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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52:02 作者: 石頭與水
    褚韶華則是大紅底織牡丹的緞子旗袍,如此艷俗的花樣到褚韶華身上,不知因何,反是多了層厚重。深色的大衣脫下來放到一畔的衣架上,六國飯店冬天依舊很暖和,穿大衣就有些熱了。

    小夫人客氣不少,過來就將幾樣細帳拿出來遞給褚韶華。褚韶華接過,先看首飾店的,,一樣樣的問過小夫人,哪些是小夫人置辦的,哪些是白廳長置辦的東西。不要小看男人的飾物,如懷表、手錶、袖扣、香水,都是大頭支出。小夫人略指出幾樣,褚韶華心中略算了算,又給白廳長添了幾樣,在小夫人的一干置辦的首飾里挑出幾樣貴重的另立出來,與小夫人道,「白廳長在外,自是少不得應酬,這帳按我說的,讓他們鋪子另做一份,總價不要變。我打聽過,白老太太還沒看過外宅的細帳,這些我挑出來的,是白廳長自首飾店置辦來送禮的。」

    小夫人眼睛一亮,知道褚韶華這是將帳另行做來,好叫白廳長來「分擔」些她花銷過大的惡名兒。見褚韶華於帳目上這般厲害,小夫人忍不住拉動椅子坐得褚韶華近些。餘下的這些帳冊,褚韶華一一給她改過,小夫人心下喜悅,道,「這樣老太太見了,也沒別的話講了。」卻是想著褚韶華果然是有些本領的。

    褚韶華與小夫人道,「做戲便要做全套,連帶你們當初簽的單子,都要一一替換過。不要在這些小事上露了馬腳,白太太不似個精明人,可白老太太絕對不傻。」

    「我記下了。」小夫人道,「這樣拿去給老太太看,她會不會再挑其他的毛病。」

    「白家老太太性情高傲厲害,這帳目給她看,她自是會吹毛求疵。不過,這原不是給她看的,她信不信也不打緊,這是給白太太看的。」

    「她?」約摸是天生的外室對正室的忌憚,小夫人不禁皺眉。褚韶華道,「白太太我見過,略知她性情,她是個十分賢良的女子。你在白家老太太那裡行不通的事,焉何不在白太太這裡試一試?」

    「她如何能喜歡我?」小夫人眉毛都豎了起來。

    褚韶華冷靜似數九寒天,冷冷道,「你需要的不是她的喜歡,而是她的同意,只要她主動接你進門,以往白家的承諾自然就不存在了。如此,白太太娘家人也沒什麼好說的。」

    小夫人嘆氣,「這事談何容易,她雖是舊式女子,可只要咬緊了白家承諾,我就進不得門。誰會那麼傻,鬆口呢?」

    褚韶華淡淡道,「她就是不鬆口,你與白廳長的關係就不存在了嗎?與其在外,不如在家。與其讓你在外無節制的花銷,還不如拘你在白家。與其白廳長心裡記掛著你,倒不如給你們這個人情。」

    小夫人原以為是絕境的地方,偏生給褚韶華三言兩語便撥開蕪雜指出一條路來,小夫人問,「真能行?」

    「聽我的,就可以。」

    小夫人急切的握住褚韶華的手,連聲道,「姐姐你只管說,凡你說的,我必言聽計從。」於這帳目之事上,小夫人已見識到褚韶華的本事。她心下已知,褚韶華必是手段非常之人。

    褚韶華心中深覺對不住白太太,只是白家欺人太甚,她幾番上門苦等,白家老太太卻始終不肯略見一面,此時,她也顧不得誰了。褚韶華將心中計謀細細說與小夫人知曉,告訴她要如何做,做到什麼樣的程度。還有要白廳長如何配合,一一教過小夫人,小夫人細細記在心裡,但有不解處還要細請教褚韶華,褚韶華耐心的同她解釋明白。

    待小夫人把褚韶華的計謀想明白,不禁大是佩服,「姐姐真是智計過人,我若早認得姐姐,焉能蹉跎這些年去。」

    「您過獎了。」褚韶華心說,我可沒您這樣的「妹妹」,事情既已交待完畢,褚韶華起身道,「我就回家等著聽您的好消息了。」

    小夫人頗是不舍,道,「我與姐姐一見如故,今天正想請姐姐吃飯。」

    褚韶華笑,「我出來時間久了,家裡怕是要記掛,吃飯的事不急,沒聽說過事情未成先喝慶功酒的。您這事可得抓緊,大戶人家講究多,進門之後還有入族譜之事,你心裡要有數。」

    小夫人眸光微凝,正色道,「姐姐的情分,我總是記在心裡的。」親自客客氣氣的送褚韶華出了包廂門。

    褚韶華此舉,若叫個古板之人知曉,定難免詬病。陳家卻沒那些個刻板講究,陳老爺十一二歲就出外做學徒的人,經過多少風雨艱難方有如今的家業。而買賣人一年又一年的跑生意,又是何等的辛苦。

    起碼在陳家看來,小夫人早就存在,又不是陳家送給白廳長的,褚韶華雖有推波助瀾之事,可如果不是有這波有這瀾,褚韶華就是想推也沒處推去不是。

    而此時於白家,卻是掀起了另一場風雨。

    小夫人也是術業有專攻之人,送走褚韶華之後,她並沒有直接就回家,而是坐車到了陳家的綢緞莊,付現挑了幾樣素雅的中檔衣料的綢緞,送到相熟的裁縫那裡,令裁縫快些趕工,三天之內必要交貨,做的新式旗袍。另一方面,當晚置了酒菜,雖則她有身孕不便,也是強忍著羞意,很是用心的服侍了白廳長一回。

    男人大多有些癖好,妻賢妾美便是如此。所以,賢妻是用來尊重持家的,美妾則是用來荒唐一二的。此時的白廳長情形之荒唐,怕是白太太終生都無所想像的。把人服侍舒坦,小夫人雖亦是難免疲倦,也得不少歡愉。她卻沒有當即提出計劃,而是待第二日,饞嘴的貓再次過來,方說起來,「不知道怎麼了,我連著兩天做了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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