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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05:20 作者: 寒武記
    簡飛揚又有些不好意思,道:「你歇著吧。聽扶風說,你累了一天,也該好好歇歇。是我不好,回來就饒了你。」一邊說,一邊又起身去一旁的屏風架子上將斜斜搭在那裡的櫻花色睡袍取了過來。

    賀寧馨看見簡飛揚言不由衷的樣子,低頭淺笑。從簡飛揚手裡接過睡袍,套在中衣外面,便跟他一起來到外間。

    扶風看見賀寧馨也跟著出來了,笑著上前道:「夫人可要用些什麼?」

    賀寧馨搖搖頭,道:「不用了。我擦過牙了,再用飯也不好。」

    說著,賀寧馨坐到桌旁,看著簡飛揚吃飯。

    扶風悄悄地退下,將外屋留給了國公爺夫婦二人,自己在門外站著,嘴角含笑,等著傳喚。

    簡飛揚一邊吃飯,一邊絮絮叨叨地跟賀寧馨說話,將此次別去以後的事情,揀無關緊要的先說了。

    吃完飯,簡飛揚去沐浴,賀寧馨給他找了乾淨的中衣和睡袍出來,預備好了等著他。

    這一番忙亂下來,賀寧馨又困又倦,居然趴在內室榻上的小矮几上睡著了。

    簡飛揚擦著頭髮上的水從淨房出來,看見賀寧馨這樣都能睡著,啞然失笑,將她抱了起來,睡到床上去了。

    兩人都累壞了。此時最要緊的人又回到身邊,都覺得十分安穩,一覺睡到天亮,再也沒有那些說不清的噩夢困擾。

    第二日醒來,簡飛揚和賀寧馨都不著急起身,在床上又說起話來。

    簡飛揚這才找到機會,給賀寧馨解釋長公主的事,急急地道:「寧馨,我沒有跟長公主有首尾……」

    賀寧馨將手放在簡飛揚唇上,阻止了他下面要說的話,溫柔地道:「不用解釋。我當然是信你的。」

    簡飛揚順勢吻了賀寧馨的手掌一下,道:「你信我是一回事,我要對你解釋是另一回事。不能你相信我,我就能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事實上,我確實有不對的地方。看見長公主這個樣子,我就應該早早地跟聖上稟報了,離開木蘭獵場就是……」

    賀寧馨也嘆息一聲,道:「長公主是君,你是臣。你要做得太絕了,聖上也會不高興的。----你這樣做,其實沒什麼錯。」

    簡飛揚點頭道:「你能明白我就好。」又抱著賀寧馨夸道:「你真厲害,怎麼能想出這樣釜底抽薪的一招?」

    賀寧馨抿嘴笑,「山人自有妙計。」

    兩人嬉鬧一陣子,便起身收拾。

    簡飛揚還要去宮裡復命,也不能耽擱太久。

    來到皇宮門外,安郡王已經等在那裡好久了。看見簡飛揚過來,安郡王也沒有多說話,只是點點頭,轉身就先進去了。

    簡飛揚跟在後面,兩個人一起去見了宏宣帝復命。

    「啟稟陛下,西北總兵此次染了時症,已經不治身亡,西北衛所那邊有了缺額。----陛下打算如何封賞?」安郡王恭恭敬敬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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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賜婚送女

    西北總兵的這個下場,是宏宣帝早就跟安郡王商量好了的。

    安郡王此去西北,就是要讓西北總兵「適時生病」,才能得個全屍。

    「有人懷疑嗎?」。宏宣帝問道。畢竟是二品大員,若是讓人知道他的死,跟朝廷脫不開干係,西北又要亂了。

    安郡王搖頭笑道:「陛下也太小看我們的緹騎了。緹騎出馬,若是連點小病也搞不定,早就可以解散了。」

    宏宣帝笑了笑,看向一旁低著頭,默不做聲的簡飛揚,莞爾問道:「飛揚,你還在腹誹朕呢?」知道簡飛揚不是很贊成這種私下裡的處置,一直在說服宏宣帝,要給西北總兵一個說話的機會。宏宣帝最後允了,卻是派安郡王去「問話」。

    簡飛揚嚇了一跳,馬上跪下道:「臣不敢。」

    宏宣帝從龍案後面轉出來,親手扶起簡飛揚,道:「飛揚不用太過拘束。朕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你說的,有道理。只是如今內憂外患接踵而至,朕沒有時間跟這些人拖延,只好快刀斬亂麻,寧可殺錯,不可放過。」頓了頓,宏宣帝又有些自嘲地道:「其實怎麼可能殺錯?----朝堂上這些子外放武將,哪一個手裡沒有幾條無辜的人命?哪一個沒有吃過空餉?害過百姓?若是真要較真,那西北總兵就不是這樣的下場了。」

    說得也是,不說西北總兵勾結夷人的事,就說他任上的一筆爛帳,就夠斬首示眾,抄家充公了。如今就他一人身死,聖上為了掩人耳目,還要厚葬他,且要封賞他的家人,以免讓西北他的那些「同僚」們覺察到蛛絲馬跡,直接打開營州大門,放夷人入關。----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朕要看看,這西北總兵家裡,都有些什麼人!」宏宣帝冷笑一聲道。

    西北總兵的家事,安郡王早就著緹騎調查清楚了,聞言馬上回道:「啟稟陛下,這西北總兵在西北外放十二年,嫡妻在京城侍奉公婆,打理家事。西北那邊,由總兵帶著一個二房劉氏,人稱二夫人。跟人應酬,都是擺著正室的排場。另外在任上還納了幾個妾室,都是當地人。總兵一病死,那二夫人就做主,讓這些妾室回自己家去了,算是遣散了她們。」

    宏宣帝回到龍案後頭的高背黃花梨木雕花龍椅上,靜靜地聽著。

    聽到這裡,宏宣帝笑道:「原來還有一個『以妾為妻』的大罪,如果他是文官,早就被人參回老家去了。」

    簡飛揚聽著也覺得那位正妻可憐,跟著嘆息道:「可憐這位總兵的妻室,辛辛苦苦打理家務,伺候公婆,自己的夫君卻帶著小妾在外面雙宿雙飛。----做人怎麼能這樣沒良心呢?」

    安郡王卻神色怪異,道:「臣的話還沒有說完,各位不要早下結論。」

    宏宣帝和簡飛揚對視一眼,默默地轉頭看向安郡王,道:「那就趕緊說完!----再賣關子,罰你去茶樓說書!」

    安郡王縮了縮脖子,訕訕地笑了笑,接著道:「這位總兵如今只有一個嫡長子,就是正妻所出,養在京城。今年十六歲。身子不是很好,一直病歪歪的,是藥罐子裡泡大的。也因為他有病,家裡人擔心他的身子,一直沒有給他娶妻。總兵的那位二夫人劉氏,曾經生過兩個兒子,都是一出生,就被那位正室派人給抱到京城裡,要親自養活。----可是這兩個孩子都沒有活過三歲,便夭折了。如今那二夫人劉氏又有了身孕,還不知是男是女。另外還有妾室通房生的兩個庶女,一個十歲,一個六歲,倒是好好兒的。」

    這番話說完,宏宣帝和簡飛揚果然都沉默了。----這個正室,也不是省油的燈啊。

    宏宣帝沉吟半晌,笑道:「這位正室倒是曉事,知道生那麼多庶子,還不如一個嫡子管用。也罷,就給曹總兵這位唯一的嫡長子賜封三品子爵,因襲五世,傳嫡不傳庶。另外,」宏宣帝嘴角含笑,看了簡飛揚一眼,又道:「將夷陵長公主賜婚西北總兵的嫡長子。----安郡王,你明日就去宣旨,將封爵的旨意和賜婚的旨意同時帶去。還有駙馬準則,也要裱了金封,賜給曹家供奉起來。」這西北總兵姓曹,在京城裡也是老字號的大戶。早年舊朝的時候,他們家還出過舊朝末代太子的太子妃。

    簡飛揚和安郡王忙低頭應是,領了聖旨。

    宏宣帝讓安郡王先出去了,才看著簡飛揚,似是不經意地問道:「飛揚,皇貴妃跟你妻子很熟悉嗎?」。

    簡飛揚愣了一下,下意識道:「臣下不曉得。」又使勁想了想,道:「實是不曉得。內子一向深居簡出,除了回娘家,就是跟輝國公府的宋七姑娘是閨中密友。別的人,臣下敢擔保,跟內子無干。」

    宏宣帝見簡飛揚一點都不隱瞞,滿意地點點頭,道:「這就好。你要知道,你們是勛貴府上,你又是位高權重,性子又直,脾氣又倔,朕不想讓你卷到這些是是非非裡面。」已經在輕輕敲打簡飛揚。

    簡飛揚並不傻,已經覺察到大概是出了什麼事,才讓聖上說這樣的話。不過他也是個聰明的,也不緊著撇清,只是正色道:「陛下,臣做事,從來是對事不對人。皇貴妃也好,皇后也好,甚至是臣的表妹嵐貴人也好,對臣和臣妻來說,都是君,是聖上的人,臣自會盡為人臣子的本份,她們若是有吩咐,臣莫敢不從?」

    當然要從,不從,就是不把聖上放在眼裡。----就算要不從,也得聖上說了算。

    宏宣帝點點頭,道:「知道你是個忠心的,才提醒你一聲。不過朕也知道,你們簡家,一直是忠君為上。只是擔心你沒有經過事,被別人繞進去了也不知道。到時候對起景來,還是你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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