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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52:02 作者: 石頭與水
聞知秋完全不介意,肯正式給他寫信就是極好的信號了。
聞知秋把這信從頭到尾看了十來遍,鎖進情侶專用的小信匣,然後就高高興興的下樓去了。聞太太看兒子一臉喜色的下樓,問,「什麼事這麼高興?褚小姐信里寫什麼了?」聞太太知道那是外國來的信,看兒子一幅吃了蜜蜂屎的模樣,猜也能猜出是褚韶華來信。
「韶華同我說,官司的判決已經下來了。還有,她三月就要參加美國的大學考試,這會兒應該快要考試了。」聞知秋簡單的同母親說,逕自倒了杯茶,悠哉悠哉的喝了起來。
聞太太已經聽說褚韶華在美國幫人打官司的事,也聽兒子說過是個很可憐的女子,總是被丈夫打,後來這女人把丈夫殺了。聞太太忙問,「沒判死刑吧?」
「怎麼可能判死刑,判了五年。」
「我的天哪,美國的法律這麼寬鬆啊?」聞太太頗覺不可思議,妻殺夫,竟然只判五年。
「殺人是有原因的,長期飽受婚內虐待,於情可恕。」聞知秋言語間流露出絲絲自豪,「當然也有韶華的幫忙。」
「要我說,褚小姐不是出國念書的麼,管這檔子閒事做什麼?我可是聽說,她為了打這官司跟人借了不少錢,你有沒有借錢給她?」聞太太消息雖有些滯後,卻不算不靈通。
「沒有。」聞知秋回答。聞太太剛鬆一口氣,覺著兒子還不算太傻,就聽兒子補了一句,「我的錢不就是她的錢,這算什麼借?掙來就是給她花的。」
聞太太心疼的險沒一口氣抽過去,拉著兒子的手問借了多少給褚韶華。
母子倆說話間,姜亞捧著一瓶鮮花進來,她戴著遮陽的寬檐西洋帽,手上帶戴著打理花草的白手套,顯然是剛在花房收拾完畢。
「唉喲,這花兒可真好。」聞太太瞧著新鮮的紅色鬱金香就很喜歡,花朵鮮艷,綠葉翠嫩,插在瓶里別有一番嬌艷,不禁贊道,「小亞就是會侍弄花草。」
「是花房建的好,花兒也開得早。」姜亞把花瓶放在几上,又滴了幾滴清水在花枝葉脈間,仿佛圓滾滾的晶瑩露珠顫微微的滑動,聞太太夸姜亞手巧。
聞知秋還有事,放下茶杯就先走了。
望著兒子出門的身影,聞太太忍不住嘆氣,姜亞關心的問,「姑媽怎麼嘆起氣來?」
「哎,我能為什麼,還不是你表哥,真是氣死我了。」把聞知秋借褚韶華大筆錢的事說了出來,姜亞先倒了杯桂圓蓮子茶,半低垂的側臉有說不出的細緻清秀。她一面把茶遞給姑媽,一面柔聲寬慰,「姑媽你想多了,我聽同學說,就是在國外念書,沒有獎學金,一年千把塊美金也足夠了。姑媽你不是說,褚小姐自己挺有錢的,就是一時略不湊手,也不過是跟表哥借些周轉。」
「你不知道,要一時周轉,我也不說什麼,我聽說褚小姐在外跟不少人借了錢。在外國打官司,律師費就是個無底洞,要是她自己的官司,能幫的咱自然得幫。可這明明不是她的事,這樣貼錢貼力的幫人出頭,也不知為了什麼。咱家這錢且不說,你那傻表哥樂得做這冤大頭,可借的別個人那些外債,就是以後褚小姐學成歸國,還不知什麼時候能還得清呢。」聞太太簡直愁斷腸,同侄女抱怨,「我真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修來這樣不省心叫人哄騙的冤家!」
「誰還能騙了表哥去?」姜亞忍不住笑出聲,表哥可是非常精明的。
「你哪裡知道這男人一旦對女人上了心,那是叫他們挖心挖肝都肯的。」聞太太憂心忡忡,沒注意侄女眼神是一閃而過的落寞,繼續說道,「你沒見過褚小姐那人,她非常要面子,如果不是實在缺錢,也不會同人開口借的,可見她在國外的情形有多不好了。你表哥與她的事又一慣沒個主張,要我說,國外不好就回來,偏生又不肯回來,這麼沒算計的借下大筆的債,以後如何是好?誰家能消受這樣的媳婦?不旺家就罷了,還敗起家業來。」說話間,聞太太對褚韶華越發不滿起來。
姜亞少不得又細細寬慰了姑媽不少好話。
此時,聞知秋卻是已經坐在席肇方的花房,請了虞律師過來,大家一起說起褚韶華來信的事。
溫暖的花房裡瀰漫著濃郁的咖啡香氣,席肇方聽說竟然只判了五年,頗覺意外的直起身子,半晌方說,「可知褚小姐必然沒少花費心力。」這可不是容易的官司。妻殺夫,便是在美國,一般情況下,即便免除死刑,起碼也要二十年往上了。結果,這樁案子只判五年,可見褚韶華的手段。
因為席嘉陵來信說過這樁案子的一些情況,席肇方知道這件案子能有這樣的結果,泰半是緣於褚韶華對被告方的支持,連那位被告女子的辯護律師都是褚韶華請的,可想而知褚韶華在當中花費了多少心力。席肇方消息靈通,且極具眼光,知道在美國社會,一位中國女人想辦到這一切要經歷多少艱難。也能想像這件事之後,褚韶華能在白人的世界裡收穫多少掌聲和尊重。席肇方由衷笑道,「咱們雖未與褚小姐在一起,她有這樣的喜事,咱們當為她舉杯慶賀。」
至於借出的五千美金,席肇方根本沒放在心上,不要說五千美金,尋常人給他五萬美金,所做到的事能及褚韶華十之一二?
席肇方喚來仆傭去取好酒,虞律師則是心急火燎的對聞知秋說,「老聞,褚小姐的地址一會兒你給我,我得問問她,這官司是怎麼打的!這可忒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