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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47:02 作者: 四藏
    「因為喜歡,我才願意那麼做。」容卿眨眨眼又說:「我很想救你,可是我不喜歡你, 沒有辦法逼迫自己去做這些, 光是想一想就會讓我感到噁心。」

    她皺皺眉為難的問:「沒有別的辦法救你了嗎?」

    殊蒼雲的眼神里沒有憤怒,而是不可思議,她還是他殊蒼雲的妻子,他的王后, 怎麼能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這種話?連裝也不再裝了嗎?光明正大的承認她與殊和的私情。

    而他,還以為她也對他有了那麼一點點好感和依賴。

    原來不是,她沒有在做戲, 救他是真心的, 但不是因為對他的好感, 而是因為她見不得任何人死在她面前。

    因為她傻過頭的善良。

    他被她看著, 一點點暴怒起來, 那暴怒來自於對自己「自作多情」的羞憤, 抓著她的手腕猛地用力要將拽到眼前:「你還知不知道你是我的王妻!」

    可他如今傷得太重, 竟是沒有拽動她, 只將她拽得踉蹌一下。

    她嚇到一般,一把甩開了他的手。

    殊蒼雲身體不穩的摔倒在地上,一口血又吐了出來,只見她捂著手腕站在他眼前,皺著眉不滿地對他說:「什麼王妻,我只是人族獻給你的祭品,被宰殺了的豬,難不成還要對享用它的「人」心生感恩和喜愛?」

    她眼神里遮不住的鄙薄,「我救你是因為我們同在一條船上,但你這個樣子讓我很討厭,若你還要這樣,我就只能遠離你了。」

    說完,她轉身便要離開洞穴。

    「容卿!」殊蒼雲啞聲叫她,趴在地上一把抓住了她的裙擺,他不能讓她離開,好不容易逃出鐵籠,現在她只要出去就會被狐族抓住,而他傷成這樣,很快就會失去意識,被抓、被殺。

    他是可以附體去魔主殿中,殊月的身體裡,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捨棄他這具差一步就可以登天成魔尊的身體。

    他想威脅她,讓她不許走,可到如今他有什麼能威脅住她的?

    容卿低下眼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說了一句:「你若是向我道歉,我可以留下來救你。」

    輕蔑的眼神,輕蔑的語調。

    那一刻,殊蒼雲體會到前所未有的羞辱。

    他並非沒有落魄過、重傷過、瀕死過,在沒有成為魔主之前,他只是一條低等的狗妖,連狐族也可以踐踏他。

    但他從未被女人這樣輕蔑的俯視、要挾過。

    他這輩子不曾向任何人道過歉。

    容卿耐心有限地看了看洞穴外,她聽見了懸崖下的聲音,似乎有人在懸崖下搜尋。

    殊蒼雲自然也聽見了,他抓著容卿裙擺的手指吃力的在顫抖,他快要撐不住了……

    掌心一空,容卿忽然將裙擺抽離,朝著洞穴口走去。

    「容卿回來!」他低喝一聲,攥緊了手指,只是道歉哄哄她而已,只要緩過這口氣,他便可得到一切想要的。

    他終究是說:「我不該向你發脾氣,過來。」

    「道歉該說對不起。」容卿轉過身來對他說。

    殊蒼雲盯著她,一字字說:「對不起,容卿。」剛說完,喉嚨里壓著的血就涌了出來。

    他實在是撐不住地昏了過去,臨昏迷之前仍然朝容卿伸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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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過去了?

    容卿走過去,用腳尖踢了踢他的臉,他臉上全是血,失去意識的倒在灰塵里。

    畜生會真心悔過嗎?不會,他的悔過只是為了換取一些東西,容卿也不是為了讓他道歉,而是單純為了羞辱他,讓他不好受。

    她問青銅劍女子,有沒有什麼法術可以讓人以為自己傷好了?但卻越傷越重。

    青銅劍女子想了想——「幻術嗎?但以你現在的修為,即便是立刻學會幻術,編造出來的幻境也會讓殊蒼雲一眼看穿是假的。」

    不用這麼複雜。

    容卿想了想,靈光一動,問她——有沒有法術讓人感受不到疼痛?

    當然有。

    治癒術之中最基礎的法術便是「致|幻」讓人暫時體會不到疼痛,只是持續時間並不長,以容卿剛開靈脈的修為,大概一次可以持續兩個時辰左右。

    她如實告訴了容卿。

    「夠了。」容卿按照她教的方式,試著學了一下,再殊蒼雲的身體上練了練手——先止血,然後致|幻止痛。

    一股靈氣環繞住了他炙熱疼痛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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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冰融化在他的身體之上。

    殊蒼雲昏昏沉沉的宛若在夢中,只感應到沁涼的靈氣源源不斷的包裹著他的傷口,他龜裂的血脈和燒著的內傷被那靈氣滲透,一點點撫平了疼痛。

    是誰在救他?會是容卿嗎?她……會救他?

    身體的疼痛越來越輕,他在那涼涼的觸感之中昏睡了過去,做了許多許多夢——

    夢見他怎麼一步步走到魔主之位。

    夢見第一次化魔失敗倒在仙門山被拂雪衣救下,漫山的大雪她一襲白衣,彎腰探他的鼻息,他睜開眼警惕的抓住她的腕……

    夢見拂雪衣抱著孩子盯著他,那眼神仿佛要將他活颳了,她懷裡的孩子血淋淋的嚎啕哭著,被切斷的耳朵還在她手邊……

    夢見拂雪衣詛咒他,夢見他兒子一具具屍體抬回來,全是死在殊和手中……

    忽然之間所有的噩夢粉碎,一張臉怯生生地抬起來說:「你能等我幾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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