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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1:17:33 作者: 咬咬
    霍安和蘇換沒法,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

    霍安抱拳致意。他也很鬱悶,話說白慶薰大少爺,你真是官商兩界,長袖善舞得很吶。

    白慶薰有些吃驚,「你們見過面?」

    魏弦道,「前些日子去醉枕江山樓賞梅,逢上那青幫的成臨青也在園子裡,邀了幾名保寧馬幫的朋友一起賞梅,其中就有這位小兄弟。」

    白慶薰笑道,「既然見過面,那便更好了。」

    他向蘇換招招手,「小四,這是魏都尉的千金,你們年紀相仿,說說話什麼的也是不錯的。」

    蘇換勉強笑了笑,「魏小姐我們也見過面。」

    白慶薰笑,「哦,那保寧還真是蠻小。」

    蘇換心裡咕嘟咕嘟冒苦水,是啊,好小好小。

    但既來之則安之。霍安在白慶薰身旁坐下了,蘇換極不情願地,帶著非燕,在魏之之身旁坐下了。

    很快,白慶薰和魏弦就繼續談笑風生,說的不過是怎麼與霍安蘇換二人相遇怎麼有緣等等,自然,黑店殺人那段是不提的,魏弦於是就饒有興致地問霍安,「聽說成臨青請你去武訓過弟子?」

    霍安點點頭。

    魏弦拿起茶來喝,和白慶薰笑道,「在保寧,成臨青能瞧入眼的拳腳,絕對不多。」

    白慶薰笑而不言,盯著霍安看,一臉你值得擁有的表情,將霍安看得背上長毛。

    蘇換和魏大小姐坐著,一直默不作聲。

    蘇姑娘心裡打定主意,秉持不招惹高貴冷艷不和高貴冷艷說話不和高貴冷艷目光相接這三不原則,總不會鬧妖蛾子了吧。於是,她一勁兒喝茶,非燕抬頭想說話,她就迅速拿個果子去堵住她嘴。

    不想,高貴冷艷的魏大小姐,她竟破天荒地先說話了,「成蕙說你叫小四?」

    蘇換極度不適應,反應了片刻才轉過臉,「啊啊?哦他們都這麼叫我。」

    魏之之微垂頭,撮起紅唇,輕輕吹茶盞里的浮茶,「我換了個裁fèng。」

    蘇換又反應了片刻,才猛然回想起幾月前泛舟妖蛾子,微有些窘,「哦換換也不錯,你這裙子蠻好看。」

    魏之之道,「聽到你這麼說,我很寬慰。」

    蘇換好窘。

    這時有人進來布菜。

    熱騰騰的羊肉涮鍋,香噴噴的各色餃子。兩隻銅製暖鍋,男人們一隻,女人們一隻。

    白慶薰熱情招呼道,「霍安你們不要拘束,涮羊肉就是要自己涮著,才好吃。」

    魏弦見霍安蘇換二人拘謹,心下瞭然,笑道,「霍安是吧?那日在梅園的事,不過一場誤會,老話說得好,不打不相識嘛。我與慶薰的父親是舊識,今日說來是故人之會,什麼都尉不都尉的,就不要在意了。」

    人家堂堂都尉直接挑明了,霍安蘇換二人也便鬆了口氣,自如許多。

    蘇姑娘被羊肉鍋滿溢出來的香氣,饞得不行,也不管他們男人去說話客套,夾了羊肉來涮,和小非燕埋頭吃得香噴噴。

    吃著吃著,她忽然覺得不對。

    魏大小姐怎麼不吃?她莫非已高貴冷艷到不食人間煙火了?

    她轉頭一看,魏小姐正對著小碟里一塊羊肉皺眉,用筷子夾起來咬了咬,又嫌棄地丟下了。

    蘇換想了想,小心翼翼道,「魏小姐,你不喜歡吃羊肉?」

    魏之之道,「太老。」

    蘇換前後瞧瞧,發現她那婢女明翠不在,頓時明白這大小姐跟她二姐蘇湄一樣,走高貴冷艷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路線,於是斟酌著說,「魏小姐,這羊肉涮久了就會老。」

    魏之之略不耐煩,「我知道。」

    蘇換喏喏吃肉,不敢再講。

    不想片刻後,魏之之又低聲說,「以前在家裡吃,都是她們給涮好的。嗯這個……到底要涮多久?」

    蘇換內心很崩潰,但既然人家大小姐不恥下問,她只好說,「魏小姐你看,這怡園的羊肉是上好羊肉,片得極薄,你扔一片進鍋子裡,心裡數著一二三四五,撈出來吃,保證最好不過。」

    魏之之對她這一二三四五,生了些許興趣,遲疑片刻,拿起筷子,夾了一片生羊肉,默數一二三四五,然後趕緊撈出來吃,果然肉質鮮嫩,於是開開心心把肉吃完了。

    蘇換小心翼翼道,「你覺得怎麼樣?」

    魏之之轉頭說,「還不錯。」

    蘇姑娘於是有些小得意,「紅嫂的數五涮肉法,可是珍藏。」

    魏之之問,「紅嫂是誰?」

    蘇換猛然清醒,含糊道,「我認識的一個廚娘。」

    魏之之說,「看樣子你對吃食還有些見地。」

    非燕嚼著羊肉搶著說,「四姐姐做一手好菜。」

    魏之之夾起一片羊肉,端詳著說,「那你說這怡園的羊肉好,好在什麼地方?」

    蘇換也夾起一片羊肉,端詳著說,「聽說涮羊肉最好的,是用小尾巴綿羊後腿上的肉,哦就是閹割過的公羊,剔除板筋、骨底,修去邊緣碎肉、筋膜、脆骨,用快刀片成薄片,用來涮鍋最好。那裡的肉肥而不油,瘦而不柴,吃起來不膻不膩,是好肉啊。」

    魏之之倒聽得笑了,「你這嘴除了尖利,還挺會吃的。」

    蘇換筷子一抖,羊肉落進面前小碟里。啊啊啊,日頭從西邊出來了,高貴冷艷居然,衝著她笑了。

    一頓飯和和氣氣吃完了,居然沒鬧半點妖蛾子,好不習慣。蘇姑娘覺得做夢一般,她竟然和高貴冷艷不磕不碰地,同桌吃了一頓飯。

    白慶薰看樣子和魏弦很是相熟,說個不停,時不時還拉扯著霍安說。今日的魏弦魏大人也無半點官架子,十分和氣,笑得聲聲慡朗。

    吃過飯,白慶薰送了他們出怡園。

    都尉府的二輛馬車早已候在外面,魏弦對著白慶薰和霍安拱拱手,上了一輛馬車。

    小婢女明翠從後一輛馬車裡跳下來,扶了魏之之上馬車。忽然,魏之之轉過頭來看蘇換,面色矜貴依然,眼神卻不那麼冷艷了,「小四,一二三四五不錯。」

    蘇換啊了一聲,還沒回過神來,魏之之已放下車帘子,二輛馬車緩緩從他們面前駛過。

    白慶薰笑著道,「天寒,我讓馬車送你們回去。」

    蘇換急忙說,「不用不用,我們吃得飽,走走也好。」

    白慶薰看向霍安,含笑道,「有魏弦,不是我故意要瞞你們的。我不知你們賞梅時鬧了些誤會,不過是些小事,過去就過去了。保寧龍蛇混雜,霍安,多認識些人,總是不差的。」

    霍安點點頭,笑了笑,沒法表達他複雜的心情。

    二人向白慶薰告辭後,便牽著非燕慢慢往回走了。非燕今晚吃得飽,小肚子微微腆起,很是乖巧地拉著蘇換的手,一路乖乖巧巧地走。

    蘇換說,「霍安,你簡直想像不到,魏大小姐她居然自己不會涮羊肉。」

    霍安笑了笑。

    天上又開始降雪,三人走出巷子,到了正大街上,這時已不算早,又逢下雪,街上人已少,只偶爾有三五挑夫小販的匆匆走過,兩邊高樓重閣里無不光輝澹澹,窗紙上或有觥籌交錯的影子晃動,或有女子嬌笑聲聲傳出,又或是普通人家,透出一團默默溫馨的燭暈,映襯著紛紛揚揚的大雪,竟是格外有生活氣息,溫馨得一塌糊塗。

    非燕走著走著就打瞌睡了,往蘇換身上靠。

    霍安見狀,乾脆一彎腰,將睡得迷迷糊糊的非燕,背了走。

    蘇換笑了笑,扭著他的手,二人繼續不緊不慢,往家裡走去。

    走到自家那條巷子口時,她忽然說,「霍安,以前我爹為我們姐妹請過西席,我琴棋書畫都是不好的,不過我記得那先生說過一句話,真是好得不得了。」

    霍安停下來,轉頭看著她,雪花在他黑睫毛上輕盈落下。

    蘇換說,「他說,心安即歸處,異鄉不是客。」

    她抬手去撣落霍安肩頭上的雪,踮起腳尖來,仰起臉龐,輕輕吻上霍安的唇。

    霍安眨眨眼,一點雪花落在蘇姑娘臉上,涼得她閉上了眼,於是他也閉上眼,輕輕地纏綿地吻上她。

    大雪紛紛揚揚,非燕歪在霍安肩上,睡得沉沉,睡夢之中的她並不知,兩個愛人在燈燭暈黃的巷子口纏綿親吻,是要幾生幾世才能修來的緣。

    ------題外話------

    今天更晚了,家裡有事,又踩到屎了,各種煩心事,不好意思~

    江湖遠第九十四章四姐姐,不見了?

    第二日一早,蘇換就踐行諾言,讓霍安帶非燕回家去瞅瞅。

    她把煎好的餅,包在一個布包裹里,讓二人帶著路上吃,一邊抽空問,「非燕,你還記得路不?」

    非燕說,「我當然記得,就在天祿郊外十里的村子裡,我們住山腳,那裡有棵老樹,很老很老了。」

    天祿是緊鄰保寧的城池,同屬越州轄地。霍安對地形不熟,去蔡襄家找卯伯問路,不想蔡老闆正在家裡閒得長毛,年關將至,南關馬市十二月下半月是不開市的,因此堂子裡的人都回家備年貨去了。

    於是,閒得長毛的蔡襄一聽說,霍安要帶非燕去天祿尋親,頓時十分感興趣,兩眼發亮地說,「天祿我知道呀,緊臨保寧,雖然沒保寧大,可大山多,那裡的山貨因此遠近馳名,地道得很。我也和你們一起去吧,順道買些山貨回來好過年。」

    霍安回去,老老實實告訴蘇換,蔡襄要去買山貨。不料蘇姑娘一聽,頓時也兩眼發亮,扭著霍安說,「那我也要去。」

    非燕在一旁拍手跳,「哦哦好熱鬧。」

    霍安皺眉,又不是遊山玩水。

    蘇換見他不樂意,把非燕支出去餵狗,在廚房裡又親又抱地哄他,用蕩漾的方式,終於哄得霍爺點頭。

    於是她開開心心地準備天祿一日游,又和霍安合計著,把達達小二牽到蔡襄家去,萬一當日回不來,卯伯他們可以喂喂。

    走到蔡襄家門口,赫然見門口停著二輛青篷馬車,蘇換忍不住和霍安說,「蔡襄是要買多少山貨吶?準備了兩架馬車。」

    不想,一輛馬車的青緞車幔掀開,成蕙笑眯眯跳了下來,「小四,好些天不見吶。」

    蘇換微驚,「成蕙?你怎麼在這裡?」

    霍安立馬頭就腫了。

    蔡襄興沖沖地跑出來,「霍安,你們沒想到這麼熱鬧吧?哈哈,成蕙在家閒來無事,聽說咱們要去天祿買山貨,打算和我們一起去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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