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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47:02 作者: 四藏
    容卿握住了他的手,那隻乾瘦到只剩下皮白骨的手,「父皇,十二州需要我來拯救,那就讓三哥退位,我來接手危在旦夕的十二州吧。」

    他仿佛聽了天大的荒謬之言,驚的睜大眼睛盯著她,她、她說要奪位?女子稱帝?

    為什麼不能呢?

    容卿低下頭對他說:「我繼承了聖靈根,背負十二州既然是我的使命,就請父皇和三哥不要再浪費時間了,退位、讓權,我不會比三哥與父皇做的更差。」

    她抓緊父親的手:「父皇何必多此一舉,讓我奉獻出聖靈根給三哥,你們做不到,就讓我來做好了。」

    既然為十二州犧牲是她的命,那就讓她來決定十二州的命運。

    他呆呆看著自己的女兒,忽然發現那個柔柔弱弱,什麼也不懂的小丫頭,不見了。

    第43章 讓位

    三哥在聽嗎?他知道嗎?還是像前世一樣, 他什麼也不知道,一切都是別的人來替他做的?

    容卿丟開父皇的手, 猛然側身振臂一揮,靈氣如同浪濤翻湧「轟」一聲將緊閉的殿門推了開。

    殿門外站著的容玄琅被那股靈氣推得慌忙回身,後退半步,就瞧見紗幔飛舞的大殿中容卿站在龍榻邊,孤傲地看著他,衣袂飄揚。

    「既然是要我將聖靈根獻給三哥,那就由三哥親自來與我商議吧。」容卿的聲音也是冷的,明明叫著他三哥卻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她已經不是那個騎馬也會怕的小姑娘了,她隨手一揮的靈氣就足以將他震在原地。

    容玄琅一步步跨入大殿,若他說不知父皇想要她獻出聖靈根的打算, 就太虛偽了。

    可他若說, 他拒絕了,卿卿還會信嗎?

    這世上他最不想傷害卿卿,可他最對不起的也是卿卿。

    他停在了龍榻前,看見榻上哭的快要透不過氣的父皇, 父皇半邊的身子栽在地上,手裡還死死抓著卿卿的衣衫。

    「卿卿別怪你三哥,是我, 是父皇逼他的……他沒有辦法……」父皇吃力的哭著說。

    「父皇。」容玄琅彎腰將他從地上扶回了龍榻, 拉開了他扯著卿卿衣角的手。

    「沒有辦法。」容卿站在那裡很輕的苦笑了一聲:「父皇和三哥從來都是沒有辦法的, 獻祭我沒有辦法, 看著我被侮辱沒有辦法, 如今要我再次奉獻出靈根也沒有辦法。」

    她臉上近乎冷漠地笑著:「你們為了十二州, 犧牲自己的女兒、妹妹, 多麼偉大。而我作為犧牲品只有一個「聖公主」的代號, 我不能不滿、懼怕、憤怒,我要無私地奉獻自己,不然我就是十二州的罪人,天大的罪人。」

    憑什麼?

    若要她背負十二州,背負她的家園,首先要將她當成一個人,一個像三哥這樣被教導、被寄予厚望、讀書識字,騎馬握刀的,平等的人。

    她不會做的比三哥差。

    「卿卿……」容玄琅被她那一字一句驚的蹙眉,她心裡這麼的怨恨著他與父皇。

    殿中靈氣混亂,將滿殿帳幔衝動,那是她的憤怒。

    她眼裡沒有淚水,只有憤怒,赤|裸|裸的憤怒,她再也不掩飾自己的憤怒和怨恨,垂眼看著腳邊的兩個男人譏諷的說:「既然父皇和三哥沒有辦法,那就讓我來好了。」

    謝和說的對,她一路辛苦的活下來,斬殺殊蒼雲,憑什麼還要被悠悠之口詆毀污衊。

    他們該感恩,十二州該感恩。

    容卿抬手點在容玄琅的頭頂。

    「咔噠」一聲輕響,一道白光將他頭頂的帝王冠切割開,隨著他的散發掉落在地上。

    容玄琅散發墜在耳邊,怔怔的望著容卿,她那麼輕蔑地俯視著他,對他說:「父皇不是說,能拯救十二州的只有我了嗎?那三哥就沒有什麼好猶豫的,畢竟為了十二州,你們什麼也可以做。」

    她垂下眼問他:「不是嗎?」

    容玄琅望著她琥珀色的眼,怎麼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她要做帝王,她要讓她的犧牲有意義。

    可是……

    「卿卿,你真的想坐這個位置嗎?」容玄琅問她,還是她只為了泄憤?

    若是她想要,他沒有什麼好不給的。

    他對她說:「十二州從未有過女帝,你明白……就算坐上這個位置,也會非常辛苦,你明白嗎?」

    容卿笑了,為他到如今還如此故步自封而笑,「我既為帝,拯救十二州,十二州的規則就由我來定,什么女子不能為帝,不能入朝為官,三哥你難道還不明白嗎?過去的十二州該傾覆結束了,靈根覺醒,從此以後將不再有男女之別,只有能力高低,或許「朝廷」也將不復存在,只有至高能力者掌控一切,制定規則。」

    就如謝和那般的修道者,一人敵千軍萬馬,他怎麼會服從朝廷的管控?他只會服從比他更強者。

    這些是她在魔域,在拂雪衣、容明照留下的記載中明白的。

    容玄琅呆在了原地,他從未想過這些,他更未曾想到,卿卿會想到這些……

    男女不再重要,朝廷也將不存在,如今的十二州該被傾覆……

    哪一句都令他心驚。

    他說不出話,只聽著容卿問:「三哥是不是還認為,這帝王之位你甘願讓給我?」

    容卿告訴他:「不,是你已經沒有能力再坐在這個位置。」

    她的眼神仿佛將容玄琅踩在地上,孤高清醒,再沒有半點小姑娘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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