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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05:20 作者: 寒武記
    楚謙益和楚謙謙的辱娘,還有他們兄妹倆的丫鬟婆子一起,跟著裴家的三位小姐一起到楚謙益的屋子裡去了。

    遠遠地,還能聽見楚謙益興奮的聲音道:「二姨、三姨,我爹給我做了個木頭小車,可有意思了。謙謙老是要拉著小車出去亂竄,總被娘攔著……」

    裴舒凡含笑側耳傾聽自己孩子稚嫩的童音,一刻也離不開的樣子。

    桐露見夫人和她娘親夏夫人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便行禮道:「夫人,剛才方姨娘親自送了一包牛皮紙包的東西過來,說是夫人要的。奴婢交給桐葉收起來了。----快到午時了,請問夫人今日用不用午食?」

    裴舒凡知道方姨娘大概是回去找到了別人栽贓過來的楊花粉,給自己送來了。便吩咐道:「你去跟桐葉說一聲,把那包東西放在一個密封的銀匣子裡鎖上,貼上封條。另外,午食就擺在我的外間,讓三個妹妹和娘,還有益兒和謙謙一起吃。再讓廚房給益兒準備一碗黃花菜蛋花湯,不要放鹽。他今日剛吃了藥,小心犯沖。」大齊朝里的規矩,每天只吃兩頓正餐。中午的那一頓,講究一些的人家會做些小菜,當作午食填填空。

    桐露應了,忙下去籌備。

    夏夫人見裴舒凡病成這樣,還滿府里操持,十分心疼她:「你就把府里的事,略放一放吧。沒了你操持,這寧遠侯府的天也不會塌下來。你又何苦把自己熬成這樣?」

    裴舒凡知道娘親心疼她,她自己也是做娘的人。她這輩子,跟自己的丈夫相敬如賓,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兩情相悅,你儂我儂。在她心裡,對父母、對子女和對兄弟的親情,還有作為宗婦,對宗族的責任,都比對自己男人的感情要來得重要些。

    寧遠侯楚華謹心裡自有別人,裴舒凡知道,也不在意,更不認為這是一個問題。婚姻這東西,對裴舒凡來說,就是女人的義務。唯一的好處,便是給了她兩個可愛的孩子。無論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看到兩個孩子,她就什麼都釋然了。

    「娘,我病成這樣,也不把手裡的主持中饋之權放出去,不就是為了兩個孩子?」

    夏夫人眼淚都流出來了,有些激動地說道:「你為了你的孩子。我也為了我的孩子!我好端端的一個剛剛及笈的大姑娘,嫁到這寧遠侯府,不過十三年的功夫,就病成這樣……你還不到三十歲啊!……」

    裴舒凡忙拿了帕子給夏夫人拭淚,一邊輕聲安慰她道:「娘,我活到這個歲數,吃得用得穿得,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又有家有室,有父母有子女,就是壽字頭上差一點,我也不虧了。」

    夏夫人忙止了淚,看著女兒病成這樣,還要來安慰自己,覺得十分內疚。

    「舒凡,大覺寺的方丈給你解得好簽,說你這一關必能熬過去的。你不要灰心,我回去跟你爹商議商議,讓他再去給你尋幾個名醫過來瞧瞧。」夏夫人仍然不死心。

    裴舒凡聽了這話,只是看著夏夫人笑,並不說話。

    夏夫人也知道自己有些病急亂投醫了,只好嘆息道:「你放心吧。我想過了,若是你真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的妹妹嫁過來,總能幫你守著你的兩個孩子。」

    裴舒凡有些遲疑地問道:「娘看中了誰?」

    夏夫人有些為難道:「三個都有好處,也有不好。我拿不定主意呢。」

    裴舒凡想了想,道:「四妹年歲太小了,不合適。二妹和三妹年歲合適,性子看上去也厚道,就是不知道她們本人願不願意。----若是不願意,逼著她們嫁了,這不是幫兩個孩子,這是害他們呢。」

    夏夫人明白裴舒凡的意思,道:「其實我覺得你四妹更合適。她年歲是小,可是正因為小,可以過幾年再圓房。她一時半會生不下自己的孩子,只會把自己的心思用在你的孩子身上。」

    裴舒凡卻笑了笑,道:「娘想左了。一則四妹幫了我這樣一個大忙,我自然要領情的,怎麼能讓她嫁到這個地兒來受挫磨?若是來得及,我會好好籌劃,給她尋一門好親事。二則就算沒有她幫益兒和謙謙的情分,四妹的年歲也太小了,不能立刻生孩子,我才覺得她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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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籌謀上

    更新時間2011-12-98:01:11字數:2512

    夏夫人聽了裴舒凡的話,又糊塗了,問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裴舒凡嘆息道:「益兒如今成為眾矢之的,就是因為寧遠侯府的嫡子太少了。若是有人嫁進來,能很快生下新的嫡子,豈不是能分散一些那些人對益兒的注意力?嫡子生得越多,那些人的希望越渺茫,反而就會安分起來,不再搞三捻四了。」

    「所以,你希望能嫁一個年紀大一些的妹妹進來,才好很快就生下嫡子?」夏夫人皺眉,不是很贊同裴舒凡的主意,「你也要為益兒想一想,他是嫡子,是嫡長子,這寧遠侯府都是他的,你為何要給他多招些對頭過來?嫡子多了,庶子會安份,可是嫡子多了呢?你就那麼放心有了自己兒子的妹妹,不會為了爵位,動歪心思?」

    如今的大齊朝,規定除了世襲的勳爵和祖產祭田以外,嫡庶均分家產。寧遠侯府內院如今的波濤洶湧,也不過就是為了一個寧遠侯的世襲爵位。

    裴舒凡胸有成竹地笑道:「承爵這件事,我自然是有後招的。我從來不想讓我的兒子承什麼爵位,做什麼大事。----就算是這寧遠侯府的一品侯夫人,也不是我自個兒想要的。」

    聽到這裡,夏夫人不由想到老爺裴立省經常在家裡感嘆過的話,說他精明了一輩子,唯獨在扶持廢太子一事上,見識比不過女兒裴舒凡。她當日就不同意爹爹裴立省和老寧遠侯楚伯贊的計劃。也曾經勸過爹爹,助廢太子復位即可,卻不可要求太多。況且對君王的施恩,哪是那麼容易的?不知道什麼叫大恩反成仇嗎?特別是對君主來說,扶植登位的大恩無以為報,臣子只好粉身碎骨,以報君恩。只是裴立省將女兒的話聽了一半進去,另一半卻置若罔聞。

    後來裴舒凡嫁進寧遠侯府,她也頗不贊同公公、婆母和夫君的打算。只是木已成舟,她也只好殫精竭慮,為保全寧遠侯府周全盡力謀劃而已。

    「孩子,都是爹娘不好,爹娘害了你……」夏夫人的聲音顫抖起來。

    裴舒凡笑了一下,拉了夏夫人的手,正色道:「我不怪爹娘。俗話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些事情,其實也不是不可為的。只是宏宣帝登位之後,我們侯爺就應該認清現實,不能想著什麼都要。既要妹子做皇后,外甥做太子。還要自己聲名顯赫,建功立業,位極人臣。----要知道月滿則虧,水滿則溢,盛極而衰,都是免不了的。」

    說到這裡,裴舒凡嘴角噙著一抹奇異的微笑,對夏夫人道:「娘,你知道寧遠侯府里,為什麼妖風邪氣特別多?----就是因為一個貪字。從上到下,割不斷,斬不盡的貪字。」

    「在我看來,侯爺不過是個國舅,別把自己硬要當成國之棟樑。侯爺的嫡親妹妹是皇后,還有三個嫡出皇子,包括皇長子。若是聖上是個糊塗的,他做個能幹的國舅還情有可原,橫豎是為了自己的妹子和外甥。可聖上並不糊塗,反而是個胸有丘壑,能屈能伸的人。侯爺的爹爹老寧遠侯對聖上已是有還不了的大恩,不得不一死了之。侯爺自己還要把精明露在外頭,可不是讓聖上越發忌憚,把他妹妹和外甥,往死里逼?」

    「我說過多少次,讓他做個不上道的國舅爺算了。捧戲子,玩女人,鬥雞走狗,甚至做出一幅跋扈的樣兒,在京里橫著走都行。只要他自己沒什麼本事,名聲也臭了,他妹妹和外甥的位置就是穩穩的。可他偏不,偏要去跟人家比本事,比能幹,還想著他們寧遠侯府在西南軍中的五萬軍戶,做夢都想去橫刀立馬,做個建功立業的領兵大將。他越想顯能耐,顯本事,在聖上心裡的刺就越扎越深,這是何苦來哉?」裴舒凡有一句話沒有說,她覺得楚華謹這樣折騰,也帶累了自己的兒子。以後做老子的犯了事,做兒子的,特別是嫡長子,怎麼逃得了一個連坐之禍?!

    夏夫人聽了裴舒凡的話,笑著接了一句:「所以你就給他抬了這麼多女人回來?還特別大張旗鼓地去滿京城砍楊樹?並且一點都不避諱地打著寧遠侯府的招牌在外面發財?弄得言官動不動就要彈劾一下國舅府?」

    裴舒凡也笑,她對這個丈夫,完全是沒有絲毫獨占之心。她一直想的,不過是如何保住整個楚家,在以後有可能出現的奪嫡的腥風血雨中,能夠全身而退。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活不了多久,也護不了這個家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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