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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生隱晦的提醒他，「大陣畢竟時間長了。有沒有可能出現老化、損毀之類的問題？」

    南江眸色微冷，「你想說什麼？」

    「你也看到了，」陶生攤手，一副坦誠的樣子，「我現在好歹也算是有些身份的人了。能安穩做生意，誰樂意到處跑？可最近風聲實在緊，前兩天老黃一家，還有北區的老路一家，都已經拖家帶口的回老家去了。一起喝茶的朋友，有不少人都打算出去躲一躲。」

    明夏聽得有些迷糊，不大理解陶生說的風聲緊是什麼意思，但南江顯然聽懂了。他面色凝重，兩道劍眉也緊緊皺了起來。

    「市面上都有什麼閒話？」

    陶生不大放心的瞄了明夏兩眼，見他也不說話只是安安靜靜的旁聽，南江也沒讓這人迴避，一時間也有些摸不清這人的底細。但遇見南江的機會實在難得，就算他親自跑一趟「第六組」也未必就能堵到他。因此猶豫了一會兒，他也就決定實話實話說了。

    「主要就是傳陣眼被毀，大陣要保不住了。」陶生臉上流露出擔憂的神色，「而且這一場事故，老城區有證件的平民也損失不少，有親友在市區的，也都知道了它們被害的消息。還有消息說，那一位……也被驚動了。」

    南江「嗯」了一聲，「還有什麼？」

    陶生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會兒，大概是沒在他臉上看出波動，微微有些失望，「沒什麼了，反正這麼多閒話，要說背後沒人推動也不大可能。」

    這話南江是贊同的。

    陶生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說：「我呢，生意人，安穩日子還沒過夠，就怕有些東西溜出來，把我們一家老小當成是肥肉一鍋端了。」

    南江微微挑眉，「你不用試探什麼。真有變化，『第六組』會組織平民撤退的。我們不會放任平民不管。」

    陶生並不因為心思被戳穿而窘迫，反而很爽快的笑了起來，「南隊長這樣說，那我就放心多了。」

    他像是放下了一樁心事，大大方方的說了句，「南隊長能大駕光臨，是陶某的榮幸，這一頓我請。」

    南江還沒表示，明夏先不幹了，說好了他要向南江道謝的，而且請青丘吃飯也是一開始就說好的事，哪裡好平白無故就欠人情？

    「你太客氣了。」明夏忙說：「不過今天這頓飯，我是專程要向南隊長道謝的，免單就不必了。」

    「這樣啊，」陶生也不介意，笑著說：「那我通知前台，給明先生打個折，以後有機會，還請多多光顧。」

    明夏道謝，接了他的好意。這人言談舉止都十分溫和有禮，但或許是圓滑太過，反而讓人生出了些許的距離感。至於他跟南江說的那些話，明夏其實沒太聽懂，但也聽得出西山那邊的形勢恐怕是不太好。

    陶生起身告別的時候，又想起了什麼，湊到南江身邊壓著聲音說了幾句話。然後他伸手沾了沾茶水，在桌面上寫了一個字。

    南江神情凝重，盯著這個字久久無語。

    明夏留意他的舉動，模糊猜到那是一個木字邊的字。

    陶生伸手抹開了字跡，臉上又恢復了那種和煦如春風般的神情，「能說的我都說了，也希望你們此行……」

    「遇難成祥，平安歸來。」

    第36章 依附

    陶生對他們（尤其是南江）十分客氣，結帳的時候不僅給打了個七五折，還送了啤酒小菜讓他們帶回去當宵夜。

    撐得走不動路的青丘被小恩小惠取悅了，上了車還在念叨陶老闆人真好。

    明夏拿不準妖怪們的神通，也不敢說話。直到車子駛出這條街，才小心翼翼的問南江，「陶老闆是饕餮嗎？」

    他看過一些網絡小說，書里搞餐飲的都是饕餮一族。

    南江和青丘都笑了起來，青丘誇張地捧著肚子倒在后座上打滾，嘴裡還哎喲哎喲的直叫喚，「那種髒東西，真要開店，誰會去吃飯啊。明夏你好好笑啊。」

    明夏，「……」

    南江解釋說：「饕餮是關在封妖陣最底層的妖獸，智商很低，全憑本能殺戮吞食。早在漢武帝時期，鎮妖司就在全國範圍內發過公示，無論哪條道上的，但凡見了饕餮，必要全力擊殺。」

    青丘補充，「你就當它們是一群感染了狂犬病的瘋狗吧。根本就沒有理智的。當年萬妖混戰，它們就被放出來充當先頭兵，可壞了！」

    明夏默默消化新知識，「那陶生呢？」

    南江說：「他和商櫻一樣，本體都是植物。早年間環境破壞沒有這麼嚴重，人跡罕至的地方千年以上的植物並不罕見。相反，因為植物生長的特點：專注、不易被干擾，它們反而更容易獲得突破的機會。」

    「他是桃樹？」

    南江笑而不答。

    青丘癱在后座上，懶洋洋的提醒他，「你沒注意到他店裡的桌椅什麼的，都是桃木嗎？」

    明夏眨巴眨巴眼睛，他能說他壓根就認不出什麼木料嗎？

    「桃木辟邪，」青丘說：「所以他那個店裡很乾淨，但凡進去的客人，都會覺得神清氣爽。」

    明夏倒沒覺得神清氣爽，但吃的很開心卻是真的。

    南江微微一笑，「陶生算是在人類社會裡適應程度較高的妖族。他熟悉人類社會的種種規則，卻又沒有被人類的種種陋習同化。圓滑不世故，腦子也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