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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52:02 作者: 石頭與水
    「成,我先看一看。」

    褚韶華做好匯報,就告辭回學校上課去了。

    楊父看褚韶華的黑色汽車甩出一股尾氣,嗡的如離弦之箭駛出楊家,轉眼不見蹤影,喃喃,「這架式,不知道的還得以為開飛機哪。」心下也明白褚韶華與嚴小姐之流是大大的不同的,人家讀大學、買汽車都是自己的錢,據他兒子說,這小小女子在波士頓頗有產業,是一個能在白人圈裡站得住腳說得上話的厲害女人。

    讓楊父另眼相看的是,這樣巨大的軍火單,褚韶華竟完全不肯耽擱任何一節課。如果她有課程,那些軍火商就得等她有空再來談生意。

    褚韶華牢牢的掌握著談判的主動權,不肯低下半點身段。

    楊父是正宗的關外男人,儘管一向不將女人放在眼裡,也得說,褚韶華面對白人的態度很令楊父欣賞。

    當然,當那些德國人都找到褚小姐時,楊父的態度就有些變化了。

    褚韶華也沒想到德國人會找到她的學校,她一直知道,自楊父前腳來了波士頓,德國人也後腳跟著追了過來。但那些德國人明顯更願意與楊父或是胡少帥直接談,他們不願意通過褚韶華。

    這是波士頓冬天的第一場降雪,大雪紛紛揚揚,褚韶華和朋友們商量著請一位傭人來做家事,在家裡做些清潔打掃之類的工作。中介公司已經開始贏利,這點錢還是出得起的。

    奧德麗道,「請個傭人也好,只是咱們的房子太小了,請了傭人,住在哪裡呢?」

    也是,公寓只有兩室一廳,褚韶華與海麗一個房間,奧德麗是絕不會與傭人一起住的。三人都想到同一件事,海麗說,「咱們換一所大房子吧,帶暖和的壁爐的那種。」

    褚韶華忙著換房子請傭人的事,德國人約納斯找到褚韶華,約納斯先做了自我介紹,笑道,「原本不好輕易打擾克來爾小姐。叔叔以前曾在信里提起,他在東方遇到過一位美麗聰慧的女學生,沒想到就是克萊爾小姐。」

    褚韶華有些意外,道,「你們的姓氏並不相同。」她在上海的德文老師約翰,當然,並不是克拉拉前夫那個約翰。主要是約翰這個名字在國外非常常見的,其常見程度約摸相當於中國的鐵柱大壯之類。德文老師約翰倒的確是德國人,在上海聖約翰大學任教,很優雅的德國紳士。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細看與金髮碧眼的約納斯還真有幾分相似,只是約翰老師要年長几歲,更顯成熟風度。

    約納斯道,「因為叔叔繼承的是他的舅舅萊希特先生的姓氏,所以改變了姓氏。」

    在國外住一段時間就知道,傳聞中的直性子的西方人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這些人照樣會九曲十八彎的拉關係說話。褚韶華看向約納斯,約納斯一雙翡翠綠的眸子中透出真誠,「我的家族非常希望能得到這筆巨大的東方訂單,克萊爾小姐,希望您能在胡先生面前傳達我們的誠意。我們會給你比市場更多的提成。」

    褚韶華並沒有表示出吃驚,德國人都能查到她在上海曾同約翰學習德語的事,可見對這樁軍火生意勢在必得。今天約納斯來找她,除了用約翰做個引子外,當然會做出口頭上的利益承諾。外面太冷,褚韶華請約納斯到附近的咖啡廳坐,待點好咖啡,褚韶華方道,「楊先生與你們的關係更好。」

    「楊將軍似乎與胡先生有所分歧,胡先生對我們有所誤會。」

    褚韶華不會一口回絕約納斯,相對於只做為胡少帥與美國軍火商之間的代理人,褚韶華更加明白的是,胡少帥此次出國,為的是購買一批訂單巨大的軍火,她希望能促成這筆軍火買賣,能使胡少帥的利益最大化。褚韶華看一眼窗外飛雪,輕聲說,「胡先生以前曾幫過我的忙,我希望能報答他。你們應該已經查過,我在中國的經營是以面料貿易為主,在波士頓,我有一家報社,一家房產中介公司,我以往並未涉及軍火生意。可能這對於別的中間代理人是利益巨大的生意,但對於我,我只希望這次的生意讓胡先生滿意。利益對我而言,不是最重要的事。」

    「身為胡先生的代理人,不論是你們德國人,還是我聯繫的美國人,我所要負責的是胡先生的意志,而胡先生意志是什麼,你們明白嗎?」褚韶華問。

    約納斯面有難色,褚韶華端起黑咖啡喝一口,「你是約翰先生的侄子,我與約翰先生有著朋友與師生的情義。約納斯,你可以慢慢考慮,如果你有結果,可以同我說。如果你是要與胡先生做朋友,我們可以一起吃飯喝咖啡,但是,如果談論到生意,核心問題不能解決,就如同擋在你們與胡先生之間的攔路巨石,這生意又該如何談下去呢?」

    「可是,讓我們提供技術……」約納斯喃喃。

    約納斯的聲音極輕,但落到褚韶華耳中卻猶如晴天霹靂,褚韶華瞳孔深處猛然收縮,她立刻垂下眼睛掩去震驚,低眸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咖啡,心中卻猶如掀起一場十二級颶風,驚濤駭浪陡然襲來。

    約納斯離去時臉上猶帶著為難之色,紳士的結了咖啡帳單,向褚韶華告辭。褚韶華臉色早已恢復常態,「雪天路滑,開車勿必小心。替我向約翰先生問好。」

    「會的。」約納斯依舊是待褚韶華離開後,方驅車離去。

    咖啡館就在新居旁邊不遠的地方,走路就能回去,儘管保暖服穿的嚴嚴實實,冷風依舊不可避免的裹挾著雪花撲在褚韶華的眼角眉梢,褚韶華的一顆心如置冰窟,冷的徹骨,卻又讓她清醒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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