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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05:20 作者: 寒武記
簡飛揚見許夫人臉上有些紅,知道她肯定是不贊成賀寧馨的做法,不過是擔心自己咯應。
「伯父、伯母,你們放心,就算寧馨惹了更大的簍子,我也會給她擔著。再說今日之事,寧馨一點錯都沒有。請恕小侄冒昧,伯母對寧馨,實在管得太嚴了些。」簡飛揚聽見賀寧馨今日所行之事,想起當日簡家就是多虧了賀思平的仗義執言,才免了抄家滅族之禍,不由對賀寧馨更增好感。
許夫人還未曾接話,賀思平已經撫掌大笑道:「說得好說得好----賢婿深得吾心啊」居然就改口叫了「賢婿」。
許夫人見賀思平有些忘形了,過來輕輕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嗔道:「飛揚在這裡,你就不要為老不修了。」又對簡飛揚有些歉意地道:「你伯父就是這個性子。」
簡飛揚嘴角微微上翹,對許夫人和賀思平躬身先行了一禮,才收了笑容正色道:「伯父、伯母,當日若不是伯父在金殿之上不顧個人安危,為吾父吾族仗義執言,飛揚早已經是黃泉冤魂。別說如今的官位亨通,就連墳頭,估計都找不到。而寧馨今日所為,正是伯父言傳身教得好。----小侄能得寧馨為妻,實是三生有幸。伯母還是不要給寧馨禁足了。」
賀思平連連點頭,一點都不客氣,道:「你若能娶到我女兒,確實是三生有幸」又高高興興地對簡飛揚道:「放心,不會禁足的。到時候,讓她跟你一起去安郡王府上的花會」
許夫人本來微笑著在旁邊看著這兩人,聽了簡飛揚的話,許夫人的微笑卻漸漸褪了下去。
「飛揚,天色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省得你家裡人擔心。」許夫人淡淡地道。
簡飛揚沒有見到賀寧馨,到底有些不甘心,遂試探地問道:「既如此,小侄可否明日再過來探望寧馨?」
許夫人想了想,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一些,道:「明**若是無事,就過來坐坐。」
簡飛揚笑著拱手謝過,告別出去了。
賀思平攜著簡飛揚的手,一路送他到二門上,又叮囑道:「過幾日,是你伯母的生辰。你要是有空,也過來坐坐,一起吃頓飯吧。」許夫人的生辰是二月底,不過不是整壽。賀思平又是出了名的清廉,自然不會借著夫人生辰的名義四處收禮斂財,只打算家裡的親戚和幾處親近的朋友在一起吃吃飯就是了。
簡飛揚自兩年多前帶著簡家回返京城,安頓好一家大小,馬上拜訪了賀家,敲定好親事。後來聽說賀寧馨「病」了,更是同意將婚事推遲,又特意去大覺寺給賀寧馨點了長明燈,以示誠心。
因為前兩年賀寧馨擰著性子不想嫁,賀思平和許夫人對簡飛揚一直有些歉疚之心。幸虧賀寧馨落了一次水,倒是想明白過來了,賀思平當然大大鬆了一口氣,也不介意讓簡飛揚多來賀家幾次。
簡飛揚聽說是許夫人的壽辰,忙道:「一定來。」又問賀思平道:「可否讓家母一起過來給伯母賀壽?」
簡飛揚的爹簡士弘十幾年前在金殿撞柱而死,簡飛揚的娘據說就一病不起,多年來在鄉間更是深居簡出。再說就算當年老鎮國公簡士弘活著的時候,簡老夫人都很少出來應酬。京城的高門大戶,還沒有幾個人見過她的樣子。
簡飛揚主動說起自己的娘親,賀思平當然求之不得。他和夫人一直很想見一見簡飛揚的娘親,看看自己女兒未來的婆母到底如何。只是簡老夫人一向不見外客,年節時分只讓管家婆子過來送禮,並沒有親自上門過。賀家又是女家,不好上趕著主動去鎮國公府。因此兩家的長輩,自老鎮國公簡士弘身死之後,還沒有見過面。
簡家回京之後,簡飛揚同賀寧馨的文定之禮,都是簡飛揚親自操持的。從換庚貼,到過大禮,一應總總,不假他人之手。
許夫人曉得簡飛揚這十幾年曆練出來了,已經是簡家當仁不讓的一家之主。雖然簡老夫人一直避而不見,讓許夫人有些懊惱,只是簡飛揚實在夠誠懇,也能主事,許夫人也就暫時放下了。
「如果老夫人有空,過來坐坐,喝杯茶,吃頓飯也是好的。」賀思平滿口應承。
簡飛揚笑了一下,也是時候讓娘到賀家來走一趟了。
簡飛揚走後,賀家二門上看門的一個婆子立刻閃身去了二太太李氏的院子。
「什麼?大老爺邀了國公爺和簡老夫人來大夫人的壽筵?」李氏唰地一聲站起來,在屋裡來回走動。
這一陣子,賀寧馨自從落水醒來之後,越來越遠離李氏。別說像以前那樣言聽計從,現在就算是想跟她好好說句話,她都愛搭不理的,十分敷衍。----不行,再這樣下去,自己的謀劃就更難成功了。
李氏下了決心:不能再拖了,一定要早些解決掉賀寧馨這個絆腳石。
思來想去,李氏連夜讓人給聶家送信,囑咐聶維明日再來賀家一趟。
第二天一大早,賀家的二太太李氏去廚房安排了早飯,便去了自己女兒賀寧羽的屋裡。
賀寧羽自從昨天見了表哥之後,一直悶悶地,斜倚在臥房南面靠牆的暖炕上,看著窗外的歪脖柳樹發呆。
此時還是乍暖還寒的初春天氣,柳樹上連芽苞都沒有,光禿禿的,甚是難看。
李氏進屋來,看見女兒一幅沒精打采的樣子,嘆了一口氣,也坐到暖炕上,低聲安慰了幾句,便讓屋裡伺候的人都下去了。
香枝磨磨蹭蹭地不想走,一步三回頭地往二太太和二姑娘那裡看過去,卻無人理會她,只好甩了門帘出去,呆呆地站在外屋想心事。
李氏雖然沒有回頭,可是眼角的餘光早看清了香枝的舉動,只在心裡不斷冷笑。
等屋裡伺候的人都出去了,李氏才低聲問賀寧羽:「你最近是怎麼啦?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請個大夫瞧瞧?」
賀寧羽低垂了眼帘,沉默了一會兒,才抬眼看了李氏一眼。見李氏臉上很是擔心的樣子,賀寧羽吞吞吐吐地道:「我沒事。就是昨兒表哥來了,說姨媽又瘦了許多,我很擔心他們……」說完,緊緊地咬著下唇,一臉倔強的樣子。
李氏心裡一沉,手裡緊緊地攥著帕子,忍了又忍,才克制住心頭的怒氣,對賀寧羽耐心地勸道:「羽兒,你心地良善,能為別人著想,自然是好。可是你想過沒有,凡事要量力而行。若是沒那麼大頭,就不要戴那麼大的帽子。」
賀寧羽抬起頭,看著李氏的眼睛道:「姨媽家不是外人。從小姨媽就喜歡我……」
李氏厲聲打斷她的話,道:「喜歡你又怎樣?難道喜歡能當飯吃,當衣裳穿,當首飾戴?」
賀寧羽翻了翻白眼,極為鄙夷的樣子,道:「你就知道吃飯穿衣圖享受。如今我們吃穿不愁,做什麼一直要看大房的臉色?----你在大堂姐那裡,這些年搜刮的也夠了。別當我不知道,你不疼自己親生的女兒,把那個糊塗蟲當個寶,不就是看在她有銀子的份上?」
賀寧羽的話如一把刀一樣插入李氏的心口。
李氏實在掌不住,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又不敢放聲大哭,只好拿了帕子捂了嘴,將哭聲都蓋在帕子裡。
賀寧羽見自己把娘說哭了,也慌了神,急忙給李氏跪下了,著急地勸道:「娘……娘……都是我不好……亂說話,惹娘傷心了……」說著,賀寧羽也哭了出來。
第八十七章落花中
二太太李氏同賀寧羽抱頭痛哭一場,才都覺得好受些。兩個人在屋裡,也沒有叫人進來服侍,自己去淨房舀了盆冷水,重新勻面整妝。
賀寧羽趕緊把自己從大堂姐賀寧馨那裡弄來的玫瑰胭脂膏子拿出來,給李氏兩頰上了點胭脂。李氏略顯蒼白的臉上立刻紅潤鮮活起來。
李氏照了照鏡子,看見自己韶華不再,也心生感慨,對賀寧羽推心置腹地道:「羽兒,你知道娘為什麼要千方百計籠絡住你大堂姐賀寧馨?」
賀寧羽點點頭,又搖搖頭,似懂非懂的樣子。
李氏和賀寧羽並肩坐在暖炕上,伸手攬了賀寧羽在懷裡,低聲對她道:「你大伯娘是個精明人。賀家這般家財,一多半都被她搬回娘家,做了自己的私房。你奶奶是個糊塗的,只知道念著你大伯娘的好,並不敢拿出婆母的款來說她幾句,只讓你大伯娘一手遮天。」
「你爹又沒有個進項,你母親我也沒有什麼嫁妝。我們這個家,如今哪裡是靠著大房?----我們是靠著你大伯娘呢。你大伯娘就是精明太過了,老天才給她一個傻女兒。我不籠絡著她,你哪裡來這些織錦緞的衣裳穿?還有這些赤金點翠的簪子戴?」
賀寧羽伸手把頭上的簪子拔了下來,看了又看,到底捨不得扔,又慢慢插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