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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52:02 作者: 石頭與水
    胡少帥問,「你平時會去哪裡?」

    看來少帥是真的沒有行程安排,褚韶華說,「那咱們就先在城市裡隨便逛一逛,中午去海鮮市場吃龍蝦,那裡有一家特別好吃的龍蝦店,到波士頓,一定要吃龍蝦。下午去亞當斯家吃蛋糕,他家的咖啡蛋糕都很好,整個波士頓都有名的。店就開在查爾斯河的旁邊,現在正是秋天,景色也美。」

    說到秋天,褚韶華忽然想起來,對楊丘道,「我們學校昨天去山上摘蘋果,我帶了一袋過來,你們嘗嘗,特別好吃的蘋果。」把車鑰匙給傭人,「就在我車子后座上放著。」

    胡少帥覺得有趣,問,「怎麼大學還要去摘蘋果?你不是學的經濟專業麼,又不是農學。」

    「是我們學校的傳統,每年秋天蘋果熟了都會去摘蘋果。」

    真正與胡少帥想處過來,就知道,這人非常隨和,沒什麼架子,說話也很風趣。褚韶華是個非常有生活氣息的女子,她知道波士頓秋天哪條街道最美,哪裡的一棵樹有著怎樣的典故,這裡曾經有過多少風雲人物,歐洲的清教徒乘坐五月花號來的這裡時,揭開這塊土地現代文明的序幕,這裡是美國精神所嚮往的山顛之城。

    雖然,褚韶華認為,對於這塊土地的原住人種印第安人而言,這是覆頂之災。

    秋天,楓樹的葉子開始染成帶著點秋意的紅,褚韶華與胡少帥坐在小湖邊的木質長椅中看風景,胡少帥說,「真是一片富饒的土地。」

    「是啊。」褚韶華也做此感慨,「我剛來美國的時候,經常看到鄰居間送來送去的送東西,他們還不是那種禮尚往來的客氣送法兒,有時家裡果樹結的果子太多吃不掉,一條街的鄰居都送到了。」

    「我們國家還有許多挨餓的人。」胡少帥的眼睛裡透出微微的慈悲。

    褚韶華嘆口氣,「以前我在老家,待到了上海,已經覺著那是天堂一樣的地方。可是,在上海同樣有很多乞丐。到了美國後,才發現在這樣富庶的地方,竟然沒有餓死過人。」

    胡少帥是身份所帶來的感慨,褚韶華則是實打實的親身經歷,她出生在直隸府很平常的一個農村,那是北方很普通到非常具有代表性的農村,風調雨順的年頭不多,但也沒有大災大難。可是,人們的生活那樣艱難,從春到秋,只要是田裡有能吃的野菜,那必是要采來省糧食的。不要說魚肉葷腥,能每頓吃白面的,就是村里一等一的好家境了。

    可是,與東方遠隔萬里的這裡,土地如此肥沃,物產如此豐饒,人們不必挨餓,真是不可想像。不過,這並不是一塊友好的土地。褚韶華說,「這裡是白人的國家。」

    胡少帥的眼睛像此刻面前的湖水一般,清澈明淨,倒映著天空的顏色,他說,「是啊。」

    楊丘買咖啡回來,三人便一邊捧著熱咖啡一邊欣賞湖邊秋景。

    褚韶華當天晚上直接住在楊丘家裡,第二天是星期天,這一天大家去的楊丘就讀的大學,褚韶華還用楊丘的圖書卡借了兩本書,中午就在大學裡宮殿一般開闊奢華的食堂用餐。褚韶華是炸雞的忠實擁護者,她還說,「我覺著炸雞比龍蝦都要好吃。」

    逗的楊丘哈哈大笑,楊丘道,「你們學校肯定也有炸雞?」

    「有啊,我每餐必點。」褚韶華得意,「好多同學都問我為什麼吃炸雞不會胖。」

    「現在她們又肯理你了?」

    「自從我們開了中介公司,人緣兒忽然又好了。」

    楊丘低聲與胡少帥說起這其中緣故,胡少帥險沒噴了嘴裡的小羊排,「你們那些同學也挺勢利的。」

    「趨利避害大概是人的天性,但沒有這件事,我也不會知道誰才是我真正的朋友。」褚韶華說,「你不知道我以前在班級人緣兒多好,自從紐約投資失利,簡直四面楚歌。可是,還有我的兩個同學,真是不離不棄,我們現在在外面一起租房,一起開的公司。」

    「雖然這次損失了一些錢,其實我反倒感激這次的損失,有多少錢能買到真朋友呢?這是無價之寶。」褚韶華說。

    胡少帥讚許,「有理。」

    「豈止有理,我再沒有見過比韶華更會講理的了。」楊丘笑。也就褚韶華的樂觀,換個女子一下賠這許多錢,哪怕不心疼錢,也得很鬱悶一陣。

    待到星期一,褚韶華就得回學校上課,好在她自己有車,出門方便,待最後一節課結束,褚韶華就開車到楊丘這裡來,她興致好時,還提前交待給楊宅廚師準備好食材,她做了一道北方風味兒濃郁的土豆燉雞塊,澆在米飯上,或是配著饅頭吃,味道不錯。窮人家還有一種吃法,是用饅頭醮湯汁來吃。

    雖沒有廚師做出來的講究精緻,但有一種濃濃的家常味道。

    胡少帥都說,「跟以前家裡的味道很像。」

    「這是咱們北方正宗的燉雞的味兒。」褚韶華接過楊丘遞來的半個饅頭,笑,「我還擔心胡先生你吃不慣我這鄉下手藝。」

    「你以為我家見天兒有御膳房的御廚供著哪。」胡少師忍俊不禁,「別看我現在出門都有的是人哄著敬著,那都是沾我爹的光,他是白手起家,關外民風彪悍,他年輕那會兒什麼都幹過,木匠貨郎賣包子做獸醫,什麼都會點兒。年輕時參加過對日本的海戰,還當了哨長,後來前清朝廷戰敗,他就回老家了。關外跟關內不一樣,我還沒出生的時候,沙俄就進來了,盛京的將軍逃跑了,我爹帶一夥子人組織了保險隊,管好幾個村子的治安。我娘跟著他也沒享幾天福,我都是在大車上出生的。小時候過年吃頓餃子,偶爾吃回燉肉就是好飯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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