主地離楚謙益遠了幾步。

    楚謙益心頭大怒,抱著娘親裴舒凡的牌位指著裴舒芬斥道:「真是賊喊捉賊我們倒要大覺寺的方丈看一看,誰才是『鬼上身』?我外祖父家,書香世家,家學淵源,各個舅舅、姨姨都是知書達理之人,除了你----你跟我外祖家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你說你是裴家的女兒,我第一個不信也不知是哪裡的孤魂野鬼撞了來,給我外祖家抹黑來的」楚謙益牙尖嘴利,絲毫不吃虧。

    裴舒芬心頭有鬼,被楚謙益喝破,心裡也有些犯怵,不敢再往這方面扯,只好笑著福了一禮,道:「世子別怕,母親隨便說說的。有母親在,無論你怎樣了,都不會去大覺寺請方丈過來的。」

    眾人聽了,偷偷地打量楚謙益一眼,又往旁邊讓了幾步。

    楚謙益冷笑一聲,道:「不知是誰心裡有鬼----廢話少說,你跪還是不跪?」高高舉起牌位,如一座大山一樣往裴舒芬那邊罩過去。

    裴舒芬有些不自在地往旁邊讓了讓,訕笑道:「你這孩子,慣會給母親找茬。」

    見裴舒芬就是不跪,楚謙益便對自己帶來的婆子喝了一聲:「來人----給我打得她跪下」

    那幾個婆子頓了頓,領頭的一個婆子便提了哨棒過來,對裴舒芬說了一句:「夫人,得罪了。」便掄起棒子,往裴舒芬腿彎里重重一擊,將她打得跪在了地上。

    裴舒芬帶來的婆子丫鬟想過去阻擋,卻被楚謙益帶來的婆子們拿著哨棒一頓揮舞,都嚇得躲到一邊去了,不敢過來幫裴舒芬擋棒子。

    裴舒芬沒想到楚謙益居然能使喚得動下人,忍住腿彎的劇痛,轉頭對那幾個拿著哨棒的婆子沉了臉問道:「你們是哪個院子的?報上名來」

    楚謙益截了她的話頭,道:「你自身難保,就別想著報復別人了。小爺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有什麼歹毒心思,全衝著小爺來就是了,不用發作在下人身上!」年歲雖小,卻很有擔待的樣子。

    院子裡滿院的下人,對楚謙益頓時改觀。世子年歲雖不大,卻知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比拿著下人去頂缸的夫人確實是強多了。

    裴舒芬見滿院的下人都不過來……心思一轉……立時淚眼盈盈,跪在台階下面……仰頭看著楚謙益道:「世子,無論怎麼說,我都是你的母親,你怎麼能逼著你母親給你下跪呢?」話里話外,將一頂「不孝」的大帽子扣在了楚謙益頭上。

    楚謙益提氣急反笑,抬眼往院子裡看了一眼,見自己爹爹的幾房姨娘都過來了,伸手指著這幾位姨娘道:「你還有臉給我稱『母親』?在我娘的牌位面前,你不過是跟那幾位姨娘一樣,都是妾而已!」

    裴舒芬臉色一變,嘴唇翕合了幾下,又強自忍耐了下來,柔聲道:「世子,母親知道你娘被人潑了髒水……你心懷怨憤。可是你這樣鬧騰,這樣忤逆不孝,你娘在九泉之下都不會安穩的。」

    楚謙益「呸」的一口唾沫吐在裴舒芬身上,臉上漲得通紅,道:「你還有臉說我娘?當初就是你這個不要臉的**在我娘的病榻前勾引我爹,將我娘活生生氣死的!」

    此言一出,滿院子的人都驚呼起來!

    裴舒芬臉色再也撐不下去,沉了你就要站起來,厲聲道:「你再胡說,小心我家法伺候!」

    裴謙益哪能讓她站起來。

    立時對旁邊的婆子掃了一眼,道:「你們幹什麼吃的?--個妾也敢在我娘的牌位前仗腰子?!」

    旁邊拎著哨棒的婆子會意,等裴舒芬站起來,便又重重沖她的腿後彎敲了一一上,便將站立不穩的裴舒芬又打得往前一撲。

    裴舒芬根本未提防那婆子打了一次,還敢打第二次,所以這一次栽得居然比第一次還要重。一下子就磕到面前的台階上,牙齒碰到下嘴唇裡面的嫩肉,立刻就流起血來。

    裴舒芬看見自己的血滴下來,落到台階上,順勢撲倒在地上,哭起「大姐」來,口口聲聲說她對不住大姐……讓她的兒子如今變成這樣一個忤逆狂悖之徒,自己難辭其咎………………

    哭聲悽厲,院子裡的人也都神色各異,有些好似被裴舒芬的哭訴說服了,都有些難過的看向楚謙益。

    楚謙益帶來的婆子有些不安,上前幾步來到台階上,對楚謙益低聲道:「世子,這樣下去不行……………………要不要堵住她的嘴?」

    楚謙益搖搖頭,朗聲道:「不用!小爺我做事光明磊落,從來不會這種陰私無恥之事。」又指著正在台階下面哭泣控訴的裴舒芬道:「你們都給小爺我好好看看,好好聽著!千萬別堵她的嘴。讓她有什麼說的,儘管說!橫豎她不懂什麼叫『說多錯多』讓她儘管說!說出些大家不知道的事情,大家也好一起仔細參詳參詳,到底誰是誰非!」

    裴舒芬的哭訴戛然而止,一個人掙扎著從台階下面的空地上爬了起來,只是跪在那裡,捂著臉嚶嚶地哭泣。

    楚謙益呵呵一笑……道:「咦?小爺大大方方讓你罵,你彼又啞巴了?你說啊!叫啊!喊啊!怎麼不說話了?不堵你的嘴也不打你的嘴。你有冤盡伸,有屁儘管放,不會同你一樣小鼻子小眼,就知道玩陰的……只會欺負過了世的人,也不給人說話的機會…………」

    裴舒芬抬起頭,往太夫人那邊看了一眼,卻只看見太夫人曖昧不明的神情,和二夫人黃氏滿臉燦爛的笑容,不由心下暗恨。

    楚謙益自然將裴舒芬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指著自己娘親的牌位道:「你既然不說話了,小爺我就說了。當年我娘去世的那一日,實話跟你說小爺我正在我娘內室旁邊的暖閣里描張栢芝。你那天跟我娘爭執,等我爹進來,你就當著我娘的面,撲到我爹懷裡,將我娘生生氣死!」

    「你這種浪**子竟然還想讓小爺我叫你『母親』?!我呸!我寧願叫豬叫狗也不會再叫你一聲!」

    「怎樣?還不說話?那就是我沒有冤枉你了。等爹爹回來,你可別又當面一套,背後一大的,小爺我可看不上你那蠢樣兒!」

    裴舒芬心下大急,不知道這種事,楚謙益怎麼會知道的?想到那時他才三歲,哪裡懂這些?一定是有人在他面前煽風點火!

    想到此,裴舒芬不說話也不行了,連忙哽咽著道:「世子恨我占了你娘的位置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世子。可是世子怎麼有因一己之私,就往自己爹爹身上抹黑呢?」

    楚謙益背了雙手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裴舒芬,身上的秋香色哆羅尼天馬箭外袍在午後的陽光里,被籠上了一層光暈。

    「你現在不承認了?你沒做過這些事,是我冤枉你?真是奇怪,我怎麼沒有冤枉別人,就冤枉你?我來問你,我娘死的那天,你是不是在我娘房裡?我爹是不是也在我娘房裡?你那天的事,看見的可不止我一人!」

    楚謙益的話,擲地有聲,也不像是假的。院子裡所有的人都震驚不已。

    裴舒芬眼神閃爍起來,頭一個念頭便是:糟了,是不是桐露跟楚謙益說的?

    楚謙益看見裴舒芬一臉心虛的樣子,又「呸」了一聲,道「jian夫**!一丘之貉!」

    太夫人先還凝神聽著,現在聽到這裡,連忙阻止楚謙益道「益兒!適可而止啊!」

    楚謙益回身對太夫人拱手行禮道:「祖母,孫兒這麼多年將這事藏在心時在,誰都沒有說,也是要給這賤婦留幾分臉面。可恨這賤婦根本是狼心狗肺,為了她自己的一己私利,居然不惜造謠毀謗我娘親的名聲。既然她做了初一,也別怪孫兒做十五,大家都別想好過!」說著,楚謙益將西南將軍夫人畫押的證供拿了出來,給太夫人細看。

    太夫人只看了幾行,就氣得將證供一扔,對裴舒芬道:「你好大的膽子!這種話都敢說,你當我們不敢休了你嗎?」眼看自己兒子、孫子的名譽,都因這個謠言受損,太夫人全身都發起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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