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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27:32 作者: 一喜
程今夕有些興致缺缺,卻未表現出來半分。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來轉去靜靜環顧著四周。
編劇坐在她的對角,興致滿滿卻看不出幾分真心地同身邊的副導拉著家長里短。
而左側離她最遠的位置坐著的是男二號陸方旻。
剛剛喜劇學院畢業的新人。半年前的一部中韓合拍的青chūn偶像劇讓他一夜成名,繼而成為眾廣告商親睞的新寵兒,躥紅速度之迅猛可謂一時無雙。
陸方旻在電影中扮演身世顯赫卻自小孱弱的世家子,正如古詞有雲,「面若中秋之月,色如chūn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倒是與之身材單薄,明眸皓齒卻頗有幾分病美男yīn柔之姿的形象極為契合。
他是在場所有人里除她之外唯一先到的演員。獨自一人坐在角落,也不與人攀談,相由心生,大抵是因為生xing太過安靜,不怎麼合群。
也是再簡單不過的孩子,能夠在如此浮躁的娛樂圈裡安身立命,委實不易。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一直埋頭把玩著手機的陸方旻兀然抬首,微怔之後,遠遠對她靦腆一笑。
稚氣地還未等她回應,笑著笑著,卻自顧自地臉紅了。
程今夕覺得好笑,善意地對他咧了咧嘴。
沒過多久,主要的幾個演員和編劇悉數到場。
門板開開合合,時不時地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走在前頭是製片人和出品人,而後跟著的三兩個看著甚為眼熟,可仔細看了又看卻也叫不出名字的演員。
紀無憂意料中的走在最後,一同進門的還有電影的男一號宋默。
程今夕在第一瞬對他們莞爾一笑。眉眼彎彎如橋,唇角的微翹的弧度計算的分毫不差,燦若chūn花。
演員,演技便是吃飯的傢伙。若連這點小qíng緒都無法自持,何以得活。
☆、第十一章 絕代佳人
第十一章 絕代佳人
程今夕對紀無憂的心qíng有些複雜。
可儘管複雜,她依舊不能否認,紀無憂是個不折不扣的尤物。
纖薄的身姿倚靠在挺拔爾雅的男主身側,猶如一副驚天的絕世水墨,就連時光和色彩統統凝固在一瞬。
驚鴻的一對璧人,三百六十度美艷yù滴。
漢有李延年為武帝獻歌,「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平陽主因言延年有女弟。上乃召見之,實妙麗善舞,由是得幸。
紀無憂如是。
面如芙蓉,眉若chūn山,膚媲凝脂,折纖腰以微步,一顰一笑皆不是爾等平凡女子能夠匹敵。
程今夕qíng商平平,卻也並非不懂人事的傻子,紀無憂對段從的qíng誼,她向來看得清清楚楚。
佳人難再得。於段從,於任何男人來說,亦如是。
「今夕,別來無恙。」紀無憂笑意盈盈,纖纖素手不經意地撩撥過耳畔的亂發,眉梢眼角儘是訴不清的風qíng。
她說得娓娓動聽,聲如鶯啼,悠揚婉轉。
是個活物都該醉了。
一室璀璨中,一襲雪青絲質裹身長裙的紀無憂如神女般吸盡日月光華。修長的脖頸上纏纏繞繞著兩圈淺灰色的海珠,顆顆圓潤飽滿。烏黑的雲絲輕輕挽起,橄欖葉形狀的鑽石耳墜枝枝蔓蔓地在耳垂瀉下一彎星辰。
那樣的美,是驕傲的,叫人羨慕的,也是不可撼動的。耀目地叫人睜不開眼,卻生生挪不開目光。
太會演了。
完全沒有半點搶人角色後應有的歉意和自覺。
暗怒到要撓牆。
程今夕憋屈地想起阿布曾經說她半撩頭髮的姿態很撩人,對比出真章,不過東施效顰罷了。
「段從說你去了西藏,我可是羨慕地緊。前些年我也有幸到過一次拉薩,看過那裡的風土人qíng一直懷念至今。」她並沒有急著尋個位子坐下,以至於同行的宋默也一直痴傻傻的杵在一旁。
段從這個大嘴巴!
畢竟是同一公司,哪怕彼此再不對盤,場面上的綢繆還是在所難免。
程今夕心裡堵得慌,唇角笑意卻不減,「無憂姐,好久不見。」
的確好久不見,記得上次碰面還是在某家時尚雜誌的周年慶典上。隨後便傳來她加盟了好萊塢某大製作動作片女一的消息,再次聲名大噪。仔細一算,已是七八月有餘。
可是,她一點也不期待跟她的見面。從來都不。
大概這就是同xing相斥。尤其是分分鐘讓自己相形見絀的同xing。
「我可是一直很盼望跟你合作呢,如今總算是等到了。」
呵呵呵呵呵呵,真會說話,「無憂姐是前輩,如此說來恐怕是要折煞我了。到是我,還有很多地方要好好向無憂姐討教討教。」程今夕嬌笑,十足天真。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來,今夕,」紀無憂熱絡地上前,攔住她半起的身子,暖融融的呼吸聲痒痒的蹭過鬢角,「這位是宋默,鼎鼎大名想必不用我跟你介紹了,在劇中跟你我都有不少對手戲。」
貼著程今夕的耳朵根,她又悄悄補了句,「仇老闆的愛將,要多多關照喔。」再抬眸,莞爾間滿眼狡黠。
仇老闆?不就是錦璽的死對頭世天娛樂的仇百年。
她差點忘了宋默是仇百年的人。這部電影的投資商里滿是段從布下的暗線,他是隕石打頭了才會放手讓他來攪和這一池水吧。
程今夕思忖著,一隻手已經下意識地遞了出去,「你好。」
「久仰程小姐大名。」不咸不淡地問候,客氣到挑剔不出什麼毛病。
不過宋默顯然沒有半點意思要隱藏他的言不由衷,禮貌xing地握了下她的手,又很快放開。連正眼都沒有甩給她一個。
久傳宋默心高氣傲難以相處,看來坊間的傳聞並非空xué來風。
拽個屁啊!
程今夕按捺著沒有炸毛,卻早早地就在心裡把白眼翻了個風生水起。
「大家都坐啊,今夕無憂,坐啊,來來來,還有宋默,坐下邊吃邊聊,都杵得跟墩子似的gān嘛啊,」製片人是個大喇喇的東北漢子,最受不了這種你來我往的扭扭捏捏。大臂一揮,扯著嗓子招呼起來,「服務員,上菜了,再來十斤白的,五十二度那種,要大碗,別整什么小玻璃杯,那玩意兒夠gān嘛的,塞牙fèng都不夠。」
這一喊,場面一下子熱鬧起來。
出品人樂呵得就差笑出了魚尾紋,推搡了製片半天差點都把人推傻了,「我說製片大人,這組裡除了你是海量,其他人可都是三杯倒的酒量,更別說瞿導人那可是滴酒不沾的,你這一上來就十斤白的,還五十二度,是想bī死我們還是想bī死我們啊還是想bī死我們啊!」
……
「製片人你這不是要我們大家的命麼……」
「就是就是,這要都喝掛了,明兒還怎麼開工……」
……
眾人跟著符合起鬨。
桌子被粗壯的手掌拍得咣當咣當直晃,「去你媽的,別給老子磨磨唧唧,喝不了的都趁早滾蛋,」製片人大笑,敦厚的臉龐剎那浮上了薄薄的緋紅,「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大家來自五湖四海正在這兒聚頭就是緣分,今天除了瞿導,誰不喝誰就是娘們兒!」
不知誰嘟囔了一句,「我本來就是娘們。」
隨之滿堂鬨笑。
瞿澤琛兀然開口,「子淵說得對。」
製片人姓余,單名一個回,子淵是他的表字。他一聽,更得勁,「看吧,老大都開口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程今夕但笑不語。
淵,乃回水。如此彪形大漢卻有如此細膩詩意的表字,對比衝突之劇烈。實在妙哉,妙哉。
編劇笑著揶揄,「作壁上觀也就罷了,還說風涼話,瞿導不厚道啊。」
「我只說實話,」 嘴角淡笑著,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說不出的悠然自得,「今天我請客,大家不必客氣,吃好喝好也就截了話柄,免得到時候有人說我苛待底下的人。」
越說越來勁。這還是惜字如金的瞿澤琛麼。
「今夕啊,今天你第一天入組,這也算是你的接風宴,你可是主角,不先gān一杯說不過去。」余回來了興致,端起服務員送來的酒罈子,嘩啦啦的就給滿上。
要多利索有多利索。
轉盤一轉,一海碗的白酒出現在她面前。
說是海碗毫不為過,碩大的廣口杯都快趕上她胳膊粗了好麼。要不要這麼玩啊大哥!
腦瓜子疼,疼死了。
「這火怎麼一下就燒我這兒來了……」程今夕暮地青白了一張臉,仿佛爬上了迤邐陡峭的懸崖,掛在半山腰上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
如坐針氈。
她求救似的看了看瞿澤琛。人四平八穩坐的跟尊大佛一樣,得,求他不如求菩薩。
再看看沈聿,依舊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死相。
「誒,老余,差不多得了,」副導出來打圓場,「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粗老爺們兒啊,別把人姑娘嚇著了。」
「說什麼呢,咱北方姑娘哪有不能喝的,」余回不耐,埋著頭繼續將自己身前的杯子斟滿,「喝酒就圖個痛快,今夕來,我先敬你一杯。」
眼都不眨地一飲而盡。臉不紅氣不喘。
大天朝這勸酒的習俗真是要人命啊!
嗚呼哀哉,看來今個兒這茬她是躲不過了。
還真是風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程今夕心下默念。
懷著壯士斷腕的心顫巍巍地端著酒杯,苦蔫的表qíng轉瞬即逝,「蒙余製作抬愛,可惜今夕不勝酒力,這杯酒就當敬製作也敬大家,我喝完,大家隨意。」
一揚手臂辛辣的液體順著杯口細流般淌入喉嚨,途經之處火燒火燎地疼。
其實程今夕的酒量向來不錯。一杯接一杯,宴席散場的時候,卻也喝了個七八分的醉意。
她最終都記不起來那一場觥籌jiāo錯里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只記得隨著屋外的月色越來越沉,明月和繁星越來越亮,明晃晃地像是鋪上了一地繁霜的青石小路上,沈聿深蹙眉頭好似跌進泥沙塵土中越來越晦暗的臉色。
那一晚她睡得很沉。
酣暢淋漓,一夜無夢。
☆、第十二章 風波不斷
第十二章 風波不斷
劇組的節奏過得不緊不慢,電影有條不紊的拍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