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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52:02 作者: 石頭與水
    法官不得不讓法警將反應過激的米勒太太請出法庭。

    官司結束時已是夕陽西下,夕陽的餘輝將人群拉的扁長,挨挨擠擠的湊作一堆。法官在法庭結束後接受記者短暫採訪,很明確的說,「陪審團非常同情克拉拉女士的遭遇,我個人也很同情她,但這畢竟是殺人的罪責,這是我們法庭所能做出的最中懇的判決。」

    有記者問,「法官大人,您認為克拉拉女士會滿意這次的判決嗎?」

    法官禮貌的說,「那你們要去問克拉拉女士了。」

    「法官大人,您對於二十年前的伊桑家暴殺妻案有什麼看法?」

    法官未做回答,直接離開。

    米勒太太對於判決結果不滿是顯而易見的,米勒太太也願意接受採訪,只是她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這不公平,克拉拉應該判死罪,我兒子是無辜的。」

    如果讓褚韶華評價,就這幾句話,還不如不說呢。

    克拉拉也接受了採訪,她只有一句話,「我不滿意這次的判決,我會繼續上訴!」

    還有不少記者奔向褚韶華身邊,問的是相同的問題,「克萊爾小姐,您對這次的判決滿意嗎?」

    「我能感受到諸位法官、陪審團的成員對克拉拉遭遇的同情和憐憫,我認為他們有些保守了。太注重結果會忽略起因,我想,只要了解這樁案件的全世界女性,除了冠以米勒姓氏的太太小姐,都不會對這次的判決滿意。」褚韶華點評道,「我看到二十年前一個叫伊桑的男人家庭暴力打死自己的妻子,法庭判他六年刑期。而克拉拉在婚姻七年間飽受傷害,她為了保護自己殺死惡魔,法庭判她五年刑期。誰會認為公平呢?哪怕法官與陪審團表示出了極大的善意,這仍是不公平的。在同樣的事件上對男性與女性區別對待的不公,也是判決的不公。」

    褚韶華一身黑色長款薄料大衣,身姿筆直的站在夕陽血輝之中,她神色鄭重至極,「是改變這種現狀的時候了。」

    褚韶華並未接受過多採訪,隨之坐車離去。

    雖然雙方都表達了對此次判決的不滿,但與米勒太太那歇斯底里的憤怒不同,褚韶華幾人回家後直接開了一瓶香檳。

    雖然結果不盡如人意,但是,這次的判決無疑是很好的開端。

    褚韶華舉杯說,「勝利的第一步已經到來,下一次,咱們就要大獲全勝!」

    亞摩斯對褚韶華的話以及自己的能力深信不疑,道,「定能大勝!」

    克拉拉也堅定的說,「咱們幹了這一杯。」

    夏洛特、帕布森、小威廉都高興的一起舉杯,同飲香檳慶祝。當天晚飯非常豐盛,大家一面品嘗美味,一面說著接下來的官司。下一步的官司要在州法院進行,波士頓本就是麻薩諸塞的首府,所以,州法院也是在波士頓,同樣的城市,一切都是熟悉的,這又為接下來的官司提供了無限便利。

    褚韶華向來不主張痛飲,再加上亞摩斯是前酒鬼,夏洛特上了年紀,所以,大家喝了一瓶香檳就未再飲。待亞摩斯、帕布森、小威廉告辭。褚韶華去樓上沐浴後,坐在露台上看風景。波士頓的春天非常美麗,其實,所有地方的春天都有著最欣欣向榮的春景,哪怕是一棵樹,一株花,都有著春天最嬌嫩翠綠的風姿。

    但,波士頓又是不同的。

    自小生活在北方的褚韶華格外喜歡海邊濕潤的氣侯,夜幕逐漸降臨,月亮升至半空,給花園裡的一切蒙著一層淡淡的銀光,像極清薄的牛乳,與燈光交織著,緩緩的流敞在樹木花叢中。時而有春蟲發出快樂的吟唱,夜晚的風帶著絲絲涼意以及那樣清透的泥土木樹青草花卉相交雜的氣息,無聲無息的令人心曠神怡。閉上眼睛,可以聽到花朵在無聲的綻放,或者,這並不是夜間的花開,而是褚韶華的心花在盛開。

    褚韶華由夜幕黃昏一直看到月上中天,喜悅令她難以入眠。

    喜悅是需要分享的。

    夜深露寒,褚韶華回到房間,在花枝型的檯燈下鋪開一張雪白信紙,開始給聞知秋寫正式的來到波士頓的第一封信。

    褚韶華的信向來沒有什麼柔情蜜意,倒是對克拉拉官司的感觸占了大半篇幅。褚韶華寫道:

    民事判決與刑事判決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沒有特別好,也沒有特別壞。或者在別人的眼裡,克拉拉已經在官司上取得難得的勝利,可這離我心中的期盼仍然差了一段距離。

    克拉拉有什麼罪呢?

    她最大的罪就是身為一個女人,妻子,殺了一個男人,丈夫。這不是罪,這是社會上男女不平等造成的悲劇,是男權對女性赤果果的壓迫。

    我們現在所處的年代,相較於前代女性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但這樣的進步,顯然還並不是真正的平等。州法庭的開庭時間要在半年以後了,我會參加今年三月美國大學的入學考試,如果順利,應該能就讀韋爾斯利女子學院。當然,我希望能拿到全額獎學金。

    褚韶華還特意備註了一句,這可不是向你哭窮,主要是為了證明我是何等的優秀。

    聞知秋看到這話時忍不住唇角翹了翹,說心裡話,褚韶華這信寫的乾巴巴,完全沒有褚韶華平時的口才水準,也沒有嬌俏的開個玩笑。聞知秋卻是非常滿足,對於褚韶華,八面玲瓏、寒暄客氣不是難事,這樣乾巴巴的沒什麼文采的時候反是稀罕,可見褚韶華願意給他寫信,心裡卻仍是有些彆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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