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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8:33:08 作者: 蒼鶴
「逗你玩呢。」說完,葉嶺打了個哈欠,他扒了外套自覺地占了床里側的位置,幸好顏家人貼心的準備了兩床薄被,要不然他就要穿著衣服睡了。
穿著衣服睡一夜,明天一早保准成鹹菜乾,而且明天還不一定能出去,想到這裡,葉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老宅以石頭做地基,白日光照時間短,入夜後房間內還是有些發涼。
床還是老舊的帶頂雕花木窗,床幃上掛著精緻的流蘇,就是窄了些,兩個大男人睡擠了點,要不手腳相纏要不就是背緊靠著背。
蘇昭煜把燭台和解下來的/槍/套放到床邊的矮几上,他把外套整理好掛著衣架上,又順手整理了葉嶺窩成狗屎的外套。
因為是來參加壽宴,兩人穿得都是十分中規中矩的西裝,一旦放置錯誤,第二日不加處理很難穿出去。
葉嶺面對著牆躺了片刻,在被子裡搗騰了片刻後把腰帶扔到了床尾,隨後舒舒服服地長舒了一口氣。
蘇昭煜摘下手套,他今日為了方便在傷口處纏了繃帶,現下需要解下來上藥,但是燙傷處外滲著粘稠的組織液把繃帶和傷口糊在一處,解下來有些麻煩。
葉嶺在床上躺了一會,沒醞釀出睡意便起身用熱水打濕了毛巾,準備幫蘇昭煜處理傷口,「縱火那件事查清楚了嗎?」
葉嶺先是用濕毛巾熱敷在黏連處,濕潤了之後再往下揭繃帶。
蘇昭煜說:「應該是人為,而且那晚我應該是遇到那個人了。」
葉嶺蹙眉,默不作聲地處理完蘇昭煜的傷口,沒再繼續先前的那個問題,「燙傷還是晾著吧,這樣不容易好,明天要是還沒法離開,你有什麼需要我可以代勞。」
蘇昭煜笑了一聲,「知道了,你快睡吧。」
葉嶺打了個哈欠,神情厭厭地說:「好,你也別睡太晚了。」
蘇昭煜迅速處理完了傷口便吹滅蠟燭,房間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窗戶外面透進來的光異常的微弱,整個房間裡都是昏昏暗暗的。
葉嶺又重複問道:「你晚上不夜起吧。」
蘇昭煜閉著眼應了一聲。
葉嶺悶聲說:「不夜起的話就不要出門了,我晚上睡覺怕冷,你要是出了門帶回來一身涼氣,我會睡不著的。」
蘇昭煜說:「好,我知道了。」
葉嶺覺得蘇昭煜的聲音有些遠,扭頭一看才發現後者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頓時樂了,他隨口調侃道:「蘇探長啊,你這是嫌棄我?還是打算我晚上醒來嚇死我?」
蘇昭煜睜開眼,「你害怕?」
葉嶺絮絮叨叨地說:「如果睡懵了,醒來不知道睡在哪,一看椅子上有個人,肯定會嚇瘋的。」
蘇昭煜低聲笑了起來,他起身躺在床榻的邊緣,背對著葉嶺,「你經常在除自己的床之外的床上醒?」
葉嶺怪叫了一聲,他扭頭看了一眼蘇昭煜,然後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這個問題很無聊,我拒絕回答。」
「睡吧,很晚了。」
下半夜雨越下越急,打在窗欞上的聲音也越來越響。因為這場雨,天氣冷了下來,睡覺都能凍得人鼻尖發涼。
蘇昭煜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他聽到了一陣咿咿呀呀的唱戲聲,那聲音由遠及近,有時像在遠處,有時又像在耳邊。
皮鼓的聲音非常有節奏,像是在附和著那戲聲。
蘇昭煜側耳聽了片刻意識逐漸清醒了過來,懷表顯示凌晨四點整,他看了看身側呼吸均勻的葉嶺,後者像是很怕冷的一般,只露出了一個亂蓬蓬的發頂。
窗戶突然被吹了開來,唱戲聲更大了,就像是在院子裡一般。
這個點誰會在雨中唱戲?
蘇昭煜起身幫葉嶺掖了掖被角,以防他把自己憋死。
夜黑得如一塊化不開的墨,窗戶一旦被吹開,屋內好不容易積攢的暖氣瞬間被突如其來的冷空氣吞噬殆盡,原本夏日濃稠難散的氣溫一下子降了下去,如同冬日般寒冷刺骨。
蘇昭煜走到窗前打算關上窗戶,但是當他看到院子裡穿著戲服在唱戲的女人時,頓時愣在了原地。
唱戲女絲毫不顧漂泊大雨,穿著鮮紅的戲服在院子裡唱著戲,臉上的油彩被雨水沖得根本看不清臉,青一道紅一道,像一個紅衣女鬼在雨中不聽的甩袖、吟唱。
風雨聲在蘇昭煜的耳中變成了嗚咽聲,咿咿呀呀的戲聲更是詭異。
蘇昭煜頓時感覺頭皮發麻,乾燥的手掌瞬間溢滿了冷汗,連帶著傷口處都有些輕微的刺痛。
只見那個唱戲女的戲台子從院中央轉到了廊庭中,她先是從東廂房開始,踏著蓮步甩著水袖向北走,走過東廂房後再往北廂房走。
蘇昭煜抿了抿嘴唇輕輕地關好窗戶,他這才發覺唱戲女嘴裡的詞他一句也聽不清楚。
唱戲聲越來越近,已經能看到唱戲女印在窗紙上模糊不清的影子,跟著唱戲女來的似乎還有許多看不見的人影,窸窸窣窣的交談聲伴隨著戲音越來越大。
它們跟著唱戲女來到西廂房,扒著窗欞和門框往裡瞧,偏頭交談著,絲毫不顧裡面是否還有人。
皮鼓聲也變得急促了起來,像是敲在人的耳膜上。
偏偏蘇昭煜只能看到唱戲女模糊的剪影,他摸到矮几旁,/把/槍/握在了手中。
房內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房外的唱戲聲戛然而止,連同唱戲女也不再走動,她似乎對這間發出聲響的房間很敢興趣,伸手欲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