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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22:07 作者: 死者葬儀
他還以為他還要和父親的固執較勁很多年。但千手佛間卻突兀地病倒了。那一開始不過是一場過分膠著的戰役。在他們回到族地的時候父親還沒有展現出什麼異樣,卻在第二天早晨開始咯血----就好像那些之前漫長的戰鬥中所加在他身上的傷,從這一刻起都猙獰起來向主人索取著昔年的債務一般。
柱間守在父親的榻邊,他試圖用木遁的查克拉來替父親恢復生機----如果可以。但他的努力不過泥牛入海:查克拉就像灌入了一隻已經裂開的瓶子,就算一時滿溢了,也終究會從裂縫中散失而去。
「這是千手的宿劫。」
看到千手柱間過分努力的樣子,家老們似乎也無法保持沉默,特地來找了這位年輕的族長繼任者。
「我們具有遠超於一般人的強大自愈能力,但這不代表千手能一直蒙此恩惠。若是受到的傷越過了某一限度之後,便會引起舊傷復發的症狀,那時候便是藥石罔醫了。所以……」
最後半句話沒有明確地說出。家老們也無法要求兒子去放棄救治父親的希望,但他們的臉上都寫著明明白白的「無可挽回」。
「我知道了。諸位請回吧。」
柱間略略傾身。他落在地板上的拳微微有些顫抖。
家老們離開了。
那之後因為大哥長久沒有出現的扉間才過來尋找,拉開拉門被室中的凌亂嚇了一跳----爆發的查克拉將屋中所有陳設皆□□一過,而他的兄長正站在屋子中,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兄長?」
柱間似是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抬起了頭。
「啊啊。……我就過去。」
他回到父親榻前的時候老人難得清醒。他依然皺著眉,因為低燒而深陷的眼睛嚴厲地在長子的面上掃過。
「家老們來過了?」
「他們已回去了。」
「你那是什麼表情。」佛間說,「至少堅強些罷。千手一族的族長可不能這麼容易消沉。」
柱間低著頭。他實在沒辦法講什麼了。
「雖然想要教你別這麼天真----但是我看你是改不了了。這性子大概是從你母親那裡來的……」
「她是個好女人。」柱間小聲辯駁了一句。
「啊。我這輩子最好的事情就是娶了她……儘管她不是忍者,也從來沒有接受過我們的生活方式……」佛間喃喃地說,連日不斷的低燒似乎讓他的思緒變得恍惚而不連續了,「要把我和她埋在一起啊。」
「父親----」
「柱間。」老人掙扎著,從被褥里伸出一隻手來握緊了他的手,制住了他試圖勸慰的話語,「我知道我的天命已經到了。你將是那個讓千手一族榮光重現的人----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點。可是,你太著重『愛』了。這個亂世里人們沒辦法靠著愛去相信別人,因為愛太容易撥弄,只有規則才能恆常不變----」
「但是我們都是人類啊。」柱間說,即使他知道不應該在這時候去反駁父親,可仍然還是忍不住,「人是有感情的。」
「我們是忍者。」佛間緊緊地握著他的手,一雙眼睛裡似乎燒著某種熾熱的情感,「為了守護族人……就必須忍耐。」
柱間注視著父親。那歷來英武的、決絕的、高大的父親現在似乎也只剩下了這被病痛所折磨的軀殼,一個衰老的、孱弱的、只和昔年有著模糊聯繫的病弱的老人。人類是能變化得多麼快、多麼可怖啊。
「去做你想做的吧。追逐和平也好----和宇智波結盟也好。」佛間低聲說,「我已經無法再阻攔你了。你是千手一族這許多年來所等待的那個人,你必然能成就前前所未有的功業……」
「我不明白,父親。」柱間皺起眉。他從沒想到父親會說出這樣的話。
「但是有一天……」老人的目光漸漸渺遠:他現在不再注視他的兒子了。
「到了那個時候……你會理解我的固執……因為我們都是千手。我們的血脈註定我們彼此相似。」
柱間喃喃地重複著:「到了那個時候……」
「到了那個時候,你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
其之五
泉奈最早意識到兄長的狀況不對,是在斑和柱間兩人回到屋中之後。斑的眉頭皺得比平常更緊一些,挾裹進來的潮濕的夜氣似乎令他變得更加不快。而等到所謂的談判開始之後,斑就極其不客氣了----不論千手柱間提出怎樣的建議,他都能從中找出毛病。
實事求是地說,那裡面確實有一些問題是他們之前準備過的,亦是千手不能輕易解決的,比如怎樣才能面對諸方大名的壓力。但更多的時候,斑的反駁與其說是客觀的辯駁,不如說是一種不耐的表現。
就算在斑極度不快的時候也很少這樣暴躁。這就好像----這就好像他在忍耐著什麼。
想到這個可能之後泉奈悚然而驚。他下意識用力挺直腰背,目光如劍一般刺向對面的千手首領。最終----不知道究竟是千手柱間感受到了他的敵意,還是這會談確實無法進行下去了,千手的兩人終於選擇了告辭。
幾乎是在拉門關上的同一刻,斑就伸手捂住了眼睛。他平時筆挺的背在那一刻似乎也微微彎了起來,壓在眼睛上的手微微顫抖著。泉奈迅速地走過去,想要問他發生了什麼,卻先看見了斑眼角明顯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