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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17:33 作者: 咬咬
    他知道壞了,趕忙爬起來討好道,「襄哥我知錯了,我壞了規矩,該罰當罰。」

    蔡襄胸口有團火在燒,咬牙切齒地便要追下樓去打,阿丘急忙拉住他,低聲道,「襄哥冷靜冷靜,雖是因曹風而起,可也錯不在他。」

    蔡襄止步,氣急無奈地哼一聲,轉身往房裡去了。

    曹風立在樓梯下,摸摸被打破的嘴唇,懵懂道,「什麼因我而起?」

    阿丘急得跳腳,「曹風我跟你說,你攤上大事兒了,還不快滾上來!」

    曹風見他面色不假,哦哦兩聲,急忙跑上來。

    走近房裡,霍安永榮都在,面色都很凝重,蔡襄那臉黑得跟鍋底一樣,阿丘關上門,曹風覺得四面楚歌壓力好大,吞口口水,小心翼翼道,「襄……襄哥,天色不早,咱們該啟程……」

    蔡襄啪的猛拍桌子,「阿丘,給這混蛋說說!」

    阿丘想了想,言簡意賅飛快道,「曹風,斷袖採花賊盯上了你,在洗澡水裡下媚藥,你被下藥便罷,不想連累成小姐也被下了藥。你去jì館解了毒,成小姐沒法解,大夫解不了,採花賊跑了,這事兒攤大了。」

    曹風一臉迷茫,這幾句話信息量好大好震撼。

    蔡襄痛苦地去撫額角。

    屋裡靜默了片刻,猛然曹風回過神來,往後一跳,一股惡寒從腳板心爬上來,「斷袖採花賊要采我?」

    永榮覺得採花賊要采誰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醒來就撕衣服喊口渴的青幫大小姐怎麼辦。他於是說,「襄哥,不如分頭去打聽一下,可有好大夫……」

    蔡襄覺得實在無路可走,這也不失為一個法子。

    這時,一直默然不動的霍安走過來,拿過紙筆,寫一行字:「我知道一個高人。」

    蔡襄眼睛一亮,「你知道?」

    霍安點點頭,唰唰寫:「即刻啟程去從州,找明先生,他認識一個叫彭公的,傳聞能腐骨生肌。」

    溺水之人看到根稻糙,也會當作大樹來抱。情急之下,蔡襄也來不及問緣由,當下決定帶著成蕙,和霍安快馬加鞭去從州,將馬隊交給永榮負責帶隊,約定從州碰面。

    青幫弟子自然是要跟去的。

    臨行前,曹風還沉浸在震驚震撼震痛中,搖搖晃晃偷偷摸摸去拉過霍安,低聲道,「霍……霍安,你昨晚在巷子找到我?」

    霍安點點頭。

    曹風一臉悲憤欲絕,「那……那我有沒有被……你有沒有看到啥……」

    霍安搖搖頭。

    曹風鬆了一口氣,抱拳鄭重道,「霍安你這恩情我記著,往後當十倍相還。好兄弟,盡在不言中。」

    霍安嘆口氣,那也得青幫大小姐沒事,你這小命才留得住啊,否則看你還有沒有膽回保寧。

    蔡襄霍安二人,馱了時昏時醒的成蕙,帶著三十名青幫弟子,一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不過在第二日黃昏,便趕到了從州。

    此時,距成蕙中毒已過去兩日夜。按照那藥堂大夫的說法,撐不過三日,也就是說,明兒日頭西落時,成蕙依然不得解,不死也廢。

    阜城是從州最大之城,上次明先生他們托馬隊走的那批茶葉,就是運到阜城。

    二人匆匆將服藥後昏睡的成蕙,安頓在一家客棧里,命青幫弟子守著,然後去了上次交貨的地方,找明先生。

    一去那處茶葉莊子,上次那接貨人一見他們,就笑了,「二位來得早。」

    蔡襄急急問,「明先生可來了?」

    接貨人笑道,「後院下棋等著這位霍兄弟呢。」

    說完,便放下手裡的生意,引了二人去茶莊子後院。後院有個小藤架子,明先生正和那武大夫,優哉游哉地下棋,如意蹲在一旁燒水沏茶。

    聽著腳步聲,明先生含笑拈起一枚黑子,輕輕落下,「霍安,來得蠻利索,看來是個利索的人。」

    他微側頭,笑道,「喲,蔡老闆也來了。」

    蔡襄心急如焚,抱拳見禮道,「蔡襄有事一求,還望明先生出手相救。」

    明先生奇道,「我能救什麼?」

    蔡襄急忙將採花賊一事簡略說了。

    如意聽得眼睛瞪老大,吃吃道,「你……你那兄弟傾國傾城吧,居然被採花賊瞧上了?」

    蔡襄霍安好鬱悶,如意你的關心偏題了好不好。

    好在明先生和那武大夫是穩重清醒的,武大夫哈哈一笑,「媚藥這種下三濫東西,就不要去麻煩彭公了。殺雞焉能用牛刀。你們將那姑娘帶來,我來就好。」

    蔡襄疑惑地看著這老者。

    如意說,「蔡老闆你不要懷疑,武大夫在京里,達官貴人便是想求診,那也是不給看的。」

    蔡襄頓時大喜,忙要抱拳以謝。

    明先生卻笑眯眯說聲,「慢著。」

    他上上下下打量蔡襄,笑眯眯說,「蔡老闆,天下那麼多需救之人,我誰都救,救不過來呀。」

    蔡襄是個明白人,「先生怎麼個說法?」

    明先生還是笑眯眯,也不繞圈子,「這個情,我不找青幫還,不找成小姐還。蔡襄,你欠我。」

    蔡襄毫不猶豫道,「好。」

    明先生笑眯眯轉頭去看默立一旁的霍安,「霍安,別這麼嚴肅,我又不是豺狼虎豹。」

    他起身來,招招手,示意霍安跟他進屋子裡去。

    蔡襄等不及,也不關心他們要說什麼,牽馬回客棧去,馱了成蕙來,抱進茶莊子後院裡,武大夫仔細瞧了瞧說,「這媚藥蠻烈吶,明日再不除,這姑娘有性命之虞,只是有味藥一般藥堂子弄不到啊。」

    蔡襄急忙問,「那怎麼能弄到?」

    武大夫沉吟片刻說,「最快的辦法就是,上山找彭公討藥吧。」

    這時明先生和霍安密談後出來了,聽說這事後,明先生慡快道,「既然這樣,你們連夜上山吧。」

    你們?

    蔡襄疑惑地去看他。

    明先生笑眯眯,和藹道,「我這骨頭老了,經不得摧殘了,你們去。如意,路上照顧好武大夫。」

    於是一行人出了城,天已黑。

    看著面前那彎彎曲曲直上青天的山路,蔡襄表示很崩潰,這就是傳說中的白頭山?高成這個樣子,真心是摧殘啊。

    目測這路,馬是沒法上的,只能人上。

    眾人去看昏昏沉沉趴在馬背上的成蕙,然後一起去看蔡襄,用目光告訴他,蔡老闆,背著人爬山吧。

    於是如意在前提燈照亮,武大夫跟在後面,沒走幾步就氣喘吁吁,蔡襄背著成蕙小心翼翼,霍安默不作聲走在最後壓軸。

    一行四人靜悄悄深夜爬山,霍安覺得這場景十分扭曲。

    一個時辰後,如意終於忍不住,哭喪著臉問,「武大夫,幹嘛一定要夜裡來啊,白日裡不行嗎?」

    武大夫氣喘吁吁道,「哦,彭公只在日出後一柱香的時辰里見客,其他時候均不見客。沒法,高端的人就是這麼講究。」

    蔡襄咬牙道,「那咱們爬多少了?」

    武大夫站住,背靠一塊大石喘氣,「還在山腳轉。」

    蔡襄顫抖道,「他住哪裡?」

    武大夫喘氣,「山頂。」

    蔡襄崩潰,「那趕緊走啊,要錯過日出就麻煩了。」

    武大夫喘氣,「讓我歇歇,就歇一會兒,我年紀大了,腿腳不比你們年輕人。」

    蔡襄好焦急,轉頭道,「霍安你快背武大夫。」

    霍安默默走上來背武大夫。

    蔡老闆,你背美人我背老頭,這個差距好大啊。

    爬呀爬呀爬,爬呀爬呀爬。

    爬到半山腰時,成蕙小姐醒過來了。

    這兩日,她醒醒睡睡,粒米未沾光喝藥了,加上體內媚藥未除,折騰得她有氣進沒氣出,也沒力氣哼哼唧唧扭來扭去,一醒就像小孩子一樣嗚嗚哭,「……好難受……我要……」

    蔡襄一邊走一邊哄,「好好好,等下就給水喝。」

    成蕙哭兮兮,「……我……要……解手……」

    蔡襄猛站住。

    成蕙在他背上開始扭,兩條腿夾著他扭來扭去。

    他抖著眉毛去看霍安背著的武大夫,「武大夫,你不是有那銀針什麼的,能不能先把她扎清醒……」

    他的話嘎然而止。

    如意提的青紗燈發出一團光暈,光暈里,武大夫他伏在霍安背上,睡得好安詳。

    霍安幽怨地看蔡襄一眼。蔡老闆你現在明白了,你歡喜的美人大小姐,一鬧妖蛾子就往死里鬧,跟蘇姑娘是一路貨色啊。

    蔡襄抽搐著眼角,「你們稍等。」說完背著成蕙轉去一塊大石後,將她放下來。

    成蕙一落地,就沒骨頭一樣軟軟趴在大石上,兩手抱著大石,嗚嗚地蹭來蹭去,似乎很舒服。

    蔡襄也算見過風浪,見她這番模樣,也忍不住耳根子熱了熱,這姑娘的意識越來越混亂了,前一日還能自理,於是趕緊抓著她雙肩搖晃,「成蕙醒醒,醒醒,你不是要……要……要解手……」

    成蕙唔了一聲,迷迷糊糊看他一眼,總算恢復些基本意識,伸手便去扯裙子,蔡襄十分尷尬地轉過身。

    夜裡山上靜極了,聽著那小溪山澗一般的時有時無的流水聲,蔡襄真是心跳如鼓擂。照理說他長這麼大,女人也碰過些,也沒什麼好羞臊的,可這伺候女人小解,第一次啊,沒經驗啊,好尷尬好尷尬。

    溪流聲後便是窸窸窣窣的整理衣裙聲,然後靜了下來,蔡襄忐忑道,「成……成蕙?」

    沒有人應。

    他再喊,「成蕙?」

    這回有回應了,回應他的是噗通一聲,伴隨著成蕙的悶哼聲,嚇得他急忙轉身去大石後尋,這一尋他崩潰了,那叢亂糙里哪還有成蕙的影子。

    「成蕙!成蕙!成蕙!」

    候在路那邊的霍安如意一聽,覺得蔡老闆這聲音不對,又焦又急要冒煙了一般,趕緊過來看。

    武大夫還睡得熟,霍安好想把他甩下山去,冷著臉一抖肩,將這老頭放下來。

    武大夫搖晃兩下扶著樹站住了,睡眼惺忪道,「啊啊到山頂了麼?」

    沒有人理他,定睛一看,啊啊啊,怎麼山道上就他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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