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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05:20 作者: 寒武記
賀思平拿著證詞,對堂上的李尚書欣然道:「尚書大人,既然寧遠侯夫人已經承認此話是她傳的,我這裡還有三位勛貴夫人親手畫押的證詞,也能證明她們是從寧遠侯夫人那裡聽來的謠言,並且是受寧遠侯夫人指使,四處傳播開的。」
賀思平的證詞一拿出來,連楚華謹都坐不住了。不是都送出城去了,怎麼會讓賀家弄到這些東西?
裴舒芬也心裡一沉。為了讓楚中玉能順利嫁給鎮國公簡飛揚,裴舒芬盤算了許久,才定下這個計劃。只是當時為了把寧遠侯府摘出來,不讓人家看出來寧遠侯府要漁翁得利,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來幫她將這些話傳播開來。
楚華謹聽了她的為難之處,笑著給她指點了三處有實權的勛貴府上,讓她去找這三家的夫人暗示一番,還保證說她們一定會幫著寧遠侯府。後來楚華謹在床上跟她情濃的時候,又在枕邊衾里跟她說了許多寧遠侯府極機密的事,包括這三家實權勛貴,原來是寧遠侯府的暗棋
裴舒芬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樣天衣無fèng的計策,到底是哪裡出了簍子?而賀家的人,怎麼能一下子就透過這三家勛貴,看到了躲在暗處的寧遠侯府?
李尚書讓人將證詞拿了上來,看見上面工工整整的詞句,還有三個紅通通的手指印,不由搖搖頭,對堂下站著的寧遠侯夫人道:「裴夫人,請問你還有什麼話說?還要不要傳簡老夫人出堂作證?」卻是在暗示裴舒芬,只要推出簡老夫人,她就可以脫罪了。
裴舒芬在心裡暗暗叫苦。鎮國公府在朝堂里是什麼地位,她如今也是心知肚明。本來做這麼多的事,不過是為了跟鎮國公府結親家。可是她如果為了自己脫罪,就將簡老夫人拉了進來,那就是跟鎮國公府結仇了。以鎮國公府的實力,若是一怒之下,投到皇貴妃那邊去,他們寧遠侯府和皇后娘娘在朝堂上便輸了一大半。若是這個結果,她這個寧遠侯夫人也就做到頭了……
還有那三家勛貴是寧遠侯府暗棋的事,更是絕對不能讓別人洞察到他們同寧遠侯府的關係。
電光火石間,裴舒芬已經做了決定,打算犧牲自己的名譽,維護住簡老夫人和那三家勛貴。
想到此,裴舒芬對著李尚書苦笑了一下,道:「他們的圈套都設好了,民婦無話可說。只怪自己命不好,中了別人的計。」
李尚書大急,忙道:「剛才你不是說,是從簡老夫人那裡聽來的?」
裴舒芬雙手抓著幕離,面色更是悽慘,悲憤地道:「跟……簡老夫人無關……簡老夫人為人良善大義,怎麼會說這種話?都是民婦鬼迷心竅,跟他人不相干」又轉身看著賀思平,泣道:「賀御史大人,我自問同你們賀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們為何要聯合那三家勛貴府上,跟我一介女流之輩過不去?」
賀思平見裴舒芬居然又倒打一耙,冷笑一聲道:「寧遠侯夫人造謠的本事真是高,如今在刑部大堂上,髒水說潑就潑,謊言信手拈來。真是人才。」又拱手對李尚書道:「寧遠侯夫人誣衊本官,該當何罪?」
楚華謹微微動容,曉得裴舒芬這樣做,是要將那三家勛貴摘開,不讓人懷疑他們同寧遠侯府的關係,所以才倒打一耙,說是賀家同勛貴勾結,陷害她。可是賀思平是御史,是官,裴舒芬這樣說,雖然轉移了大家的視線,挑起了大家的疑心,自己卻得吃些苦頭。
「賀大人,都是下官的不是。還請賀大人高抬貴手,放過賤內的無心之失。」楚華謹起身,對著賀思平長揖在地,行足了大禮。
賀思平肅然道:「在刑部大堂說話,字字都要有來歷,句句都要有出處。若是像寧遠侯夫人這樣,動輒就胡亂攀咬,可還有王法沒有?」
裴舒芬硬著頭皮反問:「難道不是嗎?」
賀思平正色道:「若是你拿得出證據,老夫立刻辭官否則就是含血噴人,罪加一等」
裴舒芬嚇了一跳,臉上神情變幻不定,卻不再言語。
大堂上下靜得連人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李尚書等了半晌,見沒有人再說話,便將驚堂木一拍,道:「今日聶維狀告寧遠侯夫人造謠誣衊一案,寧遠侯夫人敗訴。不過鑑於此事並未造成大的損害,更無人員傷亡,本官現下判寧遠侯夫人賠償一百倆銀子給聶家,算是……」
李尚書話沒說完,聶維突然大聲道:「小民要討回公道,不要銀子」
李尚書皺眉,不悅地問道:「你還要如何?」謗言案一般是要有了人命才受理。這次是因為兩方都是位高權重,刑部不得不理。所以就懲罰而言,李尚書打算從輕發落,既全了寧遠侯府的面子,又平息賀家的怒氣。
聶維居然不買帳?
寧遠侯楚華謹在一旁冷冰冰地問道:「若是嫌少,再加一千倆怎麼樣?還是你的本意就是為了敲詐勒索,要個萬兒八千的銀子才罷手?」
聶維在心裡暗暗佩服賀大姑娘,早料到寧遠侯會說他們「意圖敲詐」,所以銀子作為賠償是萬萬不能要,要了銀子,以後的麻煩會更多。
想到此,聶維依了賀寧馨的囑咐,大聲道:「回稟尚書大人,這寧遠侯夫人造謠中傷重臣家眷,既犯了七出的口舌之錯,又違了朝堂律條,從重來說,可以讓寧遠侯休妻,流放三千里」
「大膽」楚華謹咆哮。
「侯爺」裴舒芬哀泣。
夫妻在堂上雙雙對望,恰如一對被人脅迫的苦命鴛鴦,不得不勞燕分飛一樣。
聶維看著這一幕,心裡暗暗好笑,口裡卻話鋒一轉:「不過我們聶家和賀家都是積善人家。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壞人姻緣是要天打雷劈的,我們當然不會逼寧遠侯休妻,又或者要求將寧遠侯夫人流放三千里。」
「你到底要怎樣?」李尚書不耐煩了,真是刁民難惹有後台的刁民更是可惡
聶維見時機到了,一字一句地道:「婦人犯口舌,從輕處罰,也當在大庭廣眾之下掌嘴十下,以儆效尤」
裴舒芬聽了聶維的要求,心裡一松:總算不用被休棄還有被流放了。掌嘴只受皮肉之苦,無論如何,忍得一時之氣,他朝尋得機會,再給賀家好看就是
李尚書見寧遠侯和寧遠侯夫人都無異議,便道:「既如此,本官判寧遠侯夫人當眾掌嘴十下」
聽了李尚書的吩咐,刑部的差婆取了根一尺長,兩寸寬的長板,給李尚書送了過來。
裴舒芬還以為是拿手扇幾個耳刮子,如今看來卻不是,而是拿著竹板子打臉
楚華謹一見這刑具,也沉了臉,起身護到裴舒芬身前,不虞地問道:「大人真的要用刑?」
賀思平背著手看著他們,淡然反問:「難道寧遠侯真的想休妻?」
裴舒芬聞言趕緊將楚華謹推到一旁,悽然道:「侯爺放心,妾身受得住」又對賀思平悽然道:「賀御史,你這樣驕橫跋扈,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裡……」
賀思平是在皇帝寵妃面前都不假辭色之人,今日已經忍了裴舒芬許久,見她又將皇后娘娘搬出來,忙打斷她的話,極不客氣地道:「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動輒提皇后娘娘不過是填房繼室,也當自己是正頭娘子你以為皇后娘娘和你一般愚蠢,時時提醒別人你不是原配嗎?我警告你,你再敢出一言辱我賀家,辱我親人,我管你是誰,直接拉到順天府打你一頓板子再說話若是冤枉了你,我辭官給你賠罪」
第一百三十五章誰可信?
眾所周知,拉到順天府打板子,無論男女,都是要脫褲子的。
賀思平這話跟刀子一樣,割在裴舒芬心上。連楚華謹都漲紅了臉,手裡的拳頭握了又松,鬆了又握,恨不得一拳砸到賀思平盛怒的臉上!
「侯爺息怒!----妾身理會得……」裴舒芬淚眼盈盈地將楚華謹勸到了一旁。
楚華謹眼睜睜地看著裴舒芬被差婆拖到一旁的行刑處,掄起大板子,噼里啪啦地朝她臉上打去。清脆的噼啪聲迴蕩在刑部大堂里,連扇了她十個大耳刮子,裴舒芬俏麗白皙的小臉立刻紅腫如豬頭。
一聲聲竹板,打在裴舒芬臉上,疼在楚華謹心裡。
賀思平背著雙手,站在一旁數數。當他正好數到「十」的時候,差婆也應聲打完了板子。
聶維從地上起身,站到了賀思平身邊,笑嘻嘻地看著挨打的寧遠侯夫人。他眼光輕瞥,和目光陰冷的寧遠侯捧了個正著。
寧遠侯右臂抬起,食指伸出,往他這裡指了指。雖然一言不發,聶維卻知道寧遠侯是恨上自己了。不過聶維一點也不吃驚,賀大姑娘說得話,如今件件應驗,包括寧遠侯的反應,都說了個十成十。----果然是個胸無丘壑,志大才疏的紈絝子弟而已。橫豎自己過了今日,就帶著一家大小去江南道的輝城府了,這寧遠侯就是想找自己的麻煩,也得等塵囂落定之後。到那時候,自己早就在仁興堂賭坊做上正兒八經的荷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