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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17:33 作者: 咬咬
    蘇換扭著衣袖,唇邊明明含笑,臉卻故意繃著,「哼人家如今有脾氣極了,走時還生著悶氣呢。」

    覃嬸笑著也不多言語,哪對小夫妻不鬧點小彆扭,一點彆扭也不鬧,相敬如賓的,她看反而未必是有真情實意。

    回去後,蛐蛐和非燕兩個半大孩子得知消息時,震驚極了,圍著蘇換團團轉,轉得蘇換莫名其妙。

    蛐蛐搖頭痛心道,「四姐姐你這個樣子,當娘?我怎麼看都不像啊。」

    蘇換一怒又想收拾他,坐在一旁擇菜的覃嬸咳了聲,「安胎。」

    非燕好奇地盯著她肚子,「四姐姐你也有身子了?可你肚子這麼癟,怎麼裝得下一個娃娃?」

    覃嬸笑道,「非燕,娃娃還小著呢。」

    非燕跑過去問,「有多小啊?」

    覃嬸沉吟,「大概……嗯一顆青葡萄那麼大吧。」

    非燕噗嗤一聲笑了,「啊哈難怪四姐姐肚子那麼癟,原來娃娃只有葡萄那麼大啊,還不抵她今天吃的葡萄十之一二。」

    蘇換撫額,覃嬸撫額。

    吃完飯時,蛐蛐和非燕興致勃勃地討論,一顆青葡萄能長多大能長多快。

    蛐蛐認為,不出三個月,青葡萄就要長成小南瓜,因為他家襄哥才不過成親三個多月,可成蕙大小姐的肚子,已經長成小南瓜了。

    蘇換看他一眼,默默腹誹,你家襄哥在成親兩個多月前,就種下葡萄了好不好。

    非燕卻老成地說,不對不對,我師兄說女人懷胎十月,要是三個月就長成小南瓜了,到十個月時,四姐姐的肚子會爆的。

    蘇換實在忍無可忍,將筷子一拍,「不許吃了,各自回房睡覺去。」

    蛐蛐和非燕嘻嘻哈哈跑去後院逗達達小二了。

    晚上睡覺時,蘇姑娘倒也沒覺得喜得難以入眠,她站在妝鏡前,撩起肚兜東看西看,也沒看出什麼不一樣的感覺。她今天吃了足足兩串葡萄,也沒肚子裡有貨的感覺,更不要說一顆青葡萄大的小東西了,看了幾眼爬上床,很快就安然入睡了。

    第二日,蘇換就沒去打理桂芳齋了,平日做糕的都是她,覃嬸是北邊人,南方的糕不大會做,蛐蛐非燕這兩貨,就更不能指望了。她乾脆把鋪一關,安安心心在家培育霍家小祖宗。

    人家有喜的小媳婦吧,初期大多吐啊挑食啊什麼的,但蘇姑娘就不走這種路線,她吃得又多又香,睡得又沉又長,精神勁兒比誰都好,從不噁心嘔吐從不厭食挑食,打花牌一贏就哈哈大笑,經常惹得覃嬸提醒她,「四姑娘安胎安胎。」

    蛐蛐鄙夷極了,「四姐姐這種,能安下來有鬼了。我瞧安哥以後有得煩,指不定小的比四姐姐還雞飛狗跳。」

    蘇換磨牙。

    非燕討好地說,「四姐姐,別擔心,雞飛狗跳的娃娃我喜歡。我帶他跳屋頂上去曬月亮爬大樹上去抓小鳥,你覺得怎麼樣?」

    蘇換好神傷,一神傷她又想睡覺,乾脆回屋裡去睡覺了。覃嬸搖搖頭,回廚房忙活去了,蛐蛐和非燕半下午的無事可做,坐在院子裡扯達達小二的尾巴。

    正扯得高興,院門嘎吱一聲開了,走進一個人。

    非燕抬頭一看,就好興奮,「安哥你回來啦!」

    霍安一身素衣布袍,牽了馬匹走進院子來,達達小二一見他,激動得連滾帶撲地衝過去。

    他拴好馬,蹲下來,親昵地摸摸它們,含笑四處看看,「今天,沒開糕鋪?」

    非燕激動地說,「沒,四姐姐有葡萄了。」

    霍安茫然,「啊?」

    蛐蛐趕緊扯扯非燕的衣袖,示意她閉嘴,然後笑得很蕩漾地說,「安哥,四姐姐在房裡。」

    霍安點點頭,拿了包裹大步走過廳堂。

    穿過廳堂,中庭的花花糙糙都長得蠻茂盛,正是半下午,陽光斜歪歪的懶洋洋的,透過八格花窗照進去時,讓屋裡愈顯靜謐。

    就在這靜謐中,蘇換正躺在靠窗的一張紅木躺椅上,睡得香。還不過九月初十,暑氣兒還有餘威,因此她穿得也少,薄薄的月白中衣綢褲,腰腹處搭了一條花綢細布的薄被,睡得海棠紅的桃花臉歪在烏黑如雲的散發中,真是睡也睡出一副香艷相。

    霍安放輕了腳步,呼吸卻略略急促起來,毫不猶豫地想起四個字:白日宣yín。

    白日宣yín什麼的,總是與夜裡風情又有不同,宣得要有趣味,那真真是無比過癮。於是他反手扣上門,輕手輕腳走過去,插上窗梢,笑眯眯地彎下腰,就在蘇姑娘的海棠臉上吻了一下。

    蘇換睫毛微閃,似在綿夢中糾纏不醒,皺眉扭一下頭,又繼續睡。

    霍安覺得小腹發熱,輕輕揭了她身上的薄被,扔在桌上,然後默不作聲半跪在躺椅旁,伸手去小心翼翼解她中衣腰側的衣帶,中衣一敞,內里的水紅色繡喜鵲含花枝的肚兜就露了出來,解肚兜自然太麻煩,未免驚醒她,輕輕往上一卷。

    蘇換軟綿綿嗯了一聲,扭了扭,在睡夢中只覺得癢蘇蘇像蟲子在胸口爬,昏昏沉沉墜入一場春夢中。

    霍安原本輕手輕腳慢條斯理,怕驚動蘇姑娘,但小霍爺卻急,一急他手就重了,一重蘇換就猛地激靈,從春夢中掙扎醒來,睜開眼嗯了一聲,「你……」

    待看清眼前人,她頓時從躺椅上猛地坐起,二話不說撲過去,抱住霍安就咬他耳朵,含糊不清地罵,「又玩這招又玩這招,每次都嚇死老娘了!霍安你這個壞蛋!」

    霍安半跪在那裡,被她咬得有些疼,一手抱著她,一手卻在摸索,覺得微有濕意,不禁笑了,「在做春夢?」

    蘇換一聽,簡直羞得無地自容,咬牙低聲道,「把你手拿開。」

    霍安聽話地拿出手,抱著她深深吸口氣,「夢到我了?」

    蘇換說,「沒。」

    霍安笑了笑,抓過她一隻軟手,毫不猶豫按下,聲音低啞,「那夢它了?」

    蘇換臉燒得滾燙,「我覺得,你還是當啞巴的好。」

    說完,便推開他要起身。

    但霍爺哪裡還推得開,這時只有一種不爆發就要死的感覺,二話不說,按住她就扒衣。

    蘇換急了,一陣亂蹬腿,「你幹嘛幹嘛,聽我說,我有話說,我……我有了……」

    霍安理都不理她,半跪在躺椅旁扒扒扒,微微喘息道,「這個藉口,過時了。」

    啊啊啊老娘這次不是藉口,老娘這次是真的!

    霍爺你不要每次都這樣好不好,一個月不回家就跟三年沒吃肉似的。

    蘇換好著急,考慮到大夫囑咐要安胎,不敢跟他大力掙扎,只拼命伸手去推他胸膛,「我真的有了。大夫說快兩月了,還給開了安胎方子,你把持一下。」

    霍安一呆,半跪在那裡,直愣愣看著她。

    蘇換滿臉火燒雲,趕緊從椅柄上放下腿,扯過桌上薄被蓋住。

    霍安愣愣,「真的?」

    蘇換點點頭。

    霍安愣愣,「真的?」

    蘇換眉一皺,氣道,「真的真的真的!老娘都說無數遍了,你不信就去問覃嬸!現在這肚子裡住著你霍家小祖宗,你把持點!」

    霍安愣愣,忽然傻笑著站起來,彎腰就抱起她,往床上去。

    蘇換急得拍他,「你還不信?」

    霍安輕輕將她放在床上,俯身看她,聲音沉沉,「我信。」

    他說罷,俯身下去,以額抵住蘇換的額頭,熱熱的氣息撲在她面上,「蘇換,你有孩子了。真是好。」

    蘇換低低道,「你歡喜嗎?」

    霍安去親她的鬢角,「嗯。」

    蘇換道,「還在生我氣麼?」

    霍安慢慢道,「從沒生過。」

    蘇換道,「虛偽。」

    她覺得被他親得發癢,扭著躲閃,不料一扭就臉青了,「霍安,先解決你家小兄弟的問題好不好?」

    霍安尷尬極了,撐在她上方,低頭看她,嗓音怎麼聽怎麼曖昧,「怎麼解決?」

    蘇換一笑,慢慢抬手去撫摸他的臉,「霍爺看不看得起奴家的手?」

    軟手如鵝毛,他歪過頭去咬了一口,笑著翻過身去。

    得知霍安回家,覃嬸喜氣洋洋地多燒了兩個菜,晚飯吃得熱熱鬧鬧。

    非燕得意地八卦,「安哥,四姐姐肚子裡的娃娃,覃嬸說就青葡萄那麼大。」

    霍安神傷,非燕小女俠,以後你說話不要那麼內涵曲折好不好?什麼叫做四姐姐肚子裡有葡萄了?老子就沒領會出來,差點進房就把你四姐姐辦了。

    吃過飯,覃嬸手腳麻利地去收碗筷,卻被蘇換拖住手,「覃嬸,我想和你說個事。霍安去洗就好。」

    覃嬸啊了一聲,「怎麼能讓安爺動手。」

    蘇換站起身來,滿不在乎道,「沒事兒。」

    說著,便拖了覃嬸去房裡。

    點起燈,蘇換坐在桌邊,開門見山道,「覃嬸,我喜歡你。我和霍安想,留你下來,你可願意?」

    覃嬸怔了怔。

    她在保寧做工十幾年,也換過好幾個主顧,從未有人這麼挽留她,說,我喜歡你,所以想留你下來。

    蘇換以為她不願,趕緊道,「你說你要辭告回鄉,可你鄉下也沒什麼親人了,孤零零也沒個照應啊。你看如今我有了孕,霍安又在保寧軍中當差,三五不時地都回不來,非燕又還小著,我……」

    她急急道,「至於月例,你說就好。」

    覃嬸柔柔一笑,伸手去覆住蘇換的手,「好。」

    蘇換一喜,「真的。」

    覃嬸慢慢笑,「我十七歲嫁人,二十歲亡夫,二十三歲時,我不滿五歲的女兒,也害天花沒了。說來我便是回鄉,也是冷冷清清。」

    她抬手去撫蘇換的額發,眼窩微熱,也說不出更多的話來,只點點頭,「我也喜歡你,四姑娘。」

    蘇換粲然一笑,好開心。

    就這樣,覃嬸向蔡襄辭過後,便搬來了蘇換家,非燕很高興,覃嬸她也是十分喜歡的。

    霍安人逢喜事精神慡,家裡一切也安頓妥貼,覃嬸他自然是信得過的。在家休整一日後,第二日一早他便放心地去了城西營中。

    這一日,是魏弦點將閱兵,順便對這年新征入保寧軍的五百兵士,進行編營入隊。

    巳時整,城西校場上旌旗烈烈,兵甲凜凜,列隊整齊,鴉雀無聲,靜待閱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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