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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05:20 作者: 寒武記
當她還是小姑娘的時候,也想著自己無所不能,只要有決心有毅力有行動,別說能改變一個人,就是逆天改命,也不是不可能的。過了這麼多年,她才明白。什麼叫江山移改,本性難移。事實是,她改變不了別人的性子,別人也改變不了她的性子。
上一世她同楚華謹的婚姻慘不忍睹,拋開她對楚華謹的輕視和厭惡不說,更重要的,是他們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兩種根本無法溝通,無法理解對方的人。雖然她在裴家的娘家人面前,一個勁兒地替楚華謹說好話,說他不好色,說他有上進心,其實不過是為了讓娘家人放心而已。她自己心裡知道,楚華謹真正是個什麼人。而她自己,又是什麼樣的人。----她可以做到楚華謹眼裡的賢妻,楚華謹卻無法做到她眼裡的良人。
這一世,她和簡飛揚能姻緣和諧,不說簡飛揚的人品首先讓她信服,還有一點更重要的是,他們能夠信任對方,理解對方,並且儘量從好的一方面去為對方著想,而不是惡意揣摩對方的一言一行,平白給婚姻增添莫須有的壓力。
原來真正幸福的婚姻,不是去改造一個男人,而是去尋找一個能夠跟自己溝通、理解、信任的男人。
簡飛揚看見賀寧馨有幾分急切的樣子,嘴角微翹,故意逗她道:「我不要你把我放在眼裡。----我要你把我放在心裡。」將手輕輕貼在賀寧馨胸口處,感受著手掌下賀寧馨蓬蓬的心跳,簡飛揚突然也有幾分緊張。
賀寧馨臉一紅,卻也沒有把簡飛揚的手挪開,順勢靠在他懷裡,實在說不出口,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簡飛揚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繼續不放棄地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賀寧馨便紅著臉,將她擠兌寧遠侯夫人裴舒芬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簡飛揚聽了呵呵直笑,道:「想不到你也有這樣促狹的時候。----那寧遠侯夫人這次肯定是血本無歸了。幾年的私房都要賠了進去,說不定連嫁妝銀子都保不住了。」又摸了摸下巴,深思地道:「寧遠侯最近在朝堂上上竄下跳,想來也是開銷比較大,所以才縱著他夫人在外面放印子錢吧。」又斜眼看著賀寧馨,問道:「寧馨,你既然看寧遠侯府不順眼,又何必跟益兒和謙謙上契呢?若是沒有這兩個孩子,你也不用投鼠忌器,畏手畏腳了。」
第二卷第106章遠近親疏下
要說跟寧遠侯府對著抗,鎮國公簡飛揚也是不怵的。做世家公子的日子沒有多久,便被打入泥里,掙扎著活了下來。後來從了軍,完全靠一己之力爬上這樣的高位,心機手段自然都是不缺。又是武將出身,從來沒有那些文官對自己劃定的條條框框。
所以當寧遠侯楚華謹在朝堂上總若有若無地跟鎮國公簡飛揚作對的時候,簡飛揚已經看他很不順眼。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況簡飛揚也是心高氣傲的軍中悍將,鎮國公府的世家地位·比寧遠侯府只高不低。
寧遠侯府如今倚仗的,不過是皇后娘娘的三個嫡出皇子而已。
而聖上春秋正盛,又勵精圖治,寧遠侯府想自己的外甥上位,可有的等。
賀寧馨聽見簡飛揚的問話,心裡動了一動,只是笑著顧左右而言他:「我可沒看寧遠侯府不順眼,不過是看不慣寧遠侯夫人不知高低,在外面惹禍罷了。你也知道,我跟益兒和謙謙投契。寧遠侯府是益兒的責任,我可不能讓那個女人將寧遠侯府給毀了。她自己出事不要緊,可是咱們大齊朝里,哪有一人做事一人當這回事?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她是寧遠侯府的一品侯夫人,她的所作所為,足以讓人將帽子戴到寧遠侯府頭上。我只是讓她出點血罷了,又沒損失什麼?」
簡飛揚聽了賀寧馨的話,沉默了半晌,才道:「若是我們的孩子以後被人要挾、牽連,你會不會如同對益兒和謙謙一樣上心?」
賀寧馨奇怪地瞥了簡飛揚一眼,道;「這還用說?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在我們的孩子身上。那兩個孩子,我不過是見他們沒娘,多疼他們一些罷了。」
說完這話,賀寧馨又有些躊躇不安,不知道簡飛揚為何要這樣問,探詢的眼睛往他臉上看過去,卻看不出端倪。
簡飛揚想起自己的娘親,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抱著賀寧馨道:「不是我多心。我是武將,如今是在京里賦閒,可是遲早有一天·我會出去帶兵打仗。我們這府里,就只靠你了。我很慶幸,你不是那種軟弱無助,事事等著我拿主意的人。說句不孝的話,我知道我娘親吃了很多苦,我敬愛她,可是我不希望,我的妻子,是同我娘一樣的人。」
賀寧馨沒有想到簡飛揚會這樣看重她,十分感動,低聲道:「你也別這樣說。娘有她的好處,她的苦衷,有她做人的原則。我跟娘比,其實差的遠。」
「差的遠?差在哪裡?」簡飛揚故意問道。
賀寧馨有些心虛,飛快地從濃長的睫毛底下飛了簡飛揚一眼,低頭抿嘴笑著道:「我性子這麼硬,又獨斷專行,哪有人受得了?」
簡飛揚看見她有些赧然的樣子,也不再逗她,安慰她道:「你別管別人怎麼想。你是我妻子,只要我認為你好,你就是個好的。何必要做到滴水不漏,面面俱到呢?別人又不跟你過一輩子,你管他們想什麼?」
賀寧馨笑著搖搖頭,道:「你就誇口吧。人活在世上,哪能完全不關心別人的想法?你放心,以後我注意些就是了。
簡飛揚見賀寧馨還是沒有明白他的意思,正色道:「你這樣就很好,千萬別想著學別人的樣子。該做的事情,絕不手軟。不該做的事情,絕不沾邊。以後我不在家的時候,若是有人欺上門來,你會怎麼做?」
賀寧馨笑了:「你越說越離譜了。哪有這樣嚴重?還有人敢欺負我們鎮國公府,我看是找死來的吧?」
簡飛揚只好苦笑:「我跟你說正經的。我們家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看起來很擔心往事重演的樣子。
賀寧馨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道:「你別多想了。首先,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在我們府里。若是真的發生了,我自然有應對的法子。」
「你會怎麼做?逃避、退讓、四處求援?」簡飛揚炯炯有神地看著賀寧馨,希望她給出一個不一樣的答案。
賀寧馨見簡飛揚這樣鄭重其事,柳眉豎起,帶了幾分煞氣,答道:「這有何難?若是有人欺上門來,這人肯定不是陌生人,而是熟人。我們鎮國公府,一般人還是進不了門的。既然是熟人,就說明有人受了別人的指使,吃裡扒外。我不會跟這種人講道理,講情面,會立時命人將他亂棍打死,不會讓他有絲毫可以繼續作亂的機會。再扔些金銀珠寶在他身上,就說他是賊,尋機上門偷了我們家的東西,然後拖著屍首報官,請官府追拿賊贓。這樣一來可以震懾後面指使的人,誰敢再上門,再造謠,都當賊的同夥抓了去。二來可以將很多疏漏都圓了過去。誰家沒有進過賊呢?不管是內賊還是外賊,吃裡扒外的人一律都只有死路一條!」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賀寧馨知道,若是簡飛揚說得這種情況真的發生,什麼親戚情面都不用再講了。對方既然已經是擺明了車馬,要你死我活的境地,還對這種人講道理,講情面,無異於引狼入室、與虎謀皮。再說,家裡只有女人孩子,若是女主人再軟弱些,難保簡家舊事不會重演。
簡飛揚嘴角微翹,鬆了一口氣。----這樣殺伐決斷的女子,才配做他簡飛揚的妻子他不用擔心,自己的孩子,以後會遭受同自己一樣的命運……
看著簡飛揚笑而不語的樣子,賀寧馨又有些不安:「你會不會認為,我出手太狠了?」
大部分男人都只愛年輕貌美、溫柔婉約、見識比他們低的女人。以前楚華謹就對她好自作主張這一點頗有微辭。
簡飛揚挑了挑眉,道:「這也算狠?----你不對這些小人狠,就要自家人倒霉吃虧,你說,你選哪一樣?再說,對陰謀詭計,徐徐圖之是沒用的。就要在剛露頭角的時候,就行雷霆之法,徹底斷了那些人的念想。」
做姑娘的時候,就算軟弱可欺,受苦的也只有自己一個人。若是做了母親,還要軟弱可欺,受苦的可不止一個人,還包括自己的孩子。
賀寧馨微笑。她不會讓這些事情發生在自己家裡,自己親人身上。她不願意手裡沾上人命,可並不是什麼事情都能忍讓的。在你死我活的時候,她不介意手上沾上血腥。----因為她是一個母親,她要保護自己的孩子。
如真正的簡老夫人盧宜昭那樣溫良恭謙讓的貴婦,賀寧馨十分敬重,不過自己是這輩子都做不到了。好在自己的夫君,沒有用他娘親的標準來要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