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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17:33 作者: 咬咬
    那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啊,蘇換被那一小箱黃澄澄的金錁子耀花了眼,一堆漂亮的綾羅綢緞整整齊齊碼在那裡,選得非燕小女俠暈頭轉向,「這匹綢子好好看,我要做條裙子,覃嬸你怎麼看?哦哦這是什麼布,滑不留手好舒服,四姐姐我覺得這個做肚兜最合宜,說不準會有一種穿了像沒穿的感覺……」

    蘇換滿額黑雲飄,「非燕你矜持點。」

    晚上時蘇姑娘睡不著,翻來翻去,忽然猛坐起,「京城真是個好發財的地方。」

    她猛回頭去撓睡得迷迷糊糊的霍安,「霍安,我決定把這些金銀珠寶埋在後花園,咱們回保寧時,挖出來就走。這種自家院子裡挖出金元寶的感覺,真是好過癮。」

    霍安嗯嗯兩聲,翻個身繼續睡,「你主內。隨你。」

    蘇換於是心滿意足地睡下,夢了一晚上金元寶長著翅膀飛來飛去。

    不想翌日醒來,端王的打賞又到了。

    端王的打賞比他老子要高潔婉約一些,一對玉如意,一隻赤金八寶項圈,不是赤裸裸的金錁子。如意親自來打賞,笑眯眯說,這是端王送給小葡萄玩耍的。

    蘇換這個沒開過眼界的,心裡想,成色這麼好的玉分量這麼足的金,怎麼能隨隨便便丟給葡萄玩呢,那熊孩子八個多月了,不吃奶時最喜歡玩的就是抓她燕燕姨的頭髮,吃奶時最喜歡玩的就是抓她親娘的胸,沒有一點品味,真是讓人頭疼。

    沒過幾日,蘇換獨自在家帶葡萄時,忽有人送拜帖上門,竟是霍安的同僚家眷,說是北軍騎兵六營武略騎尉夫人,邀她去賞冰雕。

    蘇換拿著這個帖子傻了,又不認識,賞什麼冰雕,可霍安今日不同往時,在京為官,雖然是個小官,可很顯然打架打得深得聖心,端王又賞識,於是一時如日中天,平日冷清的門楣,居然也有人來踩了。

    在這種情況下,蘇換覺得自己作為官眷,不打理些人情往來,很傷她家霍爺顏面,於是晚上等霍安回來,正經地聽取他的意見,「霍安,我該怎麼辦?」

    霍安專心逗小葡萄,「你悶得慌,就去走走。要覺得無趣,就說身子不便,推脫了便是。」

    蘇換說,「那我得帶兩個能打的出去,萬一遇上妖怪怎麼辦?」

    霍安冷笑,「他徐承毓還以為是在桃花村?冒犯他人妻眷,無論官大官小,不被人誅,也當被口伐。下次他敢碰你一根頭髮,老子打死他也不擔心被人責難。」

    蘇換覺得甚有理。哼,妻憑夫貴,霍安如今官不比徐承毓小,她不怕不怕。

    於是喜滋滋去親霍安,「我就說我撿到寶。」

    想了想又說,「霍安你冷靜,咱們還要生兒子呢。」

    霍安笑眯眯去摸她小腹,「搞不好葡萄已經有弟弟妹妹了。」

    既然霍爺都准了,蘇換便回了貼,答應赴約。反正最近在給小葡萄斷奶,這熊孩子羹一類的輔食,已經很順溜了,長得那個珠圓玉潤,可偏偏見著她就嚎得天崩地裂要吃奶,正好她出去轉轉,讓這熊孩子眼不見心不念。

    徐媽媽又按霍安的吩咐,買回一個小婢女,叫做青芽,只比非燕小女俠大一歲,怯生生的模樣,說話細聲細氣。

    非燕圍著青芽走了兩圈,嘖嘖道,「怎麼你長得像豆芽菜啊?」

    青芽一聽,眼裡就包淚了,扭著手害怕地說,「小姐別嫌棄奴婢,我雖然瘦但是有力氣,什麼活都能幹。」

    徐媽媽於是很有經驗地和蘇換說,這小丫頭剛從鄉下來,家裡弟妹多,便被爹娘賣了做奴,找婢女就是找這樣的,知根知底乾淨,未經調教淳樸。

    覃嬸表示贊同。蘇換信任覃嬸,留下了青芽。

    於是非燕小女俠喜滋滋地過了一把小姐癮,倒也不是要青芽做多少活,可青芽怯生生一喚她小姐,她頓時就有一種糙莽變千金的感覺。

    她把這感覺和她夜半來啃排骨的師兄顧驚風分享了,顧大俠唏噓,「非燕,想不到你混得比師兄好。」

    又過了兩日,蘇換便帶著糙莽變千金的非燕小姐,還有小婢女青芽,並兩個扮作馬夫的星宿殺手,高高興興出門去賞冰雕了。

    冰雕這種東西,聽說在京城達官貴人圈子裡,十分流行。每逢隆冬季節,逛園子賞梅花觀冰雕暖黃酒,那是十分愜意的冬日消遣四部曲。

    因此,內城裡也就興起了不少冰雕園子。其實也就是酒樓,正如保寧的醉枕江山樓一樣,賞花是它的噱頭,京畿內城最有噱頭的冰雕園子,當屬觀園。

    那騎兵六營的武略騎尉夫人,夫家姓梅,二十四五歲,已是兩個孩子的娘,長得一張團臉,十分喜氣。

    觀園小廝領了蘇換一行進園子,梅氏並著幾個婦人,已在一處垂了軟簾的亭子裡坐了,正圍爐說笑,身邊站了幾個婢女婆子。她見了蘇換忙起身迎來,「霍夫人。」

    蘇換忙走進亭子去,笑著和大家見禮。

    梅氏將圍爐說笑的那三個年輕婦人,也一一介紹了,說來都是武官妻眷,夫君同在北軍效力。

    一名細挑腰身的官眷黃氏,上下瞅了瞅蘇換,嬌笑道,「妹妹真是好容色,與霍統領當是美人配英雄。」

    蘇換忙謙虛應了幾聲。

    大家互報家門後,說笑幾句,大多談的夫家和夫君效命的北軍,倒也算有共同語言。蘇換在家悶了很久,這時出來什麼都新鮮,坐得端莊,一邊吃果子一邊聽八卦,總算一掃來京城後徐承毓帶給她的陰霾。

    非燕這個手腳不停的貨,坐一會兒就覺得屁股長刺,左扭右扭,俯身去悄悄和她四姐姐咬耳朵,「四姐姐,我敬仰你。你居然這麼會裝。」

    蘇換一臉黑,轉過臉看她,正想說話,不妨梅氏輕笑道,「想不到霍統領還有個妹子,見著也是個美人胚子。」

    非燕小女俠正襟危坐,端莊一笑,「梅夫人過獎。」

    蘇換暗笑,這小女俠也是個會裝的。

    忽然那黃氏又道,「那是,聽說霍統領不但有本事,也是個英偉模樣,妹子自然不差。」

    她掩唇吃吃笑,上下打量蘇換,「要不是家裡有著一位美嬌娘,指不定朝中上下,多少人想攀姻親呢。梅姐姐,我瞧著只怕即便如此,也有人打著主意了。」

    蘇換心中頓時警鐘長鳴,瞟了那黃氏一眼,笑眯眯說,「黃夫人有所不知,我家夫君小時算過命的,那高人說,他八字太重,克妾室。」

    黃氏一怔,哦了一聲,訥訥地去拿了果子吃。

    非燕憋笑憋得內出血。四姐姐,是你八字重吧,重得安哥克妾室。

    正憋笑,忽然有一小廝恭恭敬敬在亭外道,「各位夫人,冰雕園子開了,還請移步。」

    繁世錦一百四十三章鬧心鬧得都吐了

    觀園的冰雕,大多在南苑裡。

    巧手工匠把冰雕出各種花樣,貓狗花糙自不必說,還有玩毽子的小孩,下棋的老翁,風流才子,下凡天女,琳琅滿目地立在萬年青里,看去妙趣橫生。

    因為冰雕苑子裡四處堆冰,花罈子里積雪未清,自然比其他苑更冷一些,蘇換和非燕都圍了厚厚雪氅,抱著溜圓的小手爐,一邊走一邊看,興致勃發。

    非燕瞧見一個和她差不多高的冰雕小姑娘,正站在萬年青叢里撲蝴蝶,很高興地湊過去細看,然後轉頭問蘇換,「四姐姐,她漂亮還是我漂亮?」

    蘇換端詳兩眼,乾脆利落說,「她。」

    非燕哈的一笑,十分深沉道,「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我還能長得更漂亮,她能麼?日頭一出,她就只能掉鼻子掉耳朵,缺胳膊缺大腿,越來越殘廢,戰鬥力就是渣。所以說,四姐姐,你目光太短淺了。」

    蘇換:「……」

    青芽捂嘴偷偷笑。

    非燕正得意,忽然目光一頓,看向蘇換身後,不動了,小臉驀然垮下來,「四姐姐,我看見一個渣。」

    蘇換轉頭一看,這苑子入口處正說笑著走進來一群女眷,見著珠光寶氣,想來不是官家夫人也是富家千金,為首女子披了寶藍色貂毛氅子,她並不認識,可那寶藍氅子身後跟那人,她卻是認識的。

    她三姐蘇苾。

    就在她看過去的同時,她三姐漫不經心抬起頭來,也遠遠瞧見了她,目光一頓。

    蘇換面無表情地轉回頭,「非燕,走快些,跟上梅夫人她們。」

    不想妖蛾子要飛,真是神仙符咒都鎮不住。沒走兩步,身後傳來一個女子的嬌笑聲,「梅姐姐,你們也來逛園子?」

    梅氏聞聲,扭身一看,頓時笑逐顏開,「我說是誰,原來是蕊妹妹。」

    梅氏身邊的黃氏等人,聞聽聲音也紛紛駐足。那披了寶藍雪氅的蕊妹妹,帶了一群夫人小姐婢女婆子,笑著走過來,「這麼巧吶?」

    說話間眼波流轉,掃了一眼黃氏等人,最後目光落在蘇換身上,「梅姐姐,這位是?」

    蘇苾跟在佟蕊背後,微別過臉看路邊冰雕,沉默不言,臉色十分不好。

    梅氏急忙執了蘇換的手,熱情介紹,「這位是北軍騎兵九營霍統領的夫人。」

    說完又急忙向蘇換介紹道,「這位是宮城近衛軍二營徐中郎的夫人。」

    蘇換一怔,徐中郎?徐承毓那妖怪?

    她看向那寶藍雪氅女子,又瞅瞅她身後的蘇苾,徐承毓果然是娶了正妻的。可那正妻上下打量她,面目倒也平靜,想來並不知曉她和徐承毓那段崩潰的妖蛾子,於是心神稍定。

    佟蕊笑道,「哦,想來便是近日聖眷正濃的那位武德騎尉了。霍夫人,有禮了。」

    蘇換忙笑了笑,依樣還了一個禮,「徐夫人。」

    佟蕊紅唇微抿,丹鳳眼輕輕一斜,「苾妹妹,過來見見梅姐姐霍夫人她們。」

    說著將低著頭的蘇苾推到人前,笑吟吟說,「梅姐姐倒是見過我家苾妹妹的,可其他幾位姐姐妹妹未必見過。這是我夫君的側室,人前就是膽小,不大愛說話……」

    蘇苾臉唰的一下通紅。

    佟蕊這招把戲耍得不厭其煩,最喜歡的就是在別人面前介紹她是側室,一來痛痛快快享受當正房的威風,二來時不時敲打她要做小伏低要自覺。

    其實這些對於她來說,早已習慣,也不那麼重要,外人前耍威風,回家後守空房,在她看來,佟蕊也就可憐到只有一個正房的名了。因此,她素來不在意,在外只會巴巴地給足佟蕊顏面,哄得她開開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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