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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05:20 作者: 寒武記
    兩人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好了,急急忙忙往外院裡去了。

    只見外院大門口,已經燈火輝煌。八位內侍牽著高頭大馬,殺氣騰騰地站在門口,旁邊還停著一輛大車。

    看著那輛大車,簡飛揚心裡略鬆了一松,對各位內侍團團抱拳一揖,道:「各位內侍大人,可否讓飛揚陪同內子進宮面聖?」

    領頭的內侍面無表情地道:「聖上有旨,宣鎮國公夫人覲見。鎮國公攜行。欽此」

    簡飛揚這才放了一半的心,安心地扶了賀寧馨,兩人一起登上大車,隨著八位內侍的馬蹄聲,又往宮裡面去了。

    賀寧馨一路上忐忑不安,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總覺得像是有一團迷霧在眼前,擋住了她的視線,她沒法同以前一樣見微知著,料敵先機……

    簡飛揚在車上正襟危坐,閉了眼睛養神,間或拉著賀寧馨的手,說一聲:「別自亂陣腳。」

    簡飛揚的聲音渾厚低沉,帶著股讓人沉靜的力量。

    賀寧馨有些浮躁的心慢慢平靜下來,也跟著閉上眼,將今天在宮裡發生的所有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遍,突然睜開了眼睛,低聲道:「……不好是嵐貴人」

    簡飛揚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對她搖了搖頭,讓她別再說話。

    賀寧馨閉了嘴,腦子裡急速盤算起來。

    第一百二十章逆天的代價上

    來到皇宮外頭,兩人從車裡下來,又換上一輛二輪小車,往內宮急速奔去。

    一般來說,臣子命婦進宮,都是在外宮門前就下了轎,或者下了車,然後跟著內侍或者宮女走進去的。

    皇城雖大,不過也有捷徑,走上一頓飯的功夫怎麼都會到了。有些臣子極得恩寵,被賜在外宮城坐車或者坐轎子的特權也是有的。如果這兩者都不是,就是內宮有了急事,聖上或者皇后特許坐車或者坐轎,可以快一點到內宮城。

    眼看小騾子拉得二輪小車跑得越來越快,賀寧馨的心也不斷往下沉。----嵐貴人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她有孕還不到三個月……

    很多小騾車就到了關雎宮的大門口。

    賀寧馨下了車,被門口的管事姑姑迎了進去,簡飛揚卻被攔在外頭,只允許他在門口等著。

    簡飛揚在關雎宮門外看了看,發現在關雎宮大門外站著好些個內侍,都是聖上和皇后的人。----難道聖上和皇后都在裡面?

    賀寧馨低著頭,跟著管事姑姑進了關雎宮的西宮室,正是白天她離開的地方,沒想到不到十二個時辰,她又回來了。

    嵐貴人的寢殿裡,烏鴉鴉跪了一地的內侍和宮女。

    賀寧馨目不斜視地走進來,發現聖上、皇后和皇貴妃,居然都在這裡。賀寧馨壓抑住心底的疑慮,先對著坐在嵐貴人床邊的聖上行了禮,又對著坐在嵐貴人床對面炕上的皇后行了禮,然後才對站在皇后旁邊的皇貴妃行禮。

    還未等宏宣帝發話,一直躺在床上暈迷不醒的嵐貴人終於呀地一聲哭了出來,似是清醒了過來。

    屋裡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嵐貴人床前面還跪著一個太醫,正往嵐貴人的手腕上扎針。

    賀寧馨聽見嵐貴人的聲音,心裡也鬆了一口氣。----只要嵐貴人沒事就行……

    「深夜傳鎮國公夫人前來,實是有一事不明,要鎮國公夫人解釋一下。」皇后端坐在炕上,溫言道。

    賀寧馨不解。----就算嵐貴人小產了,也不關自己的事吧?

    看見賀寧馨疑惑的樣子,皇后嘆了口氣,道:「本宮也不信的。可是這宮裡的人信誓旦旦地說,自從鎮國公夫人走後,嵐貴人就身子不適。晚上也沒有去參加宮宴,結果酉時末的時候就大出血,若不是她的管事姑姑及時尋了太醫過來,嵐貴人這會子還醒不過來呢。」

    「太醫說,嵐貴人這胎本來很穩的,不應該有這樣懷不住的時候。定是有外力所為,才讓嵐貴人落了胎。----這才三個月不到,嵐貴人就遭了這樣的罪,以後還不知怎樣呢。」皇后一邊說,一邊拿帕子往有眼角印了印,很是傷感的樣子。

    賀寧馨見皇后居然說是她引得嵐貴人流產,有些啼笑皆非,正想出言反駁,宏宣帝卻開口了,對著皇后道:「梓童錯怪鎮國公夫人了。這事肯定跟鎮國公夫人無關。----朕宣鎮國公夫人深夜進宮,只是為了安撫嵐貴人喪子之痛,並無他意。」

    皇后一愣,有些尷尬地道:「陛下,臣妾知道鎮國公是陛下的心腹之臣,可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宏宣帝霍地站起來,走到寢殿中間,對著皇后沉聲道:「天太晚了,皇后睡眠不足,說胡話呢。----來人,扶皇后回去歇息。不歇好了,不准出宮」

    皇后驚得站起來,當著滿宮的內侍宮女,還有皇貴妃,以及賀寧馨這個外命婦,羞得滿臉通紅,對宏宣帝不忿地問道:「陛下是什麼意思?----難道問都不能問一聲?」

    宏宣帝忍得額頭上的青筋直爆,手裡的拳頭緊了又松,鬆了又緊,看著皇后有些張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害人者,必當有動機,有目的,有機緣,還要有好處。你倒說說,鎮國公夫人害嵐貴人,有何好處?你就聽這些奴婢下人的一面之詞,就將諾大的罪名扣在我大齊朝堂堂一品國公夫人頭上,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皇后嚇得退後一步,喃喃地道:「臣妾只是想問清楚了,為嵐貴人的皇兒報仇雪恨而已……」

    宏宣帝閉了閉眼,手裡捏的拳頭慢慢鬆了下來,幽深的黑眸看著皇后,道:「身為皇后,不能謹言慎行,修身養性,反而人云亦云,如……一樣被人牽著鼻子走。我跟你站在一起>,真是……」看著皇后不知所措的眼神,宏宣帝到底把最難聽的話咽了下去。

    他知道皇后不聰明,也一直很放心這個皇后,可是真沒想到皇后沒腦子到了這種地步。他的選擇,他的堅持,是否真的正確?----宏宣帝第一次懷疑起自己以往的做法和心思。

    皇后卻沒有想過這麼深。只是她的大嫂裴舒芬經常在她面前念叨鎮國公夫人不是個好的,還有鎮國公府始終是寧遠侯府再上一層樓的障礙,才開始起心盯著鎮國公府。皇后想著,若是鎮國公府倒了,不僅西北軍戶需要換人,世襲罔替的國公爵位也會空一個出來,到時候她再勸服聖上,將爵位賜給她的娘家寧遠侯府……

    所以當她來到嵐貴人的寢殿,聽服侍的宮女內侍說,從鎮國公夫人離開關雎宮之後,嵐貴人就覺得不適,便以為自己拿住了鎮國公府的把柄。

    而大出血的嵐貴人在暈迷中不斷呼喚「大表嫂」,讓皇后也趁機在聖上面前進言,說要宣鎮國公夫人進宮,以安嵐貴人之心。

    宏宣帝垂憐嵐貴人,見她一直暈迷不醒說胡話,也有些著急,才派了快馬和皇車出去,深夜將鎮國公夫人宣了進來。又知道簡飛揚同他妻子伉儷情深,肯定是不放心他妻子深夜一人入宮,便又允許簡飛揚攜行入宮。

    只是鎮國公夫人一來,皇后便使了這樣一招,實在讓宏宣帝也覺得臉紅。

    皇貴妃低著頭站在皇后背後,不發一言,臉色隱在燈影里,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賀寧馨見皇后尷尬不已,想了想,還是上前一步道:「請陛下恕罪。皇后此行,並無不妥。」

    宏宣帝偏著頭打量了賀寧馨一眼,「哦?」了一聲,表示他很感興趣,賀寧馨為何這樣說。難道她真的要將謀害皇嗣的罪行攬上身?

    賀寧馨斂目垂首,低聲道:「嵐貴人這事,應該將今日所有來過此宮殿的人都問到。臣婦今日確實來過關雎宮,所以皇后問臣婦,也是謹慎的意思。臣婦自當應答。」說著,便對皇后襝衽一禮,道:「回稟皇后娘娘,臣婦今日來關雎宮,就是同嵐貴人聊天而已,並無他事。」

    嵐貴人的管事姑姑一直俯首跪在地上,突然出聲道:「今日鎮國公夫人同嵐貴人說話,特意將奴婢支了出去。鎮國公夫人說完話以後,嵐貴人就身子不適,還讓醫婆來瞧了瞧,煮了碗鉤藤湯喝了順氣。」

    宏宣帝「嗯」了一聲。這些事他也是知道,還專程過來看過,並且特意囑咐嵐貴人的人,以後不要亂給嵐貴人喝藥,一定要讓太醫診了脈再說。

    賀寧馨聽見這位管事姑姑的話,臉色慎重,問道:「這麼說,是吃食上出了問題了。臣婦記得,當時管事姑姑可是在給嵐貴人做油茶麵,不知道管事姑姑給嵐貴人吃了沒有?」

    那位管事姑姑似乎一時語塞,偷眼看了皇后一眼,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皇后卻沉下臉來,道:「鎮國公夫人如何知道是吃食上出了事,而不是鎮國公夫人對嵐貴人說了什麼僭越的話,讓嵐貴人鬱結於心,小產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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