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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52:02 作者: 石頭與水
徐家管著下聘定親一應事宜的是徐氏族中的一位三嬸子,跟著三嬸子出面兒張羅的是三嬸子的兒媳六嫂子。這一對婆媳,都精豆兒一般。姜舅媽那點子道行根本不夠看,當然,這婆媳倆加起來也不夠褚韶華看。褚韶華身份擺這兒,一言一行都有規矩章程不說。尤其褚韶華那種氣派,身後站一排助理,門口守二三保鏢,每每談話都有助理做記錄,婆媳倆有一句不妥當的話,褚韶華立刻會讓助理拿出記錄,然後與她們做討論。如果你說是玩笑,哈,親事可不是玩笑,讓徐家派兩個不開玩笑的來吧。
被姜亞稱為精明的不得了的三嬸子六嫂子,在褚韶華面前乖覺的跟孫子一般。
兩家經過討論,徐家的聘禮就定在兩萬大洋上下,姜家嫁妝一萬大洋左右。三嬸子六嫂子回去向徐老夫人復命,三嬸子說,「市長夫人這氣派,絕非尋常人能比。我一跟她說話,就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徐老夫人與褚韶華早便相識,笑道,「我跟市長夫人說話一樣得提著精神,你倆少去抖那些小機伶。」
三嬸子把姜家的嫁妝單子遞上,徐老夫人一看就笑了,除了聘禮里的東西,余者姜家置辦的被褥衣料家俱等物品中,最重的就是租界的一處房產。這份陪嫁在上海也能拿出手了,就像姜家說的,姜家陪嫁約一萬上下,可徐家給的聘禮,姜家都給姜亞陪嫁過來。到底是有市長夫人把關,事情辦的有禮有節,足夠漂亮。
三嬸子道,「姜親家那邊兒說了,咱們的聘禮單子一應珠寶首飾、衣料古董都是全的,他們就不置這些東西了。置處宅子,也是長久產業。」
「是這個理。」徐老夫人留婆媳倆在家吃晚飯,她對這樁親事不是非常滿意,不論姜家本身,還是姜亞本身,距離徐家的要求都有很長的一段距離。選擇姜亞,一則是姜亞性子簡單,這姑娘是把攀高枝的野心明明白白寫到臉上的人。家裡兩個孫子雖懂事,畢竟年紀還小。二則便是看中聞家這門姻親,聞知秋以往在政壇並不算顯眼,如今看來,這人眼光絕好,非但娶了個能幹的妻子,與各方關係竟都不錯。如今尚未至不惑之年,便登上市長之位。
難得的是,這人低調謹慎,毫不張揚。
理想的聯姻對象。
可惜現在不流行定娃娃親,不然聞市長家長女與長孫的年紀倒是相當,是更好的聯姻選擇。如今只能選姜亞了,雖然學歷瞧著漂亮,讀碩士的學校只是法國普通大學,碩士成績也一般,勉強拿到畢業證。大學倒是很好的大學,震旦大學,在校成績也一般。
不與旁人比,比聞夫人當年成績也只是差出三座山而已。
聞夫人讀的是世界一流名校,全獎進入大學,兩年讀了兩個專業,一等榮譽畢業生,還在畢業典禮上做了演講,事業上也足夠輝煌。
這才是徐老夫人的理想兒媳人選,可惜兒子未曾遇到這樁姻緣。
當然,聞夫人的脾氣也是出名的大,可有本事的人,哪個是麵團兒呢。
好吧,姜亞也不錯。聞夫人親自出面張羅她的親事,社交場合很肯照顧她,可見,聞家對這樁聯姻也很重視。
姜徐兩家聯姻的進程很快,畢竟年紀都不小。
容臻在五月疲憊的回到上海。
陳公子回上海的時間更短,他到嘉興後送上奠儀,未曾多留,第二天便坐火車返程回家。回到家後,陳公子險把腦袋搖下來,與父母妹妹說,「我真是開眼界了,大清朝都亡多少年了,還有人為大清朝守節哪。那容公子,現在腦袋後頭還拖著根豬尾巴。」
陳會長板著臉斥,「我看你是欠掌嘴!」
「留辮子留辮子。」陳公子無奈,「爸,你沒見哪。這要不知道的去了他家,還得以為是回大清朝了哪。容世叔下葬時穿的是前清官員的官服,頭上還戴著前清的頂戴。容家上下,丫環婆子都是一幅五十年前的妝扮,穿那種又土又肥的裙襖,聽差管家都是清一色的留辮子短打的模樣,說話末尾必要帶個『喳』字,跟唱戲似的。容家都敗落成那樣了,還一家子窮講究哪,定了杉木棺材,族中長輩說配不上他們容家的身份。天哪,他們容家有什麼身份啊。我實在是受不了這作派,致意後就回來了。」
旁人還好,陳夫人聽了不過是唉聲嘆氣罷了。
陳會長眉頭緊鎖,陳小姐卻是受不住,跺腳哭道,「爸爸你就給我定這樣的親事,我寧可一輩子不嫁了不嫁給這樣的人家。」
陳夫人立刻摟了閨女安慰,「這不以前你爹做的糊塗事。沒事沒事,珠兒,這不還沒成親哪,媽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受委屈。」與丈夫道,「你也聽到了,這樣的人家,豈是良配?」
「現在先不要提這事,容賢弟剛過世,哪裡能說退親的事。咱們珠兒年紀還小,待過了這陣子再說。」陳會長自有主張。
容臻先回學校銷了假,聞言是待容老爺出殯後才告辭回的上海,已經細稟過容老爺的喪事。聞言說,「喪事並未大辦,容公子事事明白,有容老師幫襯著,三天就把喪事辦清了。就是容家族人頗是不滿,說太簡薄,配不上他們嘉興容家的身份。實際上是因喪事辦的太簡單,他們沒了撈油水的機會。還有族老要鬧事,被容公子三兩句就制住了。我回來的時候,聽容公子的意思是要打發了下人,把那宅子變賣,之後再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