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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52:02 作者: 石頭與水
    夏洛特對於亞摩斯對褚韶華的百依百順簡直沒有辦法。

    褚韶華自信非常,「那你可以開始著手這件事了。」

    因為容臻曾在校報辦公室兼職,算是團隊中對報紙最有經驗的一個人了。褚韶華請容臻負責招聘報社所需要的人員,用褚韶華的話說,最好全部請兼職,把活兒辦了就行。對報紙,褚韶華的要求並不高,能辦到韋爾斯利校報的水準就可以了。

    褚韶華前期的一千美金迅速花完,她從銀行里取出兩千美金算是預備資金,打電話請楊丘喝咖啡。

    亞摩斯事務所自己泡的咖啡,現在褚韶華要節約每一分錢,她已經很久沒去過咖啡店了。褚韶華把煮好的咖啡遞給楊丘,笑道,「我是剛剛學的煮咖啡,你嘗嘗味道如何?咖啡豆是夏威夷可的。」

    楊丘不吝讚美,「很香醇。」

    褚韶華兩隻閃亮的大眼睛盯著楊丘,楊丘給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自然的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剛要問,「韶華,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就聽褚韶華問他,「我聽說你很有錢,家裡是大戶。」

    楊丘好懸沒叫咖啡嗆著,手一哆嗦放下乳白色的咖啡杯,改問褚韶華,「你是要打劫我?」

    這話自然是玩笑,褚韶華正色道,「不是打劫,想找你借點錢。」

    褚韶華住的街區比楊丘的公寓都要高級,而且,看褚韶華平日裡的穿戴,並不像經濟窘迫的。楊丘問,「你是有什麼困難嗎?說出來,我可以替你想辦法。」

    褚韶華就將克拉拉的事說了,褚韶華道,「我已經拍電報回去,讓我在國內的代理人儘快出手我在上海的房產。我在上海還有一些朋友,我也有電報給他們,希望他們能借我一些錢。我這裡有三千美金,但是,報紙的前期投入怕是不小,畢竟,一開始很難贏利。但只要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就有辦法讓報紙進入贏利期。難的是這一個月的前期投入,我必需保證有足夠的資金支持。聽說你有錢,就想先找你周轉些個,待我上海的錢到了,就能還你。」

    「錢不成問題!」楊丘直接問褚韶華,「你要多少?」

    「五千美金。」

    楊丘立刻給褚韶華開了支票,褚韶華接過支票,笑逐顏開,「真是太謝謝你了,楊丘。待我們的報社辦成,你是最大的功臣。」又補充一句,「等我錢到了就先還你,一定不欠你太久。」

    「還錢並不急,你先辦報社吧。」水晶鏡片後,楊丘的眼神透出嚴肅,「我們華人在美國處處受排擠,克拉拉事件的影響力很大。我倒不知道裡面還有家暴的內情,只是,近來報紙的導向都是在說那個受害者約翰的無辜,我還沒有看到有同情克拉拉的報導。這樣統一性的報導,肯定是有人主導了報紙輿論,你想從中翻盤並不容易。不過,一旦翻盤,克拉拉的案子必有轉機。錢你先拿著,如果不夠再跟我說。如果能在波士頓建立一份能由咱們華人主導的報紙,就是五萬美金也是值得的。」

    褚韶華道,「這份報紙,我想叫它《正義報》。」

    「好名字。」

    「我的主張是,摒棄人種偏見,主張女性平等的權利。」褚韶華有些不同意見,她將支票放到楊丘面前,「這可能不是一份只屬於華人的報紙,楊丘。我希望它現在是波士頓的報紙,以後是世界性的報紙。它屬於黃種人、白種人和黑人,所有的人種。」

    楊丘笑,「以前不知道你還是位理想主義者。」

    「這是理想主義嗎?半個世紀前,黑人還是奴隸,如今黑人與白人在法律上是平等的。我們華人難道會永遠被西方社會排擠?我不認為這個時間會很長,我們終會找回自己失去的尊嚴與地位。我不歧視任何人種,人種的平等才是以後世界的主流。」褚韶華說。

    「對此,我沒有意見。我由衷希望你能成功,你是華人,也是我的朋友。」楊丘將支票放回到褚韶華手裡,「這個不算借,算我支持你的事業。」

    「那不行,這麼多錢,我欠你人情欠大了。」褚韶華笑,「我請你吃咕咾肉意面。」

    「從沒聽說過有這種意面?」

    「我新發明的。」

    褚韶華把支票交給布帕森入帳,同時把自己早就寫好的欠條給楊丘,一定要楊丘收著。褚韶華如果不在家的話,多是在餐廳用餐,如今竟然挽袖自己做,並不是她突然愛上燒飯,委實是經濟原因所致。如果不是楊丘借她錢,她可能真要破產了,也不知道上海的朋友們有沒有收到她的信。

    上海那裡的情形未知,褚韶華印刷出了第一期的《正義報》。

    大家商量後,就以「一個女人殺死丈夫的真相」為題,大幅刊登克拉拉被打的照片,然後,以一種曲折、引人淚目的文筆,書寫克拉拉悲慘的家暴生活,以及克拉拉提出離婚被約翰砍七刀的事,褚韶華最後寫道:

    克拉拉一次又一次的報警,從最初的頭破血流到胳膊斷折、身中七刀,警察無動於衷的用家庭矛盾來覆蓋這起暴力的真相。如果丈夫毆打妻子是家族矛盾,如果丈夫打斷妻子的胳膊是家庭矛盾,如果丈夫親手將匕首扎進妻子的身體是家庭矛盾,那麼,婚姻真的能帶給女性所保護嗎?陌生的男人毆打陌生的女人一定會被帶到警局接受詢問,陌生的男人打斷陌生女人的胳膊,這已經是刑事案件;陌生的男人用刀捅傷陌生的女人,那麼,他便有殺人的嫌疑。婚姻成為施暴者的保護傘,女性在婚姻中受到的保護不如陌生人。克拉拉並不是要殺死她的丈夫,她生為一個人,想要爭取活下去的權利,這有什麼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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