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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8:33:08 作者: 蒼鶴
    蘇昭煜借著燭光看了一眼葉嶺的肩背,上面大大小小的疤痕倒不像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少爺,還有身體肌肉的走勢和形狀,倒像是街頭的混混。

    葉嶺說:「所以你為什麼大晚上要跑出去?」

    蘇昭煜移開了目光,他掩飾般地低頭喝了一口溫水,才覺得身體有些回溫,「剛才我聽到有人在雨中唱戲,還有皮鼓聲,四周都是竊竊私語聲,它們從院子門口,順著廊庭從東面過來然後停在了我們門口。我本打算靜待片刻,但是有人從裡間沖了出去,我以為那人是你,所以才跟了出去。」

    葉嶺默不作聲地抖了抖自己的襯衫,隨手搭在了椅背上,他思索了片刻後才說:「蘇探長,你真的沒有夢遊的習慣?」

    蘇昭煜有些不耐煩地說:「沒有,即便是方才我也很清醒。」

    葉嶺敷衍地說道:「好好好,我信你。你把濕衣服脫下來吧,別著涼。剛才抱也抱過了,下面該坦誠相待了,你手上有傷,需要我幫忙嗎?」

    蘇昭煜面色一僵,解了一半扣子的手停了下來,斥道:「胡鬧。」

    蘇昭煜覺得臉頰有些熱,他突然慶幸房間裡照明用的是蠟燭,而不是亮度更大的電燈。

    「彆氣嘛,緩解緩解氣氛而已。」說完,葉嶺糾結了一番該不該脫褲子,他看了一眼蘇昭煜後躲入了被窩中,將褲子脫下來扔到了不遠處的椅子上。

    屋內所有的椅子成了晾衣服的架子,蘇昭煜把兩人的衣服板板整整的晾好,他熄了蠟燭躺回了床上,一時半刻有些睡不著,腦子裡一直在想剛才發生的事情。

    葉嶺轉過身來看著蘇昭煜,輕聲說:「睡不著嗎?剛剛被嚇到了?」

    蘇昭煜側頭盯著葉嶺看了一會,片刻後才說:「剛才確實被嚇到了,但是靜下來思索了片刻,我覺得應該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葉嶺輕笑了一聲,「天快亮了,妖魔鬼怪不敢出來了,別再想了。我小時候不敢一個人睡,我娘跟我說聽到任何的動靜,只要不離開床就是安全的。」說完,他伸出手隔著被子輕輕地拍著蘇昭煜的肩膀。

    蘇昭煜忍俊不禁,「你在哄小孩嗎?」

    葉嶺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乖,不害怕了。」

    蘇昭煜問道:「葉嶺,你聽說過魘居嗎?」

    葉嶺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手上的動作逐漸放緩,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

    蘇昭煜靜等了片刻,得不到回答後輕嘆了一聲,把葉嶺凍得有些發涼的手塞回了被子中。

    葉嶺原本以為第二天早上他們就能出去了,但是他聽到的卻是又死人的消息。

    雨下了一夜,清晨才停歇。

    王香楠穿著一身艷紅的戲服死在了後院,各色的油彩糊了她一臉,渾身上下被昨夜的雨水澆了個透徹,腳上還穿著一雙沾滿污泥的繡花鞋。

    葉嶺在吃早飯之前拉著蘇昭煜前去圍觀,他們到達之前後院已經來了不少人,泥腳印到處都是,根本看不出其他的痕跡,更別說屬於兇手的腳印了,場面堪稱一片狼藉。

    蘇昭煜只是看了一眼,臉色便瞬間慘白,鮮紅的戲服刺得他眼睛發痛,王香楠身上的戲服與他昨夜看到的一模一樣,也可以說跟他昨晚看到的人一模一樣。

    葉嶺倒是比較關注王香楠脖子上的勒痕,他看著後者比平時粗了一圈的脖頸,那麼重的淤青,像是在脖頸上纏了一層紫青色的紗巾。

    而且王香楠的脖頸弧度十分的詭異,大抵是已經斷了,葉嶺想著總不能被勒了整整一夜吧,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啊。

    李哲湘很快帶人趕了過來,直接將圍觀的人清出了後花園。

    葉嶺躲在蘇昭煜的身後往外走,時不時瞄一眼李哲湘,等到走出後花園他才敢直起了腰背,不僅感嘆道:「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蘇昭煜默不作聲地往前走著,腦子裡想著昨晚的事情,眉頭越皺越深。

    葉嶺這才發覺蘇昭煜臉色有些不對勁,他上手去試了試蘇昭煜額頭的溫度,有些擔憂地問道:「你臉色有些難看,生病了?」

    蘇昭煜並沒有立刻躲開葉嶺的手,而是慢吞吞地抬手移開了後者的手,他神情有些凝重地問道:「你還記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嗎?」

    葉嶺隨著蘇昭煜走到了一處涼亭里,他翻了翻外套口袋,慶幸自己昨夜把煙盒放在這裡避免了被雨淋濕,他擦起打火機點燃了香菸。

    「昨晚你夢遊的事情?」

    蘇昭煜有些煩躁地睨了葉嶺一眼,「別再提夢遊的事情,我確定昨夜我很清醒,而且我也沒有夢遊的習慣。昨夜那個唱戲的人穿得跟王香楠身上的戲服相似,同樣都是紅色的,所以我覺得像,但是昨夜光線太暗,戲服上具體的細節紋路我並未看清,因此我並不能斷定那是否是同一件戲服。」

    葉嶺猛吸了一口香菸,「所以,你懷疑你昨晚看到的是你顏伯母?畢竟確定了是同一件戲服,也就能確定昨晚那個人就是你顏伯母。」

    蘇昭煜默不作聲地搖了搖頭,他寧願相信昨晚是一場因為看見戲班子詭異扮相而做的一場夢,也不是非常想去確定昨晚那個人是王香楠,畢竟一個人在大雨瓢潑的夜晚穿著戲服唱戲,舉手投足之間都充斥著詭異,如果不是中邪還能用哪種說法來解釋?

    葉嶺說:「不知道你發現了嗎?你顏伯母幾乎是滿脖子的勒痕,說不定你昨晚看到的是她的屍體,其實是有人用繩子吊著她的屍體,在你面前轉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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