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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恩愛秀到警局去

2023-09-30 11:55:30 作者: 顧南西
    江織的車停在了馬路對面,有一段路要走。

    周徐紡很輕,他走得慢,不過她不怎麼安分,趴在他背上一直動,一直喊他名字。

    「江織。」

    「嗯。」

    「江織。」

    「嗯。」

    她歪著頭,在他耳邊喊,不厭其煩:「江織。」

    江織腳步停下來:「怎麼一直叫我?」

    她不說話,埋頭在他脖頸里蹭,蹭了一會兒,才悶著聲音嘀嘀咕咕:「以後我走了,你會想我嗎?」

    江織背著她,正巧在路燈下,燈光里的影子嚴絲合縫地纏著,他瞧了兩眼,兀自笑了:「你要去哪?」

    她沒有回答,還追著他問:「會嗎?」兩隻手把他脖子抱住,她蹬蹬腿,催他回答,「會不會?」

    他掂了一下,把她背穩了:「會。」

    她還能走哪去?

    走哪他就追哪。

    周徐紡聽了很開心,晃著腿說:「那我就游回來見你。」

    她醉言醉語,軟著調兒絮絮叨叨,氣息全吐在江織耳根,那處皮膚被燙紅了一片,燈下,他眼角已經有些泛紅了,喘息不是很穩,身上燥得慌。

    「為什麼是游回來?」

    她說:「因為我在水裡啊。」

    真是醉了,盡說胡話。

    「還難受嗎?」

    「嗯。」她戴著口罩不舒服,就扯掉了,把它揉成團塞到江織的衣領子裡面,然後抱著他脖子,把自己的臉埋在他衣服里,哼哼唧唧地嚷著說難受。

    心都要被她磨化了。

    江織用臉蹭蹭她腦袋:「那不說話了,睡一會兒。」

    她吸吸鼻子,有點奶音:「我不睡,我唱歌給你聽。」她抱緊他脖子,晃著一雙細細的腿,調兒歪歪扭扭的,哼唱著,「正月燈,二月鷂,三月上墳船里看姣姣,四月車水戴箬帽,五月太陽底下蚤……」

    這段童謠是江織上部電影裡的插曲。

    她唱得一句都不在調上,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聽了心疼,也不知道在心疼什麼,只覺得背上這個姑娘,好像受過很多苦。

    他一時失了魂:「紡寶。」

    「嗯。」

    她答應了。

    沒有人這麼叫過她,江織也沒有這麼叫過別人。

    他停下來,站在霓虹里問她:「你喜不喜歡我?」

    她沒有出聲,不知道睡沒睡。

    江織轉過頭去,用下巴蹭她的臉,追著她問:「喜不喜歡?」

    她咕噥了一聲,夢囈似的說喜歡。

    然後,江織非常多此一舉地做了個比較。

    「你是喜歡我,還是喜歡粥店那個燈?」

    周徐紡睡得迷糊,接了最後一個字:「燈……」

    江織:「……」

    他剛才有病,不算。

    他重新正式地問一遍:「再答一次,是喜歡粥店那個燈還是喜歡江織?」特別特別著重了最後面兩個字。

    「江織……」

    江織這才笑了:「真乖。」然後哄她睡,還好心情地哼了幾句她剛才唱的小調。

    只是周徐紡只睡了一小會兒,還沒走到對面的馬路,就被街頭香樟樹上驟然亮起的燈驚了夢。

    快要冬至了,街邊的樹枝上都掛了小串燈,夜裡一閃一閃,熱鬧得很。

    周徐紡被小串燈的光驚走了瞌睡,精神地挺直了後背,興奮地拽著江織衛衣的帽子:「江織,你看,燈亮了!」

    她還真是喜歡燈,各種閃亮亮的燈。

    「看見了。」

    她很開心,眼睛迷成了兩輪月牙兒,下巴擱在江織頭頂,把他頭髮蹭得亂七八糟,愜意歡心地說:「燈很漂亮,樹也很漂亮。」

    地上,江織那個影子,頭上有點炸毛了。

    怕她摔下來,他手往上扶了一些:「趴好,別亂動。」

    她對樹上那些小串燈興趣很濃,還在盯著看,拽著他帽子的手鬆開,捧著他臉問:「那你喜歡嗎?」

    見她歡喜,江織心軟得不成樣子:「喜歡。」

    「那我去偷來送給你。」

    她說完,一蹬腿,躥老高了。

    江織:「……」

    這姑娘是猴嗎?

    他還沒看清她怎麼蹦躂下去的,她就已經躥到樹底下去了。

    「有電,你別——」

    來不及了,沒等他話說完,地面晃了兩下,那棵香樟樹就被她連根拔起了,隨後,砰、砰、砰、砰——

    一整條街的小串燈頓時全部短路了。

    「江織,江織!」拔樹的姑娘很快樂地馱著近十米高的樹,步伐矯健地跑到了江織面前,宛如馱著一包棉花,她不帶一聲喘,單手把樹掉了個頭,捧到江織眼前,「送給你啊。」

    江織目瞪口呆了。

    「誰?!」

    「誰在那裡破壞公物?」

    交警拿著電棍,從對面崗亭里追過來。

    江織:「……」

    他就愣了五秒鐘,快速做出了反應:「乖寶,快把樹扔了。」

    周徐紡懵了幾秒,聽話地把樹扔了,Duang地發出一聲重響。

    江織把口罩掏出來,迅速給她戴上,並撣乾淨了她身上沾到的土,順帶一腳踹開那棵樹。

    然而,他那一腳,樹紋絲不動。

    這時,交警大哥已經追過來了,約摸四五十歲,矮胖矮胖的,跑了一小段路,氣喘吁吁了很久,揚著電棍兇巴巴地質問:「就是你們倆在破壞公物?」

    江織把周徐紡藏到身後,面不改色地否認:「不是。」

    還不承認?

    他分明在對面看到了!

    交警大哥直接呼叫了附近的巡警:「劉警官,這裡有兩個醉鬼在破壞公物。」

    假醉鬼江織:「……」

    真醉鬼周徐紡:「……」

    十五分鐘後,巡邏的警察把兩人帶到了警局。

    值班的趙警官打著哈欠:「姓名。」

    對面的男人模樣出色,穿著講究,倒不像犯罪分子,看著挺有貴公子氣派,就是染了一頭藍毛,估計是個有品味的社會小青年。

    『社會小青年』回:「江織。」

    好耳熟的名字。

    趙警官又打量了一眼,嗯,這張俊得過分的臉也有點眼熟,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趙警官繼續做筆錄,掃了一眼窩在『社會小青年』懷裡睡覺的年輕女孩:「還有她,名字。」

    「我女朋友喝多了,做不了筆錄。」懷裡的人動了動,江織輕聲安撫,「乖,睡一會兒。」

    睡?

    當警局是什麼地方!

    趙警官嗓門提了提,拿出絕對的氣勢:「身份證號。」

    江織報了一串號碼。

    趙警官核對了一下身份信息,開始審人了:「為什麼破壞公物?」

    江織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周徐紡身上,又拉了拉她的口罩,將人遮得嚴嚴實實,從頭到尾頭都沒抬:「我們沒有破壞公物。」

    瞧瞧!

    這社會小青年還藐視警員!

    趙警官直接把監控掉出來,氣勢洶洶:「攝像頭都拍到了,你還想狡辯啊?」

    對面的『藍毛社會小青年』這才抬起頭來,隨意撥了撥額前的發,霧面的啞光藍襯得他膚色白皙,七分貴氣里透著三分懶散,撩人的桃花眼裡一股子難馴的野性。

    「那棵樹有多重?」

    趙警官一懵,被問到了:「額……兩百來斤?」

    「你覺得,」聲音吵到了懷裡的人,他低聲哄了兩句,才繼續道,「要多大力氣才能把那棵樹連根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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