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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8:33:08 作者: 蒼鶴
    姚六安聽得雲裡霧裡的,見方母還要繼續往下說便適時地打斷了她,「您先等一等,您確定您的女兒已經去世了嗎?」

    方母頷首,「我女兒已經嫁人了,洪晴還是從姑爺家跑回來的,告訴我們女兒去世的消息,姑爺家那邊一直不讓我們見,說是已經封棺了,洪晴又不跟我們多說什麼,所以我們只好來碰碰運氣。」

    姚六安聽完覺得有些為難,畢竟他們斂回來的只有一副屍骨,「還記得貴千金是何時去世的嗎?」

    方父十分懊惱地搖了搖頭,「五年前,一九二五的冬天,洪晴穿得破破爛爛的跑回來,渾身都是凍瘡和傷口,來給我們報喪的。」

    姚六安更糊塗了,他撓了撓頭髮問道:「洪晴……現在是在做舞蹈老師嗎?」

    方父點了點頭。

    蘇昭煜聞聲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他將那對老夫妻請到會客區落座,並為二人倒了熱水,「六安來做好記錄。」

    姚六安點了點頭,快跑著取了記錄本過來。

    蘇昭煜說:「現在情況是這樣的,您也知道您的女兒已經死了五年了,再怎樣保存屍首也不可能完好,所以我們斂回來的只有一具白骨,既然二位剛才提到洪晴,我剛剛已經派人去請了,到時候三位可以詳細的談一談。而且我不知道二位是否了解過自己女兒的死因,從屍體上已有的特徵來看她是中毒而亡的。」

    方母一聽,震驚地看著蘇昭煜,「這……姑爺家並不曾跟我們說過,我們上門找過一兩次,後來他們家便搬離了上海,我們連人都找不到。」

    方父十分無奈地嘆了口氣。

    前去請人的小探員回來的很快,當時洪晴沒有跟著一起來,給出的理由卻是身體不適拒絕前來。

    方母說:「沒關係的,晴晴之前其實是個很活潑的孩子,從姑爺家回來後便一直不言不語,也不知道受了什麼打擊,不來便不來吧。五年了,我們也想清楚了,現在只是想在合眼前家人團圓,搞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如果可以我們想把女兒的屍體帶回去安葬。」

    蘇昭煜點頭,「理解,有沒有帶令愛的照片?」

    方父從胸口前的口袋裡取了一張照片遞給蘇昭煜,邊角都起了毛邊,隨後又壓了塑封,照片中的姑娘大概能看到笑容是十分的燦爛,由於時間有些久遠,面容也就只能看個大概,但是從身體的比例來看確實跟屍體有些像。

    「當初就不應該讓慧蘭嫁給那個窮小子,吃住成問題不說,現在還把命給搭進去了。要是我當初攔下她多好,她平時那麼乖肯定會聽我的話的。」說完,方父懊惱地捶了一下大腿。

    方母拍了拍方父的後背,隨後才抹了抹眼淚才說:「別生氣了,事情到現在這個地步我們也不想的。而且當年姑爺也是給了我們保證的,女兒也喜歡,我們當父母的不就是希望看到孩子幸福快樂嘛。」

    方父見狀便開始笨拙地安慰妻子,年過半百的老兩口相互扶持著,也相互安撫著。

    蘇昭煜說:「既然如此你們是決定要追查當年的事情了。」

    方父點了點頭,「麻煩你們幫我們找找阮景這個人,這是我們的女婿。他家之前是做生意的,家道中落後,在二六年搬離了上海。如果可以的話,真的是太麻煩你們了。」

    蘇昭煜頷首,「應該的。」

    方母問道:「我們能不能去看看屍首?」

    蘇昭煜說:「這就不必了吧,已經成白骨狀了,沒有令愛的任何特徵,看了只是徒增悲傷。」

    方母點了點頭,隨後問道:「我們什麼時候能把屍體帶回去?」

    蘇昭煜說:「因為令愛生前是中毒身亡,所以屍體我們需要留下檢驗,等完成後必定完好送還。」

    方父拉著方母起身朝著蘇昭煜鞠了一躬,「麻煩各位了,因為小女當年的一時衝動給各位添麻煩了,辛苦了。」

    蘇昭煜立刻扶二人起身,「客氣了,二位不必如此。」

    方父給蘇昭煜留了地址和號碼,「如果有什麼新的進展或者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可以聯繫我們,拜託諸位了。」說完,他便跟方母攙扶著離開了巡捕房。

    二人的頭髮中夾雜著幾根顯眼的銀絲,脊背傴僂,步伐也逐漸蹣跚,他們到了這個年紀,想開也看開了許多,與其去過度的在意,過度的悲傷,過度的去讓阮景一命抵一命,不僅會傷害到他們自己,也會在消沉中傷害到別人,並不是說他們不在意了,而是再多的糾結都換不回那個當初可愛的女兒。

    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愛恨離別,也不是努力就能去改變的,僅有的只是日復一日的明日。

    姚六安吸了吸鼻子,喉頭髮澀,「我看著他們兩人突然想起了我媽,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

    蘇昭煜拍了拍姚六安的肩膀,「消化一下情緒,去戶籍科查一查阮景這個人,務必把詳細資料都帶回來。」

    姚六安點了點頭,「好的,老大,我馬上去查。」

    【聖得利斯大樓】

    葉嶺往窗戶外面彈了彈菸灰,「所以你要辦一場冥婚?」

    洪晴用窗簾將外面的光遮得嚴嚴實實的,像一個女鬼一般站在黑暗中,面目蒼白且猙獰,「是的,這麼多年我就是為了報復阮景。」

    葉嶺嗤笑了一聲,他抬眸看了一眼洪晴,「冥婚只是一個形式,沒有任何本質上的意義和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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