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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05:20 作者: 寒武記
裴舒芬聽見這些,才徹底放了心,拿帕子捂了嘴笑,道:「太醫院也真是。若是深山老林里長得,長公主又從哪裡得來的呢?----娘娘也別為這事操心了,據臣婦看,這事不過是太醫院對長公主的病症束手無策,故意推卸責任罷了。」
皇后對太醫院的大夫們還是比較推崇的,聞言不虞道:「話不能這麼說。長公主自從被野豬所傷,性情就越來越暴躁,也是有目共睹的。本宮還記得,長公主受傷的頭一天本來疼得坐都坐不起來,可是第二天,便能下地行走了。當時這些事情還不出挑,如今一對景,瞎子都知道其中有問題。」
如果這個高人就在長公主身邊,聖上就更要把他尋出來了。否則讓人知道有這樣一位世外高人在宮裡出沒過,以聖上的為人,肯定是覺都睡不著的。
這些話說得裴舒芬的心裡又往下沉。不過她最不放心的,便是聽皇后轉述的宋醫正的話,對那藥的效用說得一絲不差,並且說如今引起長公主的瘋癲,一定是藥方有所欠缺,君臣佐使沒有融會貫通的結果。
這些話對裴舒芬來說,比先前知道是自己的藥導致長公主瘋癲還要恐懼。她只覺得眼前一陣一陣發黑,呆呆地坐在那裡,看見皇后在她面前,櫻紅的小嘴一張一合,自己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裴舒芬一直以為,她的琅繯洞天裡面的藥糙和藥方,都是舉世無雙、毫無瑕疵的。可是宋醫正說得「君臣佐使」,是什麼東西?為何只有君臣,沒有佐使,便會有強烈的副作用?
從宮裡回來,裴舒芬坐在寧遠侯府的大車裡,有些坐立不安。終於忍不住,讓車改了道,去尋到京城裡一家中等大小的藥鋪里。
從車上下來,裴舒芬戴了幕離,遮了自己的面容,帶了貼身丫鬟桐月一起進去問醫。
那診病的大夫見裴舒芬排場不小,身邊跟著的丫鬟的穿戴,比一般小官家的正經夫人還要出挑,也不敢怠慢,忙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問道:「請問夫人哪裡有不適?」
裴舒芬頓了頓,輕啟朱唇,先說了一個藥方,然後問道:「大夫覺得這方子如何?」
那大夫忙提筆在紙上寫了下來,拿起來念了幾遍,又偏著頭瞥了裴舒芬那邊幾眼,像是有話不敢說的樣子。
裴舒芬微微頷首道:「大夫不必拘束,但說無妨。」
那大夫便大著膽子道:「老朽也是看方論藥,還望夫人不要見怪。」
「嗯,說吧。」裴舒芬淡淡地道。
那大夫便拿著藥方搖頭晃腦地又念了一遍,才道:「夫人這方子,大概是給婦人避孕用的。只是,唉,那紅花和浣花糙的量太多了,又沒有加上當歸、熟地和女貞子這些溫和調理的藥物,如果長期服用這種藥,易致婦人的腎陽不足,宮寒之症肯定非常嚴重。老朽不過是就事論事,說錯了夫人別怪。----這種藥吃個幾年,別說避孕,就算現下不吃這藥了,天天改吃補身子的藥,都極難受孕的……」
裴舒芬聽了大夫的話,只覺得眼前霧蒙蒙地,什麼都看不見了,一時全身都搖晃起來,搖搖欲墜。
一旁的桐月趕緊過來扶住了裴舒芬,輕聲問道:「夫人可是不舒服了?」
那大夫便立刻熱情地道:「不如老朽替夫人把一把脈?」
裴舒芬立時將兩手藏在身後,站了起來冷聲道:「不用了。」說著,讓桐月放了一吊銅錢在大夫案頭,自己轉身往屋外走去。
第六十三章初露端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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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夫問診,平日裡只收十個銅子兒,抓藥另外算錢。今日裴舒芬只跟他問了問話,便放下一吊銅錢,實在很是大方了。
見這位豪客就這樣走了,那大夫不甘心,等他放好銅錢從後堂追出來,卻發現那貴婦人的車馬已經遙遙遠去了,只好感慨自己運氣不好,沒有攀上這樣的大主顧。
裴舒芬一路上卻心急火燎,只是無法讓人策馬快行,只好按捺住心頭的焦急,坐著車慢悠悠地回到寧遠侯府,已經是正午時分。
楚華謹還在衙門裡沒有回來,太夫人又在午睡,用不著過去請安。
此時已是早春二月,卻有些倒春寒,還是冷得很。無論主子還是下人,都願意窩在屋裡向火,不願意出來亂晃,所以寧遠侯府里各條道上都看不見人影子。
裴舒芬心裡窩著一團火,風一樣回到中瀾院,讓桐月守在外頭,誰都不許進來。自己一個人進了內室,閃身進了自己的琅繯洞天。
她有些日子沒有來過琅繯洞天了。因為近半年來,楚華謹來她這裡過夜頻繁,日裡夜裡都不得閒。有時候匆匆來一次,也是趕緊做些自己需要的避孕藥丸帶出來,就沒有時間打理這個神秘的空間。
這一次時間多,她又對這個空間裡面的東西生了疑,便起了心思四處看了看。這樣一看,頭一個感覺就是,這個空間好些比以前大了不少。
小樓四周的白霧往遠處退散了一些,露出周邊上的一條小道。小道上青糙殷殷,各種不知名的小花天生地養,自有一番生機。
裴舒芬往小道那邊走了幾步,看見小道一旁濃稠的白霧慢慢晃動起來。裴舒芬越走越近,卻看見那對面的白霧開始慢慢消散,影影綽綽間,她能看見白霧的另一頭,好些也有一座小樓的影子。
這是怎麼回事?
裴舒芬又走近了幾步,卻發現再也走不過去了。面前似乎有一個無形的屏障攔住了自己,再不能往前跨過一步。
裴舒芬只好站在離小道一步遠的地方,凝目往白霧裡看去。那些白霧絲絲縷縷飄來盪去,有時候這裡濃一些,有時候那裡濃一些,將對面的情形若有若無地展現在她面前,讓她心癢難搔,卻又無可奈何。
看了半天,裴舒芬終於發現,對面的小樓,似乎跟自己這邊的小樓是一模一樣的,還有對面偶爾露出來的小樓前後的園子,跟自己這邊也是差不多,看起來就像是鏡像的樣子。
「呸還以為升級了呢----不過是個鏡子而已。這個破爛地方,該照人的鏡子不能照人,不該照人的白霧居然能當鏡子用……」裴舒芬對著白霧那邊啐了一口,自己轉身回小樓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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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景象,裴舒芬覺得並不陌生,看上去就跟她以前去蓬萊旅遊的時候,見過的海市蜃樓一樣。----不過光線濕度配合,就將把自己這邊的情形,在遠處折she出來而已。
回到小樓里,裴舒芬從二樓書櫃裡抽出那本《百糙集》仔細看了看。可是看來看去,她都看不出有什麼不妥。----所謂的藥理,所謂的君臣佐使,在裴舒芬看來,就跟聽天書一樣。讓她尋了師傅從頭再學?還不如給她一刀比較痛快。
可惜這些方子都不能用了,裴舒芬感嘆地將書合起來,想放回書柜上去。突然腦子裡又靈光一閃,將書拿回來,打開仔細瞧了瞧,又去三樓取了紙筆過來,抄了一個婦人補身子,促孕育的方子,打算拿出去給外面的大夫看一看。
若是需要添減的,就讓那些熟知藥理的大夫幫著添減一下。自己再把改過的方子拿回來,用琅繯洞天裡面的藥糙製藥,豈不是又得了好處,還去掉了壞處?----自己雖然不知輕重,吃壞了身子,可是凡事都有兩面性,又有一物降一物的說法。焉知這個琅繯洞天裡面,沒有藥方能抵消那避孕藥的副作用,將自己的身子調理過來?
想到這裡,裴舒芬的興致又高昂起來,便趕緊將她以前做的藥丸都拿了個包袱皮包了,一股腦兒拿到樓下,往對面的白霧扔過去。
說來也怪,那小道前的屏障擋著不讓她的人過去,卻能讓那一包袱的藥丸暢通無阻地飛了出去。
裴舒芬眼看著那一大包袱的藥丸衝進對面的白霧之中,便如同泥牛入海一樣,消失無蹤了。對面的景象晃動了幾下,便一切如常。裴舒芬更是堅信了對面的景象,不過是自己這邊海市蜃樓般地折she而已。
裴舒芬拿了方子從琅繯洞天裡面出來,此時外面不過剛剛過了一個時辰而已。
桐月聽見裴舒芬在裡面喚她,忙進來問道:「夫人有何吩咐?」
裴舒芬將那方子折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回袖袋裡,才吩咐道:「讓廚房把午食送到太夫人屋裡去吧。我去陪太夫人吃午食。另外,帶上有幾家官媒送來的帖子,一起給太夫人看一看。我們的小妹子,可是年歲不小了。」說得是寧遠侯府的庶女楚中玉,如今已經十七歲了。再不議親,就真成了老姑娘了。
桐月應了,去將昨日收攏好的帖子取出來拿在手上,跟裴舒芬去了慈寧院給太夫人請安。
鎮國公府的致遠閣里,賀寧馨正跟下人理事對帳,突然心有所感,覺得腳踝處的蘭花胎記傳來一股炙熱感。雖然只是一閃而逝,賀寧馨卻覺察到可能是須彌福地有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