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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52:47 作者: 竹已
    「……」

    火鍋店的經理在這個時候過來,好聲好氣地勸著架。

    女人被她的朋友拖走。似乎是也覺得丟臉,她也沒強硬地要繼續呆著,那雙眼卻死死地盯著段嘉許。

    像個厲鬼一樣。

    氣氛頓時鬆了下來。

    旁邊的人視線卻依然時不時往這邊看。

    桑稚的氣勢瞬間消了下來。她完全吃不下了,到前台處結了帳,之後便扯著段嘉許出了火鍋店。從包里翻出紙巾,遞給他。

    段嘉許接過,卻沒再有別的動靜。目光盯著桑稚,眸色有些深,看不太出情緒。

    他這一動不動的讓桑稚有些急,她乾脆自己抽幾張紙巾出來,墊著腳幫他擦掉頭髮上的水。

    桑稚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情,氣得眼睛都紅了,語氣悶悶的:「那個人是誰啊。」

    「一個不相關的人。」段嘉許稍稍回過神,彎下腰,思考了下,「嚴格算起來的話,是我爸的前債主吧?」

    從他口裡第二次聽見「債主」兩個字。

    桑稚下意識看了他一眼,沒細問:「我上次去你家的時候,好像也看到她了。」

    想了想,她又問:「她每次見到你都這樣嗎?」

    段嘉許沉默了幾秒:「差不多吧。」

    「那也太嚇人了吧。」桑稚又抽了張紙巾出來,替他把額角處的水也擦掉,嘀咕道,「她是情緒調控能力有問題嗎?說幾句話就突然上手的……」

    段嘉許笑,狀似無意道:「可能我真做了什麼很對不起她的事情?」

    桑稚瞅他:「你不是說是你爸爸的前債主嗎?」

    「嗯?」段嘉許語氣淡淡,「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前』。」

    「你爸爸的債主,」桑稚的動作停了下,認真理了下思路,然後認真說,「那不管前不前,也是你爸爸的債主。跟你又沒關係。」

    ——「跟你又沒關係。」

    段嘉許的心臟重重一跳,表情終於有了些變化。他突然抬起眼,盯著她看。

    桑稚的神態認真,拿著紙巾,順著他的額角往下擦。所幸是那茶水放了一段時間,雖然他的皮膚有些發紅,但看上去是沒燙傷。

    她繼續說著話:「反正我只看到她莫名其妙上來用水潑你了。我哥說的,被欺負上門了不能忍——」

    話還沒說完,桑稚的視線順勢往下挪。

    頓時止住了話。

    段嘉許的目光一直未動。

    恰好撞上了她的眼。

    在這一瞬間。

    像是回到了,之前在醫院,被她幫忙擦臉的時候。

    那次,對著那親昵的舉動,近距離的對視。他莫名其妙地,主動挪開了視線。

    像是敗下陣來。

    這次,兩人之間的距離比上次靠得更加近。

    她的眼睛極為漂亮,乾淨又澄澈,泛著明亮的光澤。

    在他面前毫無攻擊性。

    跟剛剛為了保護他,站在那個女人面前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其實跟從前比起來,她的變化也不小。臉上的嬰兒肥褪去,五官也顯得精緻秀麗,跟「小孩」這兩個字,確實一點都不沾邊。

    他一直不太在意,也直接將那些變化忽視掉。

    但好像,確實,是不太一樣了。

    段嘉許能看到她臉上細細的絨毛,皮膚白得像是透明,嘴唇紅潤而飽滿。以及她的氣息,輕輕的,有規律地,呼在他的臉上。

    有些癢。

    對視了好半晌。

    似乎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又像是過了很久。

    段嘉許的喉結緩慢地滾動了下。

    桑稚忽地回過神,訥訥收回手:「哥哥,你自己擦吧。」

    段嘉許安靜了下,而後輕輕地應了聲:「嗯。」

    怕他覺得自己這反應有些突然,桑稚猶豫地解釋了句:「你太高了,我給你擦你還得彎腰。」

    說完,她把紙巾遞給他:「給你紙巾。」

    可半天也沒見他接過。

    桑稚又抬了眼,再次與他的目光對上。

    段嘉許的眼眸深邃,微斂著,眼睫毛上還沾著一小顆沒擦乾淨的水珠,明目張胆地盯著她,像是在放電。他站直了起來,目光直勾勾的,沒有半點要收斂的意思。

    模樣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麼。

    被他盯得也有些不自在,但桑稚也沒覺得自己暴露了什麼。她有些惱羞成怒,音調也隨之高了些:「幹嘛。」

    「沒什麼。」段嘉許頓了幾秒,輕咳了聲,眉眼帶了幾分春意,「忘了說,謝謝小桑稚保護哥哥。」

    桑稚勉強地哦了聲:「不用。」

    她往周圍看了眼,提議道:「要不要去附近買件衣服換上?」

    沒聽到他的回應,桑稚又轉過頭,再次與他的視線撞上。她皺眉,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沾了什麼東西,一頭霧水道:「你老盯著我幹嘛。」

    「是嗎。」段嘉許這才收回視線,彎著唇說,「那我不看了。」

    桑稚的眼神古怪,指了指:「那去那家?」

    段嘉許笑:「行。」

    「你幹嘛一直笑。」桑稚忍不住說,「你是不是被人潑水潑傻了?」

    「嗯,好像是。」

    「……」

    可能是生了場病,讓他的腦子變得不太清醒;也可能是因為隔壁床的那個大爺,在那一周時間裡沒日沒夜的洗腦;還可能真的是被這杯水,沖昏了他的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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